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光怪陆离的光线中,上官红知道又是新的一天了,四周静悄悄的,只听水滴从悬挂的钟乳石上滴滴哒哒地落下,每滴一下,她心跳一下,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顿时心一紧,伸手向柳天赐摸去,还好柳天赐和韩丐天就在她的身边,她才有一种安全感。上官红坐了起来,想起昨天晚上,血雨横飞,带着柳天赐和韩丐天,亡命奔逃,还心有余悸,恍若隔世。
不过,她感到有一个强大的精神支柱,就是柳天赐,只要柳天赐在她身边,还有什么使她惧怕呢?一切的危险,一切的困苦,在此时此刻的上官红的心里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只要柳天赐还……
她慢慢地、慢慢地将视线移到柳天赐的脸上。
柳天赐平静地躺在她的右侧,这种静,静得可怕!
以往,上官红在很遥远的地方就能闻到柳天赐身上所散发的气息,感受到他强大搏动的生命力,何况隔的如此之近,她早应感到巨大的力量在吸引她,并且将生命与那力量融为一体。
然而,此刻她只感到寂静,除了寂静什么都没有……
仅仅在一夜之间,柳天赐就头发槁枯了,失去了以往那种意气风发的光泽,脸色苍白,有线条、有棱角的脸庞没有一点血色,没有以往那种神采飞扬,嘴唇紧抿着,带着干燥的乌色。
不见他踌躇满志的模样!
上官红头脑一片空白!
她伸出玉指的手,摸索着柳天赐的嘴唇,高高隆起的鼻子,苍白的脸庞,宽广的额角……
上官红感到此刻她对周围没有什么感觉,她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而又被眼前的事实所陶醉。
是陶醉么?她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如一口枯井,沉沉的,漆黑漆黑的往下坠落,一直往下坠,不见底……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光柱一点点地移动,长长的渐渐变短,上官红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柳天赐脸上!
突然,如大海掀起了巨浪,她看到柳天赐的眼睛似眨非眨地闪动了一下,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她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她定了定神,真的啊,天,柳天赐那线条分明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上官红弯腰将柳天赐的头挽到自己的胸口,俯下身子,轻轻地、轻轻地亲着柳天赐的嘴唇,她感到有一丝微热的气息在与她呼应。
上官红浑身一阵颤栗。
“姐姐……水……水……”声音很轻,但上官红仿佛感到大地在轰鸣。
她轻轻地将柳天赐放下,飞快地跑到深洞间的小溪边,用手捧了一捧泉水,泉水慢慢地流进柳天赐乌色干燥的嘴唇。
上官红似乎将自己的生命注入到这滴滴的泉水中,这不仅仅是泉水,这泉水掺和了上官红的生命和希望……
柳天赐嘴唇很微弱地张开,掺和着上官红生命和希望的泉水,从他洁白的牙齿流到他的体内,他的嘴唇开始慢慢地一张一合,脸上有一丝丝的牵动。
上官红笑了笑,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在春雨的滋润下,伸开触角,慢慢地、慢慢地苏醒过来,干燥压抑的心房吹进一缕青风,渐渐变得滋润。
突然,上官红将手伸进柳天赐的胸口,她摸到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她小心翼翼地握着。
拔开瓶塞,一股淡淡地、沁人心脾的清香弥漫开来,里面躺着一颗红色的药丸,倒出红色的药丸,上官红捧在手中,借着光线,药丸殷红滴血。
她想起“玉霞真人”的话,她相信“玉霞真人”!
上官红抹着柳天赐的脖子,她仿佛感到红色的药丸慢慢地进入柳天赐的体内。
药丸散发的清香连她也感到精神为之一振,头脑一片清爽,回过神,发觉自己一直跪在柳天赐身边,跪在碎石上,印出了斑斑血迹,她居然一点也没感到疼痛!
