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的清浅听到了后面青鸾的话,脚步滞了一下,未等东方烈答话就急急地往回走了。
回至枫梅小筑锦绣将那孩子安置在西厢房内,此时她已经昏昏欲睡,清浅忙又命人准备了温水,将那孩子的腿浸在里,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她裹了被子,慢慢至回复血色有了生气才罢,再给那腿涂上冻伤药。那孩子迷迷糊糊地一个劲的说谢谢,而后渐渐地昏睡过去。
清浅见她睡了才回到自己房中,想了想还是得求东方烈,这孩子要是不看大夫怕是不行。可是刚才那青夫人留了他,不知此时是不是还在那位夫人处,要是现在去求那边找他怕是不太合适。想到这里她唤阿七进来:“阿七,你去看看王爷在哪里。”
阿七应声出去了,不大一会回来道:“王爷在自己的书房。”
清浅一怔,没在青夫人处,心下一喜,赶忙披了外衣往外就走。阿七在后面喊:“阿姐,你干什么去?王爷他……”后面的话清浅根本没来得及听就已经行至院外了。
外面的雪愈发大了,她出来的急忘记带伞,只得将斗篷的风帽遮在头上低头加快脚步。她心下懊恼,刚才不应该跟东方烈说话那么冲,刚刚他那脸色十分不好,此时去求他怕是要费一番口舌。心里想着,脚步愈加快起来,风帽遮得很低,看不见前面,只能看到脚下的路。
地上白茫茫一片,正走着,猛地撞上一个人,脚下一个趔趄向甬道边上摔去。清浅唉呀一声,心想完了,这路边正好长满了灌木,这一跤非要扎个头破血流。不想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大雪天,你瞎跑什么?”
“啊,王爷?”清浅掀开风帽抬头正对上东方烈冰冷的眼神,他身后的覃渊撑着伞也冷冷地看着她。“怎么是你?这大雪天王爷要去哪?”清浅扶着他的手臂站稳问道。
“你还问我,你这么匆匆忙忙干什么去?”东方烈声音越发清冷,一股浓浓地不悦显而易见地表现出来。
“我,唉,我正好要去找你。怎么会这么巧啊。”清浅刚才被他一吓有些懵了,他这一问清浅立刻想起要找他的事忙说道:“刚才那个孩子病得很厉害,王爷能不能派人请个大夫来给她瞧瞧。”
此时东方烈已经接过覃渊手中的伞撑着移到了她的头顶:“锦绣阿七他们呢?”听了她的话他愈加不悦的问。
“这事让他们来不太合适,毕竟这孩子是你夫人的侍婢,我要了来,她怕是会不高兴。”清浅脸上堆着笑解释道,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我是怕你也会不高兴。”
“覃渊。”东方烈叫了声身后的覃渊。
“是,王爷,我这就去。”覃渊不用东方烈多说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转身走了。
清浅的心一下子踏实下来:“多谢王爷。”她浅笑盈盈地谢道。
东方烈没理她,而是一拉她的胳膊,半拉半拖地带她回枫梅小筑。
“哎,哎,东方烈,你慢点。”被他这样拉走实在不舒服,清浅急了。
东方烈听她叫忽地停下脚步,清浅又险些撞在他身上,刚要出声责问他怎么回事,却见他一双眸子清冷冷地看过来。这时她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垂头道:“王爷,你拽疼我了。”
东方烈的眸色闪了闪,放下了拉着她胳膊的手。清浅揉着刚刚被他拉着的地方微微皱了皱眉,没敢再说别的,她怕东方烈一发火刚才求的事情就功亏一篑了。她抬头看他,正看到他垂眸看着自己。鼓了鼓勇气道:“对不起,我刚才失礼了,你别生气。”
东方烈没说话,清浅不知他在想什么,过了一阵才听他道:“走吧,外面冷。”
看样子他没有因为她的无礼生气,再抬头看他,却见他撑着伞面色无波地直视着前方,脚步放慢了许多。清浅心下一喜,心道:“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小气嘛,至少还肯为了一个婢子请大夫,也不会因为失礼生气。”
回到枫梅小筑锦绣正急急地拿着伞往外走,见他们进来,给东方烈施了礼后对清浅道:“姑娘你跑哪去了,也不着人跟着,也不带伞,外面风雪这么大。”
清浅看了一眼东方烈,笑道:“好啦锦绣别念了,我去找王爷给那孩子请个大夫。”
“刚刚不是叫阿七去找过王爷吗?”锦绣奇怪道。
“啊~呵,这个,阿七不是去找王爷的。”清浅给锦绣使眼色,锦绣是个聪明人,一下子明白过来马上不再多说了。
“王爷喝茶。”坐下后雪杏泡了茶来,清浅亲自给东方烈端过来。
