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没有想到东方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更不想会这样巧合地被他救下。被他抱在怀里,抬眼正撞上他幽深的眸子,眼底的神色带着些许责备。
“哈,你怎么来了。”清浅颇尴尬地笑道。挣了挣想从东方烈的怀里下来,却感觉他的手臂略收了收。
“这样的天气你在这折腾什么?”东方烈将她放下,语气清冷地责道。
“闲着也是无事,收些雪水储了来年喝茶啊。”清浅决定忽略他的不满,扬脸冲他笑笑道。
“这么多人,哪里定要用你自己爬上去。”东方烈不理会她略带谄媚的笑又道。
“王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这么早就过来了?”清浅理理衣服,边往屋里走边问道。
东方烈侧头看了看她没有回答,进到屋里净了手坐下,锦绣端了茶水上来,他这才开口:“有没有头疼?”
“啊?”他清清冷冷地神情问出这样一句话,一时间清浅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昨天不是醉了吗?”东方烈抬眼看了她一下,低头拔弄杯中的茶叶道。
“哦,这个啊,没什么事了。昨天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清浅见他这个样子有点担心自己昨天断片做了什么事。
“没有。”东方烈看着她,昨天酒醉时的样子又浮上心头,一时间错不开眼。
清浅被他这样看着有些无措,不知道东方烈今日这是怎么了。她轻轻地咳了一声,东方烈才收回眼神,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努力回想是不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不然以他的性格不会来这里坐着无聊地喝茶。
虽然有点断片,但她还能断断续续地记得自己是被人抱进屋的。她心中一惊,那抱她的人应该就是东方烈吧。如果是,那昨天抱她回来之后自己说过什么没有。如果没有那个人今天这副样子是绝对不正常的,若是说了,那又说了什么让他这个样子。唉,真是头疼。她由此向前推一直推到太子寿宴,猛然间想起了正事。
“王爷,之前我看到和周熠一起的那个人你猜测的是溶王吗?”清浅赶忙摒弃了乱七八糟的想法问道。
“嗯,正想与你说这个事。”东方烈放下茶杯看着她道。那样子似乎就是来说这个事的。
清浅心中忽然有些失望,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此时见他一副来谈正事的样子心中那点小小的期望落空了。但是只那短短的一瞬她就正色道:“我当时见到的就是溶王,但绝不是昨天见到的那种样子。昨天看上去他病得很重,而且似是久病的样子。”
“不错,十年前二哥在一次围猎中为救太子受过一次伤,自那之后身体每况愈下,未曾有过好转。”东方烈道。
“受一次伤就病成这样,那我岂不是要死掉了。”清浅脱口而出道。
“你胡说什么呢?”东方烈冷冷道。
清浅看着他的样子吞了吞口水,笑道:“我就是比喻一下,意思是不可能这么严重。”
“比喻也不行。”东方烈语气里还带了丝怒气。
“好,不比喻。那宫里这么多御医就治不好吗,只是受伤,真不至于一病不起十年之久。”清浅道。
“当初二哥受伤之后本不会伤及根本,父皇本来命人次日先将他送宫里休养,可是当晚竟下了雨,不知为何二哥所居的帐篷竟然被掀翻,当晚就淋了雨,高烧不止。从那之后就没有真正好起来。”东方烈回忆当时的情况,眉头微蹙。
“那也太巧了些。”清浅也托着腮道,她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不管如何,现在确定了是他,今后万事小心,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东方烈神色有些微微的忧心。
“我已经答应你不随便出去就肯定做到,放心吧。”清浅心中微动,看着他正色道。
“后面的事情你也不要管,我会着人查清的。”东方烈还是不太放心,又嘱道。
“嗯,我知道。”清浅笑意嫣然地道。
东方烈奇怪地看着她,不知她为何这样笑。
“王爷,其实你关心起人来也不总是那样冷冰冰的。”清浅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道。
东方烈面色微微一寒,清浅却不以为怵,依然笑着看他。
“新年时,萧落会来。”沉默了一会,东方烈突然说道。
“真的?太好了,他一来就不寂寞了。”清浅着实欣喜,并没有注意东方烈的神色继续问道:“他这次来会呆多久,不会又只呆三五天就走吧。”
“不会!”东方烈的语气有些冷下来,而沉浸在兴奋里的清浅并没有注意。
“真的啊!这下好了,有他陪着我也可以偶尔出去逛逛吧。”清浅开始憧憬萧落到来之后的逍遥生活。
“不可以!”东方烈站起来,又强调一遍:“他在也不可以随便出去。”说完举步向外走去。
清浅愣在当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匆匆而去,她问自己:“那个人看样子是在生气吗?”
“姑娘你们说什么了?王爷在生气吗?”锦绣随后进来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说得好好地就走了。”清浅扶了扶额头不解道。
于是主仆二人相对无言了半晌。锦绣叹了一口气道:“姑娘,王爷对你那么上心,你却……”
清浅听她这话倒是怔住了,心中有一块地方似是塌了下去。可是下一刻她提醒自己,那人是王爷,这个帝国的皇子。而自己只想过一种简单的生活,与一人携老。但绝不是还没有娶亲就已经有侍妾在侧的王爷。可是想到这里为什么心中有微微的疼痛呢,清浅感觉有些迷茫。一下子黯淡了心情,转身回房。锦绣看她这个样子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喊了声:“姑娘!”