柳天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脸上渐渐地显出生动的神情,上官红感到他鼻孔有均匀的鼻息。
上官红满心喜悦,仿佛看到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慢慢地,柳天赐的脸色红润起来,呼吸变得粗重,一翻身,竟抱着上官红的腰,睡着了。
他真是睡着了,上官红听到了柳天赐的脉搏跳动,尽管很微弱,可这次柳天赐是贴着她睡着的,是实实在在的。
上官红感到一阵幸福,搂着柳天赐平静安详地睡着了,她从没这么有依靠,有安全感,睡得那么香。
上官红醒来的时候,感到一股热流从耳根一直滚到全身,如被雷电所击,浑身颤栗,她不愿睁开眼睛,就怕睁开眼睛这种幸福就消失了。
是的,这种感觉错不了,她此刻正躺在柳天赐的怀里,她不是搂着柳天赐睡的吗?她躺在柳天赐宽广的胸怀,说明柳天赐已经醒过来,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感到有阳光映在她的眼睑,难道又是一天!
柳天赐只感到自己胸口一股血气上涌,然后两眼一黑,就昏死过去,这一次比上次在天香山庄的那一次厉害得多,然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点也不知道。
朦胧中,他感觉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软软地,他闻到少女的体香,一种令人骨头都酥软的体香,他又觉得那么熟悉。
姐姐,是仙女姐姐,柳天赐感到心神俱醉,他也感觉不到是怎么回事,他体内有浩大的真气,但这两股真气自己却无法管制得住,只要至刚至纯的真气发挥到极限,另外一暴戾真气就与之相克,这两股真气在他胸口一撞,就如两个顶尖武功高手,同时在他胸口猛击一掌,这含有千钧之力的内力他怎能受得了。
而此刻的感觉,柳天赐感到自己睡在微波不惊的大海中,海浪托着他,体内的真气在缓缓地流淌,似乎再也没有那混沌异常之感,两股真气在掺和交融,汇成一片浩瀚的海洋,如潮起潮落,穿行自己身体内的奇经八脉,从丹田出发,经任、督二脉向四肢游动,达到百会,然后又从百会汇入丹田,柳天赐四肢舒泰,就这样循环往复地运行,那么静谧,几乎是憩着他的四肢百骸。
可柳天赐还是感觉到有两股真气的影子,就像浑浊不清和清流的两股江水,汇入大海,被大海融和,依然还保存着浑浊和清澈的影子,然后又归于丹田之内。
柳天赐感到一丝遗憾,如果这两股真气能彻底地拧成一股,那该多好,可惜体内循环不息的真气安静下来,带着没有完全揉合的印迹,归到丹田里面,大海风平浪静。
尽管如此,柳天赐的内伤已彻底化解了,他为体内的这种真气自然的运行感到惊诧不已和新奇。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吞服了“玉霞真人”的“导气神丸”。
“玉霞真人”的“百变神功”和韩丐天“隔山裂岳掌”一样,都是一种至刚至纯的内家功力,“玉霞真人”结合道家精神,将自己的功力采日月灵气,炼炉四十多年,才炼出这粒“导气神丸”。
“导气神丸”能增加三四十年的功力,最重要的是它能引导人体内的真气归于丹田,打通经脉,除去驳杂的内力,“玉霞真人”感觉到柳天赐身上有两股正邪内力,所以将这粒“导气丸”给了他,心想帮助他除去邪气,从而使柳天赐走上武林正道。
柳天赐身上本来凝了天下最强的功力——龙尊的夺魂心经,但后来经白佛和黑魔调教,白佛是代表武林正道的最高至刚至纯的地罡正气,而黑魔代表武林魔头至邪至恶的天魔邪气,两个极端人物一引导,就把龙尊那包含日月精华最强大的功力一分为二。
因为这两股互不相容的真气太强大了,“玉霞真人”的“导气丸”还不能将它融为一体,所以柳天赐才有这种感觉,但柳天赐所受的内伤已被消除了。
也只有像“玉霞真人”这等武功修为的有悟性的人,才能化解这内伤!
而柳天赐对这些都一无所知,他身上又已增长了三四十年的功力。
他翻身坐起,上官红靠在石壁上,脸上带着微笑,发出均匀的呼吸,他像四周一望,他已住在一个大溶洞里。
他明白,昏死过去之后,是姐姐冒着生命的危险将他带走的。
柳天赐心里一热,将上官红抱到自己的怀里,亲吻她的发鬓。
上官红真的不愿醒来,好闭着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切。
两个热血青年陶醉了,陶醉在彼此的情怀里。
柳天赐用手擦了擦上官红腮边的泪水和污迹,仔细端详上官红明净秀丽的脸庞,情不自禁地叫道:“姐姐!”
