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这冀北王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不过她很快整好了情绪,宣天佑可是根正苗红的皇族,甫一回京就俨然成为了保皇派和中立派的领军人物。不过摄政王那边生死未明,眼下还不能跟另外两派的杠上。等摄政王那边的消息一确定,一定要先收拾掉他免得摄政王府那帮人转而投奔了他去。
传令太监已经唱道:“宣景宜长公主觐见,湘亭郡主觐见--”
“景宜(湘亭)参见皇上、太后。”
宣饶有模有样的虚抬右臂:“平身。”
二人站起来,景宜道:“自父皇仙去,本宫已数年不曾入京,前几日尊尘娘娘来找到本宫,说明娘娘在淮京城外就遭人刺杀,幸亏娘娘福泽深厚未让奸人得逞,娘娘感念上天恩泽,决意祈福之事不可中断,特意让本宫先回来请告知一声,另外本宫也希望各位能尽早查出刺杀案真相。”
“启禀皇上,当日青鸾姑娘也曾传信于臣,臣不敢擅专,已令人传与刑部、大理寺。”湘亭说,她和景宜不一样,无论如何景宜都是皇家公主,总会防着摄政王府做大的,而她不过是个孤女,若非当年摄政王将她从尸横遍野的王府带回来,她只怕连命都没有了。虽作为皇室中人却也是摄政在请奏下皇帝才收留她在宫中的,然虽也从小养在皇宫可是没有人给过她半点关心,所以她自幼就开始巴结两位公主,只有出尘因为与她身世相同才对她有了几分真心。所以与摄政王府相比这江山到底谁说了算她一点都不关心。
刑部是个十分微妙的地方尚书是段太后的人,两位侍郎却分别是中立派和摄政王派的。大理寺卿是棵朝漠暮段的墙头草,出尘的意思是这人和刑部尚书两个都不留了。
若是先皇知道亭湘的想法估计一定气得跺脚了,当初他将亭湘许配给李骏就是因为李骏与漠尘起交好。他想用亭湘来牵制他,没想到反倒促成了二人一心一意追随摄政王府。
“好,好,”鲁国公颤声道,“先帝和成永固王尸骨未寒,刑部和大理寺就对娘娘的安危如此置之不管了,这是欺皇上年幼还是我大邺无人了?”
大理寺卿吓的腿都软了,忙跪下道:“启禀皇上,湘亭郡主的确曾派人传信于臣,只是当时臣并不知尊尘娘娘遇刺之事,未解其意,所以才、才……”
宣天佑轻轻哼了一声,瞥向刑部尚书:“那刑部尚书呢?你也是不明白郡主的意思?”
“回皇上,宫中安危一向由禁卫军负责,京中治安则由京兆尹负责,再不济还有巡防营、宫防司,臣恐有越俎代庖之嫌,不敢擅专。”刑部尚书倒是冷静,将事情一推三六九。
“那倒是本郡主的不是了,当日尊尘娘娘所在既非宫廷亦非在京城之内,本郡主实在不知除了刑部还有谁能管?刑部主管刑律,如果连此等杀人放火之事都不是刑部的事,那我倒很好奇刑部究竟用来做什么的?”湘亭郡主冷冷的俯视着他,“今日刑部和大理寺都可以对尊尘娘娘遇刺置若罔闻,明日呢?真是好一对忠君爱国!”她特意咬重了忠君爱国四个字,朝堂上立刻一片寂然。
饶是宣饶年幼,一时还不曾想到那些也不由变了脸色,若非眼前这两个东西出尘姐姐说不定早就回来了,现在流亡在外,生死未卜都是他们害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白太师一眼。
白太师自从听得出尘的消息就一直留意着他,自然看到了他的眼神,忍不住心中叹了口气,却还是点点头。
“来人,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不忠不义,将他二人捋去官职打入天牢,待新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上任再行问斩。”宣天佑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及时道。开玩笑,好不容易那臭丫头不在,太后又没反应过来,不拿下这两个人安排自己人上去那自己这么远跑来当这辅政大臣做什么?
