苏灵鸢是步行出府的,而楚烜孤身只骑了一匹马,这会儿苏灵鸢正站在残香楼门口发愁,她能拒绝与楚烜同乘一匹马吗,但看楚烜那不容拒绝的眼神,显然是不可能的,心道早知她就女扮男装了,如此一来也省事许多。
楚烜未踩脚蹬动作干净利落的翻上马背,坐稳后伸出手要拉苏灵鸢,苏灵鸢也不矫情,手给他,被楚烜轻轻一拉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上。
“你家小姐本皇子带走了,你们自行回去吧。”撂下一句话,楚烜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们,两人、一匹马便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虽被楚烜抱在怀里,但苏灵鸢坐在疾驰的马背上,阵阵清风吹过,格外的清凉,“你把郑连笙如何了?”
两人共乘一匹马奔驰在悠长的街道上,本是多好的良辰美景,楚烜从苏灵鸢口中听到不相干人的名字时微微不悦,伸手敲了下她的头,傲娇道:“煞风景。”
苏灵鸢连忙摸摸被楚烜敲过的地方,她知道此时不是提起郑连笙的好时机,但楚烜与暗卫对话时她隐约听到了郑连笙的名字,想着今天她把郑连笙拖下水本就有些不厚道,如今再见死不救,日后她上哪去听如此有趣的故事呢,没错,她就是为了郑连笙的故事,绝不承认她是因自己的愧疚心理作祟。
“清风楼。”楚烜悠悠吐出三个字,苏灵鸢怎会知这是什么地方,一时有些疑惑,还未开口便听到楚烜说:“想去看热闹吗?”
有热闹她自然想去看,回府也无事可做,在护国公府的这段日子她都要闲的发霉了,遂连忙回道:“想。”
楚烜骑着马从宽阔的街道拐进一条较狭窄的街道,夕阳斜照在大地上,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这条街道坐落的都是一户户老房子,苏灵鸢思索着能将店开到如此偏僻的小巷中,想必此店定有过人之处,看来她是来对了。
在一处小门前楚烜停下马,抱着苏灵鸢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院墙内,苏灵鸢不由得再次感叹轻功的好处,可他俩明目张胆的翻墙进来,这样真的好吗,但转念一想反正楚烜是堂堂皇子,别人也不能拿他如何,打定主意,苏灵鸢连忙跟上楚烜的脚步。
两人穿过一片小竹林,在竹林中的小木屋前停下脚步。楚烜自然而然地牵起苏灵鸢的手,推开最左边的竹屋门进去。
“在外等一会儿。”楚烜回头笑着道。
见楚烜进入内屋,苏灵鸢打量着屋内的陈设,这些陈设虽简陋些,但胜在素雅,靠窗的地方是一竹桌,桌上摆放着一盘残棋,显然是竹屋的主人留下的,她虽不懂棋,但也盯着棋局看了好一会儿。
楚烜从内屋出来时,苏灵鸢的目光才离开了棋盘,只见一位身穿素色衣衫,一头黑发半束半挽,眉目清冷的不羁少年郎站在她面前。
楚烜将手中的同色男衫递给苏灵鸢,说道:“去内屋换上吧。”
苏灵鸢也没问楚烜为什么要换衣服,接过衣衫径直向内屋而去。
来到这里这么多天,苏灵鸢虽没学会如何挽女子的发髻,但梳男子的发式她还是会的,这也是她向言冬请教的结果,好方便她日后换男装出门玩。
一刻钟后一位偏偏佳公子出现在楚烜面前,苏灵鸢将自己的长发用一根与衣衫同色的发带束在脑后,一身素色衣衫,嘴角三分笑,少年眉眼清秀,散漫中透着不羁。
从前楚烜时常见苏灵鸢穿男衫,但每次他都会嫌弃一番,如今见她与自己穿同色衣衫,不由得脸上笑意渐浓。
待两人穿戴整齐后,楚烜拉着苏灵鸢走出竹屋,往前院而去,他们方才所在的地方是清风楼的后院,平时是楼内的禁地鲜少有人来往。
越往前走,苏灵鸢听的越清晰,欢笑声、丝竹声、歌舞声逐渐传入她耳内,好不热闹,与后院的清静形成鲜明对比,这使得苏灵鸢更加好奇清风楼到底是干嘛的。
楚烜与苏灵鸢从特殊通道悄无声息地入了清风楼三楼最靠右的一间厢房内。
“呦,什么风将公子吹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这语气像极了青楼里的老鸨,若不是这道声音是由一男子发出的,苏灵鸢便会以为她来的是青楼。
见有脚步声从门口传来,苏灵鸢猛然扭头去看,这一看不打紧,一男子手持折扇,一身紫衣潋滟,衬得通身更加妖魅,一双桃花眼将整张脸衬得邪魅三分,当真是美男子。
“莫不是公子有何需求?”竹伶走近楚烜不怕死的问道,从楚烜出现在后院他便在此等着了。
苏灵鸢实在忍不住轻咳了声,疑惑道:“楚烜,清风楼到底是干嘛的?”听着房间外的欢笑声,苏灵鸢心道不会真如她想的那般吧?