上官红听到这发自耳畔的呼唤,犹如在遥远的天际,她含羞地睁开眼睛,上官红平静地注视着柳天赐,仿佛看着一个分别了一个世纪的恋人。
四目相对,爱火飞溅,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柳天赐深情地吻着上官红,两人嘴唇相接触,如雨露滋润花蕊。
两人浑然忘了时间的存在。
“咳咳”听到韩丐天的剧烈的咳嗽声,上官红娇羞无比从柳天赐的嘴唇里挣扎出来,双颊绯红,瞥了柳天赐一眼,嗔道:“你坏!”
由于两人太忘情了,把韩丐天忘在一边。
柳天赐经过内气的调整,不仅没有那种重伤之后不适的感觉,反而容光焕发,精力陡增,柳天赐惊奇无比,上官红满含惊喜娇羞地望着他。
柳天赐和上官红一阵内疚,两人跑到韩丐天的身边,将韩丐天扶起来。
韩丐天被向子薇刺了一剑,本来就失血过多,见了阮楚才重新挑起争端,鼓动日月神教及众魔头与丐帮长老混战,完全是凭深厚的内力支撑,想制止这场骚动,揭穿阮楚才的阴谋。
擒贼先擒王,他想抓住阮楚才,谁知阮楚才诡计多端,甚是阴险,将绿鹗往前一挡,韩丐天推动“隔山裂岳掌”怕伤了绿鹗,情急之中,功力一收,这一收间,就如用“隔山裂岳掌”打到自己的身上,试想这隔山裂岳掌威力多么凶猛,韩丐天将自己一掌震得几乎肝胆俱裂。
躺在地上,感应地气,人才慢慢地醒转,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山洞,胸口的剑伤已被人用破布包扎着,他感觉到旁边有人,试图侧过身子看一下,竟牵动了胸前的伤口,一阵疼痛,剧烈地咳了起来。
见柳天赐和上官红坐在两旁扶着他,韩丐天笑道:“小子!我老叫化子还没抓你到官府里去呢。”
柳天赐和上官红被韩丐天的情绪一下子感染了,两人相视一笑,柳天赐不好意地说道:“韩帮主,我柳天赐有眼不识泰山,谢谢你出手相救。”
柳天赐平时在上官红的眼里放荡不羁,正邪不分,这句话倒说的甚是真诚,反而显得不伦不类,不由“扑哧”笑了出来。
韩丐天笑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学得文绉绉,酸不拉叽,听得老叫化子大倒胃口!咳咳……”由于一笑,加上怪眼一翻,又牵动了伤口,不由得又猛咳起来。
上官红赶紧给韩丐天捶了捶背,焦急地说道:“韩伯伯,你……不要紧吧!”
韩丐天缓了一口气,笑道:“唉,这女娃子又贤慧又善良,武功又不比你这坏小子差,这坏小子真是有福气,以后要再欺负她,我老叫化子可不饶你!”
上官红满脸通红,以为韩丐天看到了刚才一幕,羞道:“韩伯伯,你要再说我可不理你了。”
虽然柳天赐和上官红与韩丐天只是第二次见面,但这气氛却像相识了很久的朋友,最主要是韩丐天胸怀坦荡,不拘言笑,使人感到又可敬又可亲。
柳天赐一脸愕然地问道:“韩帮主,我可是真的很坏?”
韩丐天大嘴一瘪说道:“你岂只坏,你身上的杀孽可重呢!”
这一句倒说中了柳天赐的心思,他有时候真的有一种杀人的冲动,看到鲜血,他有一种兴奋的感觉,为此,他曾困惑不已,恨不得将自己的手砍下来,但他又不能管住自己。
柳天赐瞪着眼睛问道:“韩帮主,你怎么知道?”