不料太后立即反驳了:“本宫觉得,冀北王这处罚是不是也太重了?说到底刑部和大理寺也是不知者不罪,依哀家的意思就各罚三年的俸禄,回去闭门思过十日好了。”
“太后仁慈,可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所犯之事重大,臣觉得应当杀一儆百,以免我大邺百官以后纷纷效仿心无君上。”杜侍郎道。
“臣附议。”兵部尚书雷震道。
“臣附议。”摄政王府派的人皆道。
“臣附议。”中立派、保皇派的人皆道。
太后一甩衣袖:“来人,先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押下,等此事调查清楚再行论处,退朝。”
太后一宣布退朝,朝堂上便一片哗然,太后这偏私偏的也太明显了吧。奈何正经该主持朝政的摄政王生死未卜,浮香殿那位又不在京城。这几个辅政大臣在太后面前简直一点都不够看。
这风向怕是要偏了。堂上几位大臣纷纷摇头叹息。
“奴婢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现在娘娘和王爷的消息都断了,京城那边也不知道会生出些什么变故?”这边厢,青鸢担忧道。
“无妨,我们这边可信的人都知道我是刻意出京的自然不会妄动,太后还以为除了摄政王府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看宣天佑平日里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他一贯的性子,他在京中总不会太便宜了段氏。至于那些有胆子变来变去的,既然不够牢靠,要来何用?此番兄长既是无碍,总有的是时间回去收拾他们。”出尘道。
青鸢点点头:“是奴婢想岔了,毕竟摄政王才是大黎真正权力的象征。”
出尘凄然一笑,堂堂摄政王连番以身犯险,她这个义兄的摄政王之路,只怕也不太平啊。
第二天一早漠尘起便来拜见凌林,凌林大感意外还是见了他。
“不知黎国摄政王来求见孤所为何事啊?”凌林直截了当的问。
“小王深知凌太子与家兄相视莫逆、情同手足,如今对舍妹亦是肝胆相照、关怀备至,小王铭感五内。舍妹如今身受重伤,小王又负边关主帅之责一时难以顾全,所以小王意欲让舍舍妹淮京还望凌太子殿下加以照拂,待小王了结黎阏之战再来接回小妹。小王虽不才,但太子大恩小王他日必全力回报。”漠尘起也单刀直入。
“摄政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先说孤和阿洗的交情,知道便是看在阿洗的份上,孤也不会放心阿染一个人在外面。而你黎国摄政王于孤有什么用?谈何全力回报?”凌林冷哼道。
漠尘起道:“难道殿下不想知道当年二哥遇刺的真相吗?”
凌林神色一变:“你知道阿洗当年遇刺的真相?”
漠尘起摇摇头:“二哥当年遇刺时我远在邺京城,但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没有放弃过查明事情的真相,总算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可循。”
“好,我信你一次。阿染在这里自有我护着,必不会暴露了身份再引人追杀的。”凌林郑重的说。
漠尘起得到凌林的保证便立刻去同出尘告辞,听说出尘还没醒来,便留了话让青鸢转告了。
谢其善走过来正巧看到漠尘起走:“到底不是亲兄妹,说走就走了。”
凌林目送漠尘起离开:“若有一日西平和黎国站在对立面,漠尘起绝对是最棘手的人。”
“他?”谢其善嗤之以鼻,“一军主帅跑去当探子,我说黎国早晚要败在他手上才对。”
凌林难得的没有与他开怼:“你可知阏国兵力数倍于沛城,却在漠尘起失踪后不敢妄动?”
谢其善犹豫着说:“听说是攻城车坏了。”
“这都多久了?这话也就你信。”凌林白了谢其善一眼,好歹也是昭国丞相之子吧,竟连这点计谋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