“这位姑娘,我们清风楼可是南楚第一青倌楼。”竹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哪来的姑娘真是没见识,连清风楼都不知道。
“你将郑连笙丢到这儿了?”苏灵鸢惊讶地看向楚烜,起初她以为楚烜带她来清风楼是来看热闹的,但得知清风楼是青倌楼后,苏灵鸢便想明白了,看热闹哪不能看偏偏来一座青倌楼,看来是郑连笙在此处。
楚烜面色不改,反问道:“怎么,鸢儿心疼了?”
“鸢儿?莫不是,苏灵鸢吧?”竹伶闻言反问道,他就说嘛楚烜身边什么时候出现过别的女子,还好刚才没明着嫌弃,不然他的下场不会比郑连笙好到哪去,这位主子可是鼎鼎有名,他若惹了,别说楚烜不会放过他,就是玄机阁他都惹不起。
苏灵鸢摇摇头,以他对楚烜的了解,估计是想给郑连笙个教训不会多过分的,顺便她也想去凑凑热闹,遂笑着道:“想去看。”
“带路。”楚烜懒洋洋的对竹伶吩咐道。
竹伶虽口无遮拦但还不敢真将楚烜惹怒,生怕这位爷打人,楚烜知晓他的弱点,每次都打脸,他的脸可金贵着呢,怎舍得让他人碰,立刻屁颠屁颠地将两人带到郑连笙所在的厢房,贴心的将门推开。
苏灵鸢打开方才顺来的折扇,轻轻摇着,大摇大摆的跟着楚烜进入厢房。
清风楼的屏风十分特殊,能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情况,从里面却看不到外面的。
两人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坐在屏风后观看。
郑连笙被楚烜的暗卫丢到清风楼里时就醒了,醒来时也不知道这是哪儿,见着门没锁,想直接打开逃跑,谁知几位穿着靓丽的美男子守在门口,见他推开门,一窝蜂的涌进了房间。
两位小倌一人一边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入房间,柔媚道:“公子,今晚就我们几个伺候您了,保证让您舒舒服服。”
郑连笙揉了揉眼睛,猜测道:“这是清风楼?”他见几位男子如此打扮,且外面的嬉闹声十分清晰的传入他耳朵,故做此猜测。
“对,公子真是聪敏。”穿绿衣的男子说着向他抛了个媚眼儿,惊的郑连笙全身起鸡皮疙瘩,他喜的是女子,不是男的啊,尽管向他抛媚眼的男子长得挺好看的。
郑连笙闻言连忙甩开几人的胳膊试图逃跑,谁知还未迈出一步便被身着蓝衣的男子拉着衣角给拽了回来,郑连笙回头朝着那人的脸一拳打了过去,却被蓝衣男子巧妙的避开。
另一红衣男子连忙上前趁郑连笙不注意将一杯酒灌入他嘴里,点了他脖颈间的穴道强迫他喝下去。
郑连笙也识时务,知他是逃不出去了,端着酒杯想与几人拼酒,想着将他们灌醉了便可以趁机逃跑。
苏灵鸢与楚烜进来时几人已喝了好一会儿了,郑连笙被几个小倌搂着坐在地上喝酒,彼时郑连笙已醉了七七八八,连几人玩的什么游戏都恍恍惚惚,脸上几个红唇印尤为扎眼,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楚烜见郑连笙敞着膀子坐在地上,几个小倌的衣服也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直接拉着苏灵鸢出了房间。
“郑连笙如何得罪你了?”苏灵鸢感兴趣道。
楚烜停下脚步,轻哼了声道:“他爹想去护国公府提亲。”
这下尴尬了,竟是因为她,不过这事苏灵鸢是不知道的,“你什么时候将他送回去?”