韩丐天怪眼一眨道:“你这小子,我在浔阳楼的时候,就发觉你了,有什么我老叫化子不知道的。”
柳天赐一惊,心想:自己真是大意,一直被人跟踪,居然没有察觉出来,幸好是韩丐天,要是换了一个大魔头,自己遭了毒手还不知。那天在九江浔阳楼,只注意到吴堂主,还没发觉到韩丐天也在三楼喝酒。
尽管是困在石洞中,上官红却觉得春暖花开,丽日融融,心情如艳阳高照,说不出的开心,听到韩丐天一说,心“格登”一下,想到“这韩伯伯难道也知道我的心思”?低眼一瞟,见韩丐天倒没注意她,不觉有点失意,嘟着嘴说道:“韩伯伯,你就喜欢跟在我们后面偷偷摸摸,这可不光明正大。”
韩丐天笑道:“我老叫化子可没跟着你们,是你们总跑到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不看可不成啊,再说,我只看到这傻小子怎么打架的,其他的,我可什么也没看到。”
上官红捶了韩丐天一拳,脸一红道:“你这叫不打自招。”
韩丐天没在意,笑道:“你这可叫此地无色银。”说完哈哈大笑。
“咳咳……”韩丐天一笑又猛咳起来,上官红忙给他捶了捶背,嫣然一笑道:“韩伯伯,你这叫‘此地无银三百咳’。”说完也学着韩丐天“咳咳……”
韩丐天怪眼一翻,道:“我懒得跟你这野丫头斗嘴,快,弄点什么老叫化子吃一吃,我老叫化子已饿得呱呱乱叫。”
柳天赐奇道:“怎么饿得呱呱乱叫?”
韩丐天伸出舌头一舔大嘴说:“唉,我老叫化子一生就是喜欢吃鸭子,特别是皇宫烤鸭,哟,那美味……你知道,这皇宫烤鸭可挺难吃到的,我有半个月没吃到,我有一个懂事的丐帮子弟,从浙江给我带了两只到襄樊,我一口气吃了,连鸭嘴也吃进去了,现在饿得只有两个鸭嘴在肚子里,不就呱呱大叫么。”说着竟流出了口水。
柳天赐和上官红被韩丐天的话和馋相逗乐得笑出了眼泪。
这一说,两人也觉得肚子实在很饿,不知道在这洞里住了多长时间,一点东西也没吃,想到这里,人越发觉得饿。
可这洞里到处都是石柱,哪有什么东西可吃。
柳天赐游目四顾,确实找不到什么可吃的东西,忽然听到有人吵吵嚷嚷地爬上来。
上官红一惊,在这洞里一悲一喜地,居然把阮楚才他们都忘记了,也忘记告诉柳天赐和韩丐天。
阮楚才领着众魔头守在“断魂崖”下,“寒冰门”的两个弟子被上官红扔下的巨石砸得脑浆迸裂,众魔头虽说是把脑袋扎在裤腰上过日子,刀尖上舔血,但还是奇骇不已,守在崖脚下,不敢贸然上去,点了堆篝火,一直守到天亮。
天一放亮,众魔头看到寒冰门的两个弟子已砸成肉饼,脑浆溅得到处都是,一股恶臭,两个弟子屎尿都给砸了出来。
众魔头抬头仰望,只见“断魂崖”光秃秃地,直插云天,气势雄伟,顶天立地,如从地上冒出来的一支擎天柱。
山势陡峭光滑,没有一点坡度,也不见有歇脚的地方,半山腰上有一颗歪脖子的松树,相对斜伸,离小松树八九丈有一个天然洞口,站在山下看,那洞口云雾缭绕,仿佛是天幕上的一个黑洞。
众魔头昨天晚上看上官红一跃就上去了,当时并不感到惊奇,没想到跃到那么高,十来个人惊诧不已,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邪术,真是不可想象。
又怕上官红从上面扔下石头,守了两天两夜,却不见上面有什么动静。
