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其善施施然缓步迈入花厅,左右扫了一眼:“姓凌的不在?”
漠尘起一愣,刚刚还觉这位谢大夫颇有风度,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得这般无礼了。
“表哥偏心,我这么远过来,你都不理我。”灵犀公主看到谢其善笑嘻嘻的跑到他面前扯着他的衣袖撒娇。
谢其善这才想起还有外人在:“冉公子一路舟马劳顿,不如先回房休息,待阿染醒后,我再让人来叫你?”
“多谢公子美意,只是不见阿染醒来,我实在无法放心。”漠尘起拱手道谢。
“你且放心,本公子医毒无双的名号不是虚的,有本公子在阿染绝对无碍。”谢其善道,“唐域,你带冉公子回房休息。”
唐域立刻闪了进来,领着漠尘起去休息。笑话,他家太子对冉小姐那份心思谁不知道?冉小姐醒来要见到的第一个人当然得是太子了,至于兄长什么的都得让道。
“你也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找姓凌的。”谢其善说着转身就走了。
灵犀早已见惯,也不多言自去看婢女们收拾屋子去了。
“唔”出尘是在半夜醒来的,青鸢十分警觉,听到出尘的声音立时便起身过来。
“主子醒了,可要吃点东西?”青鸢欣喜的问。
出尘摇摇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现在丑时刚过。主子等等,外面温着药呢,主子先喝了药再歇歇。”
这时凄凄和未晞也起来了,凄凄端着药碗,未晞捧着一盏燕窝。“小姐醒了,太子怕小姐醒来会饿特意吩咐给小姐准备了燕窝粥,小姐先喝了燕窝再吃药吧。”
“替我谢过太子殿下。”出尘道。
“殿下有令,不论什么时候,只要小姐一醒来就立刻向他回报,奴婢已经谴人去报了,只怕殿下这便要过来了。”未晞说。
“凌太子与二公子交好,待主子亦如亲兄妹一般关心在意,想来若是二公子在只怕也是冒夜也要来的。”青鸢四两拨千斤,立刻将西平太子的身份定位了,“倒是奴婢疏忽了,公子也留了话不管多晚小姐一醒来都要立刻回报,奴婢这就去回报公子。”
“不必了。”出尘制止了她,“夜深了,兄长一路奔波想来必定辛苦,让他好好休息吧。西平太子政务操劳也应好生休养,你去看看报信的人到哪儿了,尽量拦下吧。”
“是。”青鸢领命而去。到底路线不熟未能追上,眼见着太子屋里灯火辉煌想来是已经起身了,只得先问明漠尘起的住处回报于他。
听得青鸾叫门漠尘起几乎立刻就开了门,连日行军枕戈待旦,想来和衣而眠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适。
“是阿染醒了吗?”他目光清明。
“郡主醒了,我过来的时候凌太子已经起身了,想必这会已经到郡主那边了。”青鸾答到。
“我这就过去。”漠尘起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立即动身往外走。
青鸾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凌太子和王爷都是担心郡主,可是这大晚上的这么折腾,郡主也该休息不好了。
漠尘起和谢其善前后脚进了出尘房门。凌林正站在床前,见了谢其善忙道:“你快来看看,阿染是不是没事了?”却只字不提漠尘起。
谢其善道:“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你还真拿本公子当你家的太医使了。”口中如此说着,脚步却是没停的上前搭腕。
探及出尘的脉象他皱皱眉,漠尘起和凌林心都提起来了,只见他又抬过出尘的另一只手来诊,半晌眼睛一亮,喜道:“千年雪莲果然奇效,这会儿功夫阿染的毒竟已完全解了。”
唐域拍着胸口道:“谢公子,你就不能好好说吗?看你刚刚那副紧张的样子可把我吓坏了。”
凌林道:“行了,你回去吧。”
谢其善瞪了他一眼:“果真是新人入洞房,媒人扔过墙啊。”