“锦绣,我一个人呆会。”说完关了门。
那日之后清浅几乎没见过东方烈,说几乎是他们从没有正面碰到过,而远远地清浅看到东方烈走过的身影。
新年前两日清浅百无聊赖地在园子闲逛,天气尚好,阳光些微的温暖。沫儿跟在她身边,路边的梅树一树一树地花开着,清浅停在一株梅树下,凑在一朵梅花上闻了闻,轻叹道:“好香啊!”
“姑娘真是喜欢梅花,咱们院子里那几株还看不够。”沫儿见她这样痴痴地笑道。
“你说这世上万千种花有哪种花可与这梅花相比,这样寒冷的天气开出这样一树一树的花,单就这一点再美的花也比不上它。”清浅伸手抚着一朵花的花蕊笑道。
正说着却见不远处青鸾披着抖篷也在一路赏着梅花,身后跟着巧音,慢慢向这边行来。
沫儿一见她赶忙躲在清浅的身后不敢抬头,清浅侧目看了她一眼复又抬头迎着青鸾。
“青夫人。”清浅见她行至面前,施了礼先打招呼。
“是叶姑娘。”青鸾状似刚刚发现她一般,带了些吃惊的表情还了一礼。“叶姑娘也在赏花。”
“就是随便走走,难得的好天气。想来青夫人是来赏花的。”清浅淡淡一笑道。
“是啊,我就没有姑娘命好,你那枫梅小筑里的梅树是这王府里最好和几株。没想到叶姑娘在自己院子里还赏不够。”青鸾抬头看了看树梢上的花,侧过头来对清浅道。
“青夫人说笑了,这园子里梅树这么多,各有各的美吧。”清浅淡笑着说。
“哦,叶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那院子王爷从不让任何人住进去。如今你才进王府就给你住了,现在还说各有各的美。真是枉费了王爷的一番苦心哪。”青鸾的语气有些刻薄。
“沫儿!”青鸾突然对清浅身后的沫儿叫道,吓得沫儿缩得更深了,看得出的害怕。
清浅皱眉,转身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怕,可是沫儿的小手冰凉,根深蒂固的怕无法消除。
“你这丫头越发的没规矩,见了主人不知见礼请安,缩在后面做什么?”青鸾厉声道。
“青,青夫人。”沫儿声音颤抖着道。
“越发不成体统,畏手畏脚。”青鸾不屑地道。
“青夫人,现下沫儿是我枫梅小筑的丫头,她如何我自会管教,不劳青夫人费心。”清浅面色一沉看着她道。
“叶姑娘误会,我怎好管你们枫梅小筑的事情,只是教训丫头的事情姑娘可能还不太懂,看这贱婢到了你那边才多久,越发的不像样子了。”
“这不劳青人费心,沫儿虽然胆子小,毕竟比那些目无尊长,不懂尊卑的丫头要好得多。”清浅看着她眸光沉冷,有些微的怒气。
“你!你一个寄居在此的没名没份的女人怎能如此对我家夫人讲话!”巧音见主人被怼马上站出来骂战。
清浅的心被戳了一下,冷冷地看着她,未及说话又听那丫头道:“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无名无份的女人在别人家府上住着竟还这般目中无人。我家夫人不与你计较,是我家夫人气量大,你别不知好歹真当自己是主人了。”句句诛心,清浅脸色惨白。
“巧音,别这么说话,伤了叶姑娘的心。走吧,这么好的天气,真扫兴。”青鸾看出清浅的脸色不好,心中得意,转身回去了。
清浅看着她走远,一口气堵在心口竟然许久不能言语。
沫儿看她脸色不好,叫了几声都不见她回答,一下子吓坏了。拉她的胳膊又叫了几声,清浅这才缓过神来,慢慢地转头看着沫儿道:“沫儿,你怎么哭了?”
她这一问沫儿更加害怕了,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哭道:“姑娘,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别吓沫儿,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她是在胡说八道。”
“谁在胡说八道!”不知东方烈何时过来的,听见沫儿的话冷声问道。
“王爷!”沫儿见到救星一般转向东方烈哭着说:“姑娘刚刚被……”
“沫儿!”清浅突然喝止道:“我没事。”说完没有看东方烈转身想回枫梅小筑。可是甫一迈步突然天旋地转,刚刚堵在心口的那股闷气冲口而出。一口鲜血溅在未化的雪上,人也软了下去。
东方烈一把扶住,却见她脸色惨白。他轻唤:“清浅!”可是却没有回应,见状东方烈赶忙抱起她直奔枫梅小筑。
一进院子锦绣等人见她这个样子回来,都吓坏了,纷纷跑上来问东问西。
“都闭嘴!”东方烈喝道,径直走进屋子把清浅放回床上,把了一下脉心稍稍放下一些,转身坐下叫过沫儿,“说,到底怎么回事!”
东方烈的样子十分骇人,吓得沫儿直接跪下,一边哭一边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听完沫儿的话,东方烈握着椅子扶手的指节泛白,脸色冰寒。未及说什么就听到清浅悠悠转醒的声音,他抢步走到床前察看了一番问道:“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清浅睁睛看见是他忽然眼底雾气朦胧,将头转向里面,轻声道:“你走开!”
东方烈愣住,本来伸出想要抚向她的手停在了半空,慢慢地收拢五指,垂下手臂。沉默了一会道:“你歇会吧,我走了。”说完转身离开。
床上的清浅默默地流下泪来,今天这个结果她初时进王府就曾担心过,没想到竟没能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