刘中旭阴恻恻地说道:“柳老弟,我想那老叫化子和‘暴牙鬼’已经差不多了,我们上去给他们碎尸万段。”
刘中旭身为“南海六魔”之首,辈分极高,出道几十年,在江湖上早就威名远震,虽然已归附阮楚才,但还是不习惯低下辈分叫阮楚才为教主,他为了报韩丐天将他们六人赶到南海孤岛上十年不敢踏入中原武林之仇,对韩丐天简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一个轻佻的声音叫道:“对,对,对!现在只有那姑娘一人在上面,我兄弟三个上去抓来,然后……嘿嘿,就嘎嘣嘎嘣。”
“四大淫魔”在天香山庄被向天鹏震死一个,现在只剩下三大淫魔,因惧怕向天鹏,在江湖上行为稍有收敛,他们认为采集女人身上的阴气,可以增长功力,并且认为武功越强的姑娘,越能增长功力,所以江湖上不知多少姑娘惨遭三人淫手。
现在三大淫魔皆有五十多岁,仍在江湖上采花不辍,变本加厉,恶行不断,加盟日月神教,阮星霸许诺他们三人,只要能当上武林盟主就将峨嵋派整派尼姑送给三个终饱淫欲。
上官红尽管身上穿着破衣,脸上涂着污迹,但丝毫不能遮掩容光照人的美丽,三大淫魔都垂涎欲滴,心痒难忍,恨不得就登上山洞里大展淫威。
阮楚才头一点,说道:“上,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中旭对三大淫魔斜睨一番,冷冷道:“就看你们三个老弟了。”
三大淫魔望着悬崖壁,心想:“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明知刘中旭在损他,但武功没别人高,敢怒不敢言,只得一脸淫笑道:“可千万别把那小妞给饿坏了,上,人家刘大哥还等着看我们献丑呢。”
这“三大淫魔”老大叫“沉鱼魔”,老二“落雁魔”,在天香山庄被向天鹏震死,老三“羞花魔”,老四“闭月魔”,皆取名于古代四大美女的外称,谓:沉鱼落雁,羞花闭月。
老大“沉鱼魔”一个空心跟斗往上一翻,人已上了峭壁两丈之高。
老二“羞花魔”紧接着一个跟斗翻上去,正好抓住“沉鱼魔”下垂的双手。
“沉鱼魔”双脚在悬崖上一借力,双手上抛,就把“羞花魔”向上摔出三四丈之高。
跟着“沉鱼魔”飞身而上,双手抓住“羞花魔”的双手。
依葫芦画瓢,两人上下翻飞,经过五个来回,两人都站在“断魂崖”的深洞口上。
往下一看,白云袅袅,崖脚下十来人如十来个黑点。
“两大淫魔”露这一手绝活,倒出众魔头意外,除了要轻功高,最主要的还是两人必须配合好,众魔头一直看着两人上下翻飞而上,最后变成两个小黑点消失在深洞口,不觉都喝起彩来。
其实,这是“三大淫魔”平时在一起练出来的一种登塔上楼的绝技,没想到在这里用上,大大的露脸一番。
“沉鱼魔”和“羞花魔”落入洞口,心知上官红武功甚是了得,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向洞里一望,洞内光线太暗,也看不清什么。
“沉鱼魔”思索着,说道:“三弟,万一那老叫化子和‘暴牙鬼’没死,我俩可要吃大亏了。”
“羞花魔”吞了一口口水道:
“大哥,我们的宗旨是,宁在花下死,作鬼也风流,见到绝世美女,怎能临阵退缩呢?”