不待凌林说话,漠尘起皱眉道:“谢公子,慎言。”
谢其善笑嘻嘻道:“冉公子,我看咱们这位太子对令妹可是真上了心的,不如就成全他们两个吧。”
“住口!”凌林和漠尘起几乎同时道。
“谢其善,你的话太多了。唐域,请他出去。”凌林沉声道。
“走就走,也不想想我都是为了谁?”谢其善也恼了,一甩袖子就出了门。
人虽出了门,却依然絮絮叨叨:“你说,我这来回奔波,起早摸黑的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主子能抱得美人归吗?他倒好,朝我凶。”
“谢公子,你这话也不对。你说冉小姐和殿下还没入洞房呢,你就这么赤裸裸的点出来,叫主子的脸往哪儿放?”唐域安慰着。
在屋里听到二人对话的三个人都颇为尴尬,凌林更是气的脸都隐约红了几分,心中暗恼道:“唐域这小子到底会不会说话,不知道这儿有人听着吗?看来也该修理一下了。”
“阿染,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凄凄,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凌林丢下一句话匆匆告了辞。
“多谢太子殿下。”出尘点点头。
漠尘起皱着眉上前:“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兄长不必担心,阿染已经无碍。”出尘浅浅笑着。
漠尘起看她面色苍白仍故作笑脸,忍不住心中酸涩,扭过头道:“那西平太子倒是好心。”
“凌太子与二哥相交莫逆,待我自然亲近几分。”出尘道。
“就怕他是别有所图。”漠尘起微啖道,“你如今身份敏感,凡事可要想清楚了。”
想了想又道:“宣饶年纪也太小了,那位的心思还真是……哎,不管怎样,我总会护着你的。”
“我明白的。”出尘点头应道,“无论如何,便是看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上我也会应了他的。”
漠尘起点点头:“我也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待众人都出去了,青鸢这才上前:“小姐,京城那边大约该有动静了。”
“嗯。”出尘点点头。
黎都历城,与往常一样,寅时刚过京中的大臣便纷纷聚集在宫门口了。不一样的是景宜长公主,湘亭郡主的马车竟也在这里。景宜公主自嫁给宁南王世子以来一直随夫住在封地,已有多年未曾回京,湘亭郡主自尊尘娘娘出事后抑郁成疾,一直闭门不出。此刻又是群臣觐见之时出现在宫门口,实在让人惊诧。
果然,刚一上朝鲁国公就率先出招:“听闻丑时景宜长公主连夜进京,带来了尊尘娘娘的消息。臣与成永固王有同袍之谊更有知遇之恩,如今成永固王血脉凋零只余娘娘一人,臣亦十分关心娘娘下落,不知可否让臣等知悉?”
摄政王的封号是固王,不过因着固王一直领着摄政王职,所以少有人提起。老摄政王过世时先帝追封的谥号便是成永固王。
宣饶不解,扭头看向白太师。白太师面色微寒,先太子每日受教时这位出尘郡主总在一旁,既然先帝先后都默许了,他也只当顺手。如今新帝年幼,摄政王府和段氏斗得如火如荼,出尘郡主当年与先太子青梅竹马情深意笃,如今却嫁给年纪小小的新帝,再加上她又是自小习得帝王之术,难保就没有旁的心思。他倒不是看不起她,相反,他对出尘郡主的政治能力毫不怀疑。只是先帝先后甚至先太子对她向来都是宠爱有加,她若真有异心,简直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极。
冀北王宣天佑却接口道:“若如此,倒不如请景宜长公主一见,本王与尊尘娘娘自幼相熟,也是十分挂念呢。”
杜侍郎微皱了下眉,这话说的,让不知道的人怎么想呢,这位冀北王,还真是到处都不忘扯娘娘一把呢。
这时外面传来太监唱诺:“景宜长公主求见,湘亭郡主求见--”
不待太后说话,宣天佑便道:“还不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