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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上文道,真人和小童要留宿狐灵庙,晚间遇上前来拜访的狐精姐妹。红衣女子见到真人便跪地请求。

真人说道:“起来说话,不知所求是何事?

众人站了起来,那红衣女子上前一步开始说道:“仙人请听小女子慢慢道来。小女子们的母亲正是这座祠庙原本所供奉的千年灵狐,只因被人陷害而伤了性命。此山唤作峪山,自古就有狐獐栖息,自第一代修道升仙的狐仙起,狐群中就有专心修道之辈。我母原本已潜心修行了九千年,只需再修行九百九十九年便可修成正果。谁知那獐畜看中了我母修行的内丹,便趁我母不备将它偷去,而后又串通此地仙司害了我母。他倒好,升为了地仙。”

“像你刚才所说也有道理,但这事还要有凭据,我不能听你一言就下了论断。”真人思道。

“此地仙司都已跟他勾结,想必那土地老头也是一口咬定我母才是那害人的妖物。”红衣女子说道。

“这座祠庙倒还清净,想是之前的主人品行还算端正。但是你众人身上却满是血腥。”真人说道。

原来真人看人观物时,暗中自开天眼。此时天眼所查,众人身上怨气冲天,估计每人已害了不下数十条性命。

“仙人饶恕。只因我辈报仇心切,故起了摄人精魂之念。”红衣女子叩首谢罪道。

“我便是饶恕你等了,被尔所害之人的怨念岂能消乎?”真人说道。

“姐姐莫要求他了,想是他们仙仙相护……”黄衣女子在旁听了,上前愤愤说道。

“你退下,莫要多嘴!”红衣女子喝道。

黄衣女子就不在作声,愤愤的呆在边上。红衣女子又叩头对真人道:“小女子知道自己已犯了重罪,但还是求仙人为我母主持公道。若能帮我母昭雪伸冤,小女子自愿受仙人责罚。”

“若你等所说为实情,鄙人自当秉公上报。但你等屠害无辜之人,也难逃罪责。”真人道。

“那獐妖害的人比我们还多,倒逍遥法外!”黄衣女子又愤愤道。

“我们是妖,哪能跟他们仙相比!”绿衣女子又冷讽道。

“姐姐还是回去从长计议吧?”蓝衣女子也劝道。

“你们全都给我到外面去!”红衣女子叫道。

众人只得退了出来,留了红衣女子和白衣女童还在屋内。

“望仙人休要与姐妹们计较,仙人若是能为小女子做主已是大恩。”红衣女子说道,拜了三拜。接着又推过白衣女童说道:“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这是我们姐妹中最小的,也是母亲最疼爱的一个,叫作叶儿。平日害人的勾当皆是我们姐妹所为,与她无关。望仙人收她为徒,也了却了我这一桩心事。”

“这……”真人被这突然的请求一下子为难住了。

“仙人身边的仙童本是人类,但身上已有仙气。若仙人能将我这妹妹收做徒儿,也比留在这山中自修大道要强。想我母亲修行了九千年,却落得个被冤杀的下场。这世道每一个得道的地仙,都是踩着同辈的尸骨上去的,若让她修行也不知将来是何下场。如今我等姐妹已经神妖共弃,母亲的孩儿中也只有她还有机会。望仙人成全,小女子将感激不尽!”红衣女子又是连连叩头。

“这事……”真人沉思了片刻,站起身来。

“望仙人成全!”红衣女子又拜道。

“师父,这个小姑娘就是我们白天遇到的。不如就收她做师妹吧!”在旁的小童突然插嘴道。

“你这顽童……”真人骂道,一甩衣袖。一块方牌从衣袖中掉了出来,径直滚到了女童面前。

这是真人的仙府腰牌,作为所属仙派的信物,凡可出入小瀛洲的仙派之人都有一块。小童见真人掉了玉牌,就上前来捡。

女童见状,拾起玉牌递了过来。小童正要伸手去接,突然听到一句。

“既然你我有缘,我便收你为徒吧。玉牌你可留着,不必交还。”

“多谢仙人成全!”红衣女子连忙拜谢。

红衣女子拉过女童,按在地上说道:“赶快拜见师父!”

“拜见师父。”女童拜了三拜。

红衣女子又将女童拉到小童面前道:“快拜见师兄!”