“沉鱼魔”一拍胸脯说:
“好,那就这么定了。”
说完两人一起向洞里走去,所谓色胆包天,一路上还为谁先谁后争了起来。
两人的声音在山洞里特别响,显得吵闹喧哗,就像有千军万马进来。
所以,上官红吓了一跳,心想:韩帮主武功全失,柳弟又重伤初愈,这下可不能硬拼。
但柳天赐清楚地听到是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地,两个人一路猜拳行令的走进洞里。
“羞花魔”突然高兴得淫笑起来,又蹦又跳,“沉鱼魔”一脸沮丧地站在一边,猜拳行令结果是“羞花魔”赢了。
两人侧耳倾听,四只桃花眼四下搜寻。
上官红那时深一脚、浅一脚将柳天赐和韩丐天背到一个避风干燥的角落,刚好在一块巨石的后面。
所以三人处在转角的暗处,能看见进洞的“沉鱼魔”和“羞花魔”并且他俩所说的下流话也传到耳朵里。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沉鱼魔”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火折,点了一根火把,往里走。一阵风吹来,带着阴森的气息,两人不由觉得寒骨悚然。
两人虽说色胆包天,洞里的光线光怪陆离,再说所要找的上官红躲在暗处,心里甚是恐怖。
提着剑,全身戒备地往里走。
一路蹑手蹑脚。
忽然“羞花魔”叫道:
“大哥,大哥,这里有个方形的洞口。”
三人靠在角落,依着声音一望,这洞口四四方方,凹进去有个石门。
“沉鱼魔”拿着火把凑近一照,说道:
“嘘,别叫,那妞就在里面。”
上官红听到他俩一路淫话连篇,又气又羞,真想飞掠过去,割下他们的舌头,但浑身酥软无力。
知道两个魔头甚是厉害,真正打起来,韩伯伯和柳弟都受了重伤,从二魔的话中听出,三人已在洞里呆了两天两夜,三人一点东西也没吃,再也无力打架,只好忍气吞声地看着两人怪模怪样地向那方形石洞走去。
三人甚觉好笑。
只见“沉鱼魔”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持着长剑,与“羞花魔”身子一闪,向洞口两边贴过去。
“羞花魔”轻声叫道:“大哥,你看这洞口还有字。”
“沉鱼魔”将火把贴近一看。
果然那方形的石洞门上镌刻着四个大字,似乎是用人手指划刻的,字体遒劲挥洒。
“羞花魔”轻声念道:
“天下独夫。”
两人站在洞口惊疑不定,互相对望着,四只桃花眼在火光下眨巴眨巴。
“羞花魔”目光下移又叫道:
“大哥,这石门下面还有字,什么‘叩首台’。”
柳天赐一看,石门的下方果然有一块四方的青石板,青石板上写着“叩首台”三个字。
“沉鱼魔”不耐烦地说道:
“他妈的,在这里装神弄鬼,冲进去,这鬼地方!”
说着,右手用力向石门推去,石门应声而倒。
“羞花魔”大叫道:
“小心!”跟着“沉鱼魔”一声惨叫。
柳天赐看到两支利箭带着裂帛之声,激射而出。
穿过“沉鱼魔”的胸口,射到“沉鱼魔”后面的柱上,箭尾兀自摇动不已。
“羞花魔”惊恐不已,拿着剑向旁边一闪,眼里满是惊惧的目光。
这一变化使柳天赐大吃一惊,难道这石洞里有人?谁有这么大的功力。
上官红惊叫一声。
“羞花魔”本就是风声鹤唳,听到上官红惊叫,跟着也惊叫一声。
突见一个黑影一晃,“羞花魔”本能地用剑往上撩。
那黑影“吱吧”一声怪叫,不躲不避,挥掌一拍。
“羞花魔”的长剑被内力震得断成几截,掉在地上,那声音特别刺耳。
跟着黑影手往前一抓,“羞花魔”毫无反抗之力。
只听见“咔嚓”一声,“羞花魔”脑浆迸裂。
“呼呼”两声,“沉鱼魔”和“羞花魔”两具尸体向洞外飞出。
柳天赐、韩丐天和上官红都是身负绝顶武功的人,三人靠在石壁上,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若木鸡。
这一切只是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就完成了,两个活生生的魔头在一瞬间就消失了,向洞口直飞而去,庞大的身躯挟着风声,飞出洞口很远,直看到两个黑点,才往下落。
谁有这等的内力神功!
不,那不是人,而是一只长臂猿。
三人靠在石壁上,大气也不敢出,静静地凝视着那头怪物!