楚烜故意避开话题道:“你该回府了。”若是他再不将苏灵鸢送回去,他那大舅子怕是又要让人不省心了。
见两人出来,竹伶笑容璀璨道:“呀,公子要回去了。”他慵懒的倚在门框上对着苏灵鸢眨眨眼睛,音色勾魂道:“下次见。”
这是竹伶头次见到苏灵鸢,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聪慧是聪慧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至于少了些什么,他懒得去想,也是时候让那帮人停手了,毕竟楚烜吩咐的只是让郑连笙那小子在清风楼玩会儿。
出了清风楼,苏灵鸢思肘了一番问向楚烜道:“你是清风楼幕后老板?”
“算是。”楚烜想了想又道:“竹伶是自己的老板。”他的生意都是竹伶在打理,且挣的银子两人是平分的,不存在谁是谁的老板。
“那倒是个妙人。”苏灵鸢这是头次见竹伶,不了解,但能将清风楼开成南楚第一青倌楼,本事一定不小。
五更十分,郑樊如往常般起身去上早朝,由郑府的管家打开府门。
郑樊出门便看到郑连笙衣衫不整的躺在府门口,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走近一看果然是他。尤其是看到他脸上明晃晃的红唇印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了上去。
不等郑樊踹下第二脚,郑府的管家见势连忙上前拦下,劝道:“老爷,先将二公子送回房间吧,等您下朝后再出气也不迟。”
被自家老爹踹了一脚后,郑连笙也醒了过来,见他爹铁青着脸不明所以,但被他爹踹过的地方是真的疼。
郑樊气的双手颤抖,管家连忙上前给他捶背顺气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着郑连笙道:“逆子,逆子。”还好如今是五更十分没多少人看见,不然他这张老脸都丢光了,昨儿他就该看着郑连笙睡熟了再出去,如今想想就来气,这逆子竟敢骗他。
郑连笙回忆了一番才想起来,他昨晚是被人打晕了之后丢进清风楼的,他还与小倌们拼酒来着,醒来后就在府门口了,难道是他自己走回来的,但还是给他爹解释清楚为好,“爹,您听我说,我是被人打晕了带入…”郑连笙不敢跟他爹提清风楼,怕再被他爹打,索性撒谎道:“浮萍楼,然后在里面被灌醉了,至于是怎么回来的就不记得了。”
“滚,你以为你爹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去青楼喝花酒这种事你还敢编故事,别人怎么没摊上这等好事?”说着又踹了他一脚。
郑樊两脚踹的是同一个地方,疼的郑连笙惨叫连连,“爹,爹,这回儿子真没骗您,是五皇子下的手。”楚烜也真是狠,竟将他丢入了清风楼,这绝对是他的一大耻辱。
“五皇子会那么无聊,专门找人将你打晕丢入青楼?”郑樊也不糊涂,想看看郑连笙怎么继续编下去。
郑连笙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嘀咕道:“还不是因为昨日我与苏灵鸢一起吃饭被五皇子撞见了。”
如此一说,郑樊倒相信了几分,也没有那么气了,气儿也顺了许多。
“爹,您是礼部尚书,规矩礼仪不能忘,深吸一口气,大大方方去上早朝吧。”郑连笙拉着他爹的胳膊,讨好着说道。
郑樊狠狠地拍了他一巴掌,冷哼了声道:“这还用你说,你小子洗把脸祠堂跪着去。”
见郑樊上了马车,车身消失在街道尽头,郑连笙才回过神来,问向管家,“本公子脸上有什么吗?”
管家一脸犹豫,嗯了半响才红着脸道:“公子脸上有红唇印。”
郑连笙摸着脸,暗道以后见到楚烜与苏灵鸢定要绕道走,五皇子不愧是在南楚帝都横着走的人,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这教训实在是太惨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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