“拜见师兄。”女童又拜道。

“你上前来,为师帮你受洗。”真人说道。

女童快步走到真人面前。真人用手在女童头上轻拍道:

“孜孜狐童,尤可教也。

既入道门,从戒按律。

道之所禁,分毫不为。

道所赞者,亲躬为之。

吾师元阳,吾兄元朵。

赐名元叶,以兹勉之。”

真人唱毕,用食指在女童额上点出了那一点朱砂。

“今后你就叫作元叶,有什么不懂的尽可向你元朵师兄请教。”真人说道,又看向小童:“元朵,你还不快过来,师妹就先交给你照顾了。”

“是的,师父。徒儿会照顾小师妹的。”小童上前说道。

两人见过礼,侍奉在了真人左右。红衣女子又道:“多谢仙人对叶儿的厚爱,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是小女子尚有大仇未报,若此仇得报,小女子愿听仙人发落。”

“并非鄙人不通情达理,只是你所说的并无他人证实。若有实证,此事才算真实。”真人答道。

“请仙人宽限几日,小女子必寻到实证以证我母清白。”红衣女子说道,起身行过礼。又去堂下,对着那狐灵像拜了几拜。

临出门时,回头嘱咐女童道:“叶儿,你留在仙人身边,勿必要听仙人教诲,不可淘气惹事,好好修行习道。若是有了一番修为,也不枉母亲和我们的一片苦心。切记,切记。与母报仇的事,从今起与你无关,你莫要再管这事。”

“知道了,姐姐。”女童应了一声。

红衣女子出门后,对姐妹们唠叨了几句。突然听得一阵呼啸吹过,外面安静了下来。

小童帮女童理了个铺盖,两人就先去睡了。真人吹灭了灯,坐在椅上开始冥神思考。

再说郑友德,自从别了真人和朱谢到了巡抚府。留了朱谢在府上住了两日,第三日朱谢告辞,送了一百两银子给朱谢。第四日便开始接见府部官员,了解广东省政务之事。突然看到了惠州府知府呈上的河源县小株村惨案卷宗,心中暗自惊奇,连着几日,心中都放不下这事。这夜在案上看书倦了,便打起了小盹。

睡梦中,发现自己到了一座荷塘。塘上有一座凉亭,一位年轻后生走了出来迎接道:“巡抚大人来了,小生恭候多时了。”

“幸会幸会,不知公子怎么称呼?”郑友德问道。

“小生姓牛,乃惠州城隍。”那后生答道。

“哎呀,上仙请恕郑某无礼了。”郑友德惊道,便要下跪。

那后生急忙扶住道:“郑大人客气了,小生受不起大人一拜,请到亭内说话。”

两人到了亭中坐下,郑友德看那后生,只见身穿白底绣花啸虎袍,头戴银丝祥云冠,面容清秀,不蓄胡须。

“不知大人可已知晓河源小株村一事?”后生问道。

“郑某已得知,此事实为蹊跷,恐非人力所为。不知上仙有何赐教?”郑友德答道。

“说来惭愧,牛某虽为城隍却也不得其中原委。近日偶见云游到此的元阳真人,便托他细查此事。想不日就有消息,故先告知大人,望大人早做准备。”后生说道。

“哦,既是元阳真人,郑某便亲自前往,查明此事。”郑友德道。

“如此就有劳大人了。”后生谢道。

郑友德又待要问时,突然一旁过来一个人推着他的肩膀喊道:“老爷,老爷……”

郑友德一惊,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再看自己,正坐在案前,案上满是各州府上报的卷宗。双福正在一旁推着肩膀叫唤着他。

“何事?”郑友德不耐烦问道。

“老爷,有书信到了。夫人和少爷明日就可到达。”双福递上书信道。

“知道了。你去帮我叫指挥使周大人过来。”郑友德接过书信道。

“是的,老爷。”双福退了下去。

片刻,一员全身披挂的武将来到案前,跪道:“指挥使周成拜见巡抚大人。”

“周大人请起身。”郑友德放下手中文卷道。

“谢大人。”周成起身立在案前。

“明日,我想亲自前往河源县小株村查案。请周大人作陪,不知如何?”郑友德问道。

“大人有令,周成万死不辞。明日周成亲自率领五百骑兵护送大人前往小株村。”

“好,那就有劳周大人了。周大人回去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好前往。”郑友德吩咐道。

“周成领命。”那武将得令,退了下去。

第二日,郑友德吩咐双福带人前去迎接家眷老小,自己带着几名仆从,叫上几员老吏,由周成带领五百骑兵护卫着向河源县小株村而去。

正可谓:

莫道苍天无寸心,

莫怨奸邪得意欢;

善恶有报来时日,

又是刀光血影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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