长臂猿身形比一般的猿要大,浑身长着白毛,还长着白色的长胡须,两只眼睛发出绿绿的幽光。
别说打,那“羞花魔”吓也吓得半死。
更令柳天赐三人感到奇怪的是,这长臂猿武功极高,几乎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一爪能将“羞花魔”的头盖骨给捏破。
突然绿光一扫,上官红看到长臂猿望这边看来,龇牙咧嘴,鼻子皱了皱,似乎闻到了生人的气息。
上官红吓得惊叫一声,花容失色。
绿光定在柳天赐的脸上,长臂猿忽然满脸堆着怪笑,乐滋滋地向这边跑来,那神情仿佛看到了它的亲爹。
上官红以为长臂猿要伤害柳天赐,就不顾一切地拔出了“美姬剑”。
蓝光一闪,美姬剑出鞘。
说也奇怪,那长臂猿惊骇不已,双手抱着头,跪在地上,叩头不已,满脸惊恐,像闯了什么弥天大祸。
就在上官红拔出宝剑的一刹那,三人突然听到两声金属的交鸣声,声音甚是欢悦,像两个多年不见的恋人发自肺腑的呼声。
一声婉转悠扬,如怀春少女,是上官红手里的美姬剑发出来的,蓝光大盛。
另一声高亢激昂,如龙吟虎啸,似一个内功极高的青年登高相应,这声音是从石洞深处传来。
上官红手拿着“美姬剑”呆住了。
长臂猿叩完头,满脸委屈地望着柳天赐,朝柳天赐拜了几拜,嘴里“吱吱”有声,那神情似乎是有求于柳天赐。
柳天赐知道自己吞了“通灵神丹”,所有动物都把他看作自己的同伴,放下心来,走过去拍子拍长臂猿的头。
上官红回想起鄱阳湖边,那马对柳天赐的亲热劲儿,也明白了其中的蹊跷,心里感到踏实,收起了“美姬剑”。
唯独韩丐天满面不解地呆坐一旁。
纵是他历险无数,经过了许多奇遇,像眼前这一景象还是生平第一次见过。
这天地凶兽——长臂猿,在一刻间就驯服下来。
长臂猿见柳天赐友好地拍着它的头,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安慰,满脸喜悦,抓耳挠腮,又蹦又跳,牵着柳天赐的手,“吱吱”地叫个没完,眼睛眨巴的望着柳天赐,那神情似乎是在告诉它的朋友,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柳天赐三人也被长臂猿友好的气氛感染了,三人心里都感到暖烘烘的。
长臂猿拉着柳天赐的手,欢天喜地的往石洞走去。
柳天赐身子一定,牵过上官红的手。
“怎么,见了朋友,把我老叫化子扔下不管了。”韩丐天憋了半天没说话,声音变得有点干涩。
柳天赐对长臂猿示意,拍拍它的头,指了指韩丐天说:“朋友,那边还有一位叫化子伯伯,他可吃醋呢,去,把他背过来!”
长臂猿似乎领会了同伴的意思,一脸不情愿地望着柳天赐,意思是说:我也不认得他,我不去!翘着猿嘴,竟像人撒娇的神情。
柳天赐把手一甩,满脸不高兴,意思说:你不听话,我可不理你!
长臂猿见同伴柳天赐不高兴,只好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向韩丐天悻悻地走过去,样子颇为勉强。
上官红见柳天赐和长臂猿对话的表情,特别是柳天赐学着长臂猿嘟着嘴,不停地抓耳挠腮,笑得直不起腰来。
原来的惊恐和紧张一下烟消云散,她也喜欢这长臂猿。
长臂猿分明是一个七八岁撒娇孩子的神情。
韩丐天见长臂猿伸出毛茸茸的手走过来,吓得往后退,双手乱摆,大嘴一咧叫道:
“别,你别过来啊!”