“嗯。”东方烈只嗯了一声。
清浅坐在另一边见他不说话也不知要说什么,只焦急地向门口张望,盼着覃渊早些带大夫回来。
“别急,过会应该就到了。”东方烈见她焦急的样子道。
清浅看看他,只胡乱地点头,轻声的嗯了一声。
“以后这种事情你不用亲自去办,让下面的人告诉覃渊一声就行了或是请白夫人也可以。”东方烈又道。
清浅听这话收敛了心神看着他,抿了抿唇道:“本来今天的事本就是我多事,给你添了麻烦,现下又多事,所以……”
“不妨事,你不要想太多。”东方烈语气不似刚才那般清冷。
正说着,覃渊带了大夫进来,锦绣让进西厢。过了一会才诊完,开了药。这小婢本也没有大病,只是着了风寒再加之惊吓,年纪小身体就吃不消了。大夫开了驱寒去风,镇惊祛邪的方子。阿七跟了大夫出去抓药。
见此间无事东方烈起身,清浅送他至门口:“今天真是对不住,先是添了麻烦,现下又因为这边的事耽搁了王爷的正事。”
东方烈回头看看她,没说别的,倒是覃渊实在忍不住了:“姑娘,你派了阿七跑到王爷那,什么也不说就又跑回来了,害得王爷不知你这边出了什么事才急急地过来查看,哪知道只是要请个大夫这么点小事。”
“覃渊!”东方烈喝住他。
覃渊闭了嘴,但是还是一副很不愤的神情。
清浅听了他的话却有些愕然了,难怪他们碰到时东方烈那般语气,当时觉得他语气不善,可是细回想起来,不光是不悦,还有一丝焦急。清浅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定定地看着东方烈。
东方烈转身看着她,默了默道:“以后有什么事让他们来回一声就行。”说完又顿了一会,没再说别的转身走了。
覃渊也默默地跟着东方烈出去了。
正自出神锦绣走过来回道:“姑娘,她醒了。”
“是么,走,看看去。”清浅顾不得再细想下去了,奔西厢房走去。
那孩子见清浅进来,连忙从床上滚下来,趴在地方就磕头:“沫儿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锦绣连忙过去扶她,将她扶回床上,清浅道:“还发着烧快躺好。”说着坐在床边看着她,这小婢看上去年纪极轻,却清秀可爱,只是极消瘦,一副怯怯的神情,她继续道:“你叫沫儿?这几日安心养着,按时服药,别落下病根,你小小年纪落了病就不好了。”
“多谢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沫儿铭记在心。求姑娘收了沫儿,以后沫儿的命都是姑娘的,只要别再让我回青夫人那里了。”沫儿在床上跪坐起来流着眼泪哀求。
“沫儿,你先安心养病,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别胡思乱想。以后的事以后再慢慢说。”清浅虽然救下了沫儿,东方烈也让她把人带回,但是这个的去留将来怎样安置她说了可不算。毕竟自己也是客居在此,不知哪天也会搬出去了,王府的家奴不是她一句话就能带走的。
沫儿毕竟年少,听她这样说以为是答应了,擦了泪乖乖躺下。
清浅出了厢房回到自己屋里,把锦绣叫过来问她:“沫儿这孩子如果不送回吟风苑可以吗?”
锦绣笑:“姑娘既然喜欢她就把她留在这里吧,回头禀明白夫人即可了。”
清浅看她说的轻松心下狐疑道:“就这么简单?”
“那还能多复杂。这沫儿不是青夫人带过来的陪嫁丫头,本就是王府的人,怎么安置白夫人完全可以做主。”锦绣给她倒了杯茶端过来又解释道。
“啊,这样啊,那就好了,不一定非要留在咱们这里,白夫人随意安排在哪都行,只要随了她的愿,别再回原来主子那就行了。”清浅抿了一口茶道。
“姑娘为何这样说?”锦绣奇道。
“不为何啊,我早晚要离开的,留在这里等我走后还要重新安排,万一到时又安排到青夫人那边怎么办?况且咱们这里人手也够用了。”清浅淡淡的语气道。
“离开?姑娘你是存了这个心思?”锦绣惊道。
“为什么这么说?”清浅更加奇道。
锦绣张了张嘴,想说却又没有说出口,最后只说了句:“明天我去找白夫人安排一下吧。”
“锦绣,你找白夫人的时候求她等沫儿的病好了再给她安置,这样子带走我也不放心。”清浅见她神色有异,却又不愿多说的样子,又嘱道。
“知道了。”锦绣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外面雪依然纷纷洒洒,清浅坐在灯前出了会神,忽然觉得满身疲惫。起身熄了灯回到床上才真正放松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