长臂猿本来就不愿意,看在柳天赐的面子上才过来,见韩丐天双手乱摆,嗷嗷大叫,不耐烦地伸手一抓,往肩上一扛,身子一掠,跑到柳天赐身边,拉着他往洞里走。
韩丐天本来全身功力已失,趴在长臂猿的背上,毛茸茸的,倒挺舒服,只好老老实实的趴着,不敢再叫,怕长臂猿一翻脸,说不定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
走到石洞的门口,长臂猿拉着柳天赐的手,柳天赐只感到一股大力把自己往下拉,身子竟跟着长臂猿跪了下去。
长臂猿把韩丐天从背上放下来,掰着韩丐天的腿,韩丐天身上一点内力也没有,也只硬生生地跪下来。
上官红见长臂猿朝她望,怕它过来强迫自己,赶紧跪了下来,长臂猿伸出大拇指朝她摇了两摇,那样子对她甚是赞许。
三个人和长臂猿跪在青石板上,长臂猿“吱吱吱”乱叫,然后叩了三个响头。
三人不明所以,不知道这长臂猿搞什么鬼,互相望了一望。
长臂猿见三人直挺挺的跪着,甚是不满,尖声“吱吱吱”的叫着,样子很急躁。
那样子似乎告诉上官红和韩丐天,要不是柳天赐,我会把你们像刚才那两个人一样扔出去。
柳天赐低头一看,脚下有“叩首台”三个字,似乎明白了长臂猿的意思,“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
上官红见柳天赐叩了头,跟着趴在地上轻轻地叩了三下。
韩丐天被长臂猿从背上扔下来,心里老大不快,但自己功力全失,长臂猿神力惊人,没有丝毫反抗,想自己已经年纪一大把,头发胡须都白了,是成千上万丐帮子弟的帮主,统领黄河南北的丐帮子弟,这辈子向谁叩过头来,也不知道这洞里面是何方神圣,还要他叩头。
长臂猿见自己的同伴和上官红都叩了头,唯独旁边的老头子倔犟地昂着头,惊疑地望着他。
绿眼一翻,长臂一伸,按住了韩丐天的头,重重地在青石板上“咚咚咚”地撞了三下。
韩丐天被撞得金星乱冒,跟这畜牲也说不清个理儿,只算遇到鬼,自行倒霉,怪眼一翻,朝长臂猿狠狠地瞪了一眼。
长臂猿不理睬他,手一甩,又把他提到背上,牵着柳天赐的手,侧身走进石洞。
石洞漆黑一片,长臂猿对这曲折的密道甚是熟悉。
柳天赐心里暗数,左三拐,右三拐,再向左边一拐,长臂猿就停了下来。
柳天赐在黑夜中照样能视物,他看到长臂猿的前面是一扇木门,那木门已经破损,显然是经年已久。
长臂猿在门口抓耳挠腮,不敢进去,心情甚是矛盾复杂。
柳天赐心想,这房子里面肯定住着一外号叫“天下独夫”的人,“天下独夫”,好霸气的名字!
柳天赐侧身细听,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看到长臂猿焦虑不安的样子,心想:这木门似乎很长时间没有被人开启,说明长臂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去,主人也没出来。
柳天赐伸手摸了摸长臂猿的头,长臂猿精神一振,似乎下了决心,一推那木门,木门已经枯朽,倒在地上,扑起一层灰,断裂成几块木块。
一道柔柔的蓝光洒了出来。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颗闪闪发亮的蓝珍珠,这颗蓝珍珠是镶在石壁上的,发出的蓝光照亮了整个石房子。
蓝珠子下面挂着一幅肖相,肖相上画着一个姿色绝美的少女,少女手里拿着一柄蓝光四射的宝剑,身态优美如舞,剑尖斜斜向下。
上官红惊叫一声:“师父。”
的确,肖像上的少女就是“美姬”,就是上官红的师父“美姬谷”的谷主美姬,她手里拿着的那柄长剑就是现在背在上官红身上的“美姬剑”,所用的那一招正是“美姬剑法”有情剑的第七式“情深似海”。
这怎叫上官红不惊讶无比!
柳天赐叫道:
“咦,姐姐,这不是你的画像么,看看,这剑也是你的,还有这一招式。”
上官红摇摇头说:
“这不是我的画像,画上是我师父。”
美女美到极点,就归于一个形象,而“美姬”和上官红都是绝美的两个人,所以柳天赐看起来特别相像,就把“美姬”认成了上官红。
上官红将自己在“美姬谷”的一段奇遇已讲给柳天赐听了,柳天赐说道:
“是你师父美姬?”
心里甚是不解,满是疑惑,她记得上官红跟他说美姬还是自己师祖龙尊的师妹,这样算起来已近两百岁,怎么这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