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过解药之后果然很快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清浅见萧落进来笑道:“你这神医真不是浪得虚名啊。”
“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吹牛。”萧落撩衣坐下,看着她不语,那一双笑眼竟然有一种神似东方烈的幽深。
清浅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在自己身上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又摸摸自己的脸问道:“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啊?”
“不,你心里有东西。”萧落严肃的时候真的很像东方烈。
清浅笑意消失,窝回椅子里不语。
“刚刚阿烈都跟我说了,他如今都不敢来见你。”萧落又道。
“萧落你其实很清楚,当初不想住进来就是怕有一天会有现在的情形,我不想背负太多东西,你们这个世界的一些事情我接受不了,所以我也不会去沾惹。”清浅回看萧落亦严肃认真地道。
“什么叫我们的世界,你要知道,不管你来自哪里,你已经在这里了,你就要遵循这里的一切生存。”萧落不客气地道。
清浅看着他,她也想喊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话,可是连家都回不去的人早就被上天左右了,还有什么自己。但是真让她听天由命也做不来,所以她是矛盾的。
“萧落,我想搬出去。”清浅眼睛明亮地盯着萧落道。
“现在不可能任由你一个人飘落在外,所以搬出烈王府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再想了。”萧落漠声道。
“可是你说过,如果住在这里不舒服,还可以去你的素人谷。那时你是不反对我有一天搬离这里的。”清浅向萧落探了探身道。
“今时和往日不同,如今在这府中尚且不能保你平安无事,如若离了这王府,你能想到自己会遇到什么事情吗?”萧落白了她一眼。
“你说的事情我倒是也想过,其实他们不过是怕成为人证,但是你觉得以我现在的处境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吗?”清浅又缩回椅子里低声道。
“你觉得阿烈会让你去冒这个险?”萧落看着她,不由得好笑。
清浅不语,她并不是一个不懂风月的女人,东方烈那日说的话将他的情意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只是清浅不愿多想。
“其实你们心中都有彼此,又何必如此?”萧落叹了一口气。
“萧落,你知道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并不是一种梦想,在我们的世界里这是被法律保护的。所以我……”清浅抬起头,眼眸清澈,缓缓说道。
“又是该死的你们的法则。”萧落猛然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霍然停住看着清浅:“你就为了一个可能没有人放弃眼前自己心悦的人?”
“我……”清浅张口却无言。
“现在这件事情确实让你委屈了,但是阿烈已经说服太后,此后会有定论。你要相信他。”萧落坐下缓和了声音说道。
清浅垂目,想起了刚才阿七的话,“为谁风露立中宵”,她不知道东方烈站在深夜的庭院里到底有多孤单。许久才道:“我并不怪他,只是情势已然如此。”
“你就这样好好住着,别的什么也不用想。随心而为即可。”萧落笑笑道。
“说的轻巧,你看看他们这些人的样子,我已经被他们看作瘟神了。”清浅用下巴指了指外面。
“矫情!”萧落笑,“你说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萧落转身去屋子里取了面铜镜过来,放到她的面前。
铜镜中映着一张苍白的脸,神色惨淡,眉目紧锁,一副病容不算,那眼神如冬天的寒冰,冷且脆弱。清浅自己被镜中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些天总是懒懒地,就算每日对镜梳妆也是锦绣给她梳头,她则是神游天外,根本心思不在这里,更何况再去注意铜镜里的影像。
“萧落,你快救救我,现在这样子难看死了。”清浅一捂脸带着哭声道。
萧落把铜镜放下,坐回椅子里,一脸的笑意深深。等清浅自惭形秽够了才开口道:“你也看到了,这样子谁敢惹你?”
清浅抿着唇一言不发,只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乞求和委屈。
“好啦,你这完全是情绪病,我那药只治身体,不治心。”萧落摆摆手说。
清浅叹了一声,又坐回原来的姿势,“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萧落笑:“就知道你有玲珑心。”
“萧落,是不是每次王爷遇到难解的事都会找你来?”清浅看着他很正经的问道。
“这叫什么话,这世上除你,没有阿烈搞不定的事。”萧落笑着说。
清浅被他这句话说得脸一下就红了,大大地翻了个白眼给他,“你就是正经不了多一会。”
“哈哈,我萧落哪天不正经了,不过是不被你们这些人的这种烦恼困锁了而已。”萧落放声大笑说道。
“别说的这么绝对,小心打脸。”清浅也不客气地回道。
萧落笑意微微收敛,看着清浅并不反驳她。
“别给自己那么多设定,事情顺其自然,心意也顺其自然。”萧落正色道。
清浅听他这样说,沉默了。
“其实你如此在意这些话,就没有想过是不是单纯的只是怕别人误会,难道不是因为别的么?”萧落又接着道。
她抬眸看着他,复又垂下眼敛。自问到底为何反应这样激烈,答案模糊让她不想面对。
萧落见她沉默不语,亦不再多言,以清浅之通透再多说就画蛇添足了。于是起身道:“好啦,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清浅见他要走也站起来闪着眼睛问道:“你会在这里停多久?”
萧落一笑:“看事情的进展情况吧,这次怕是要多留些日子了。”说完转身离开。
清浅看着他白衣翩跹洒然而去,微微地发了一会怔,拾起桌上的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叹了一口气唤锦绣进来。
“姑娘。”锦绣见她拿个铜镜在那里发愣喊了一声。
“我要沐浴。”清浅转头看她,将铜镜扣在桌子上道。
“啊?哦!等一会,马上就好。”锦绣扯着嘴角笑着出去了。她心道:“这萧公子到底说了什么。果然是吉星啊,他一来满天乌云即散。”
很快沐浴的汤水就准备好了,清浅褪了衣物,踏进蒸腾着热气的木桶中,温热的水一下子浸透了她身上的凉。她坐在水中细细地摩娑着自己身上的皮肤,可是思绪却渐渐地飘远了。想着想着,她摇摇头,猛地将头沉进水里,狠狠地憋了一阵子气。此时偏巧沫儿进来给她送衣服,却发现木桶中没了人影,她惊叫了一声跑到外面大叫起来:“锦绣姐姐,不好了,姑娘不见了。”
锦绣怔住了,明明看着清浅进去了,怎会不见了?她急急地拉住沫儿的胳膊问道:“怎么会不见了?我看着姑娘进去的。”
“就是不见了,我进去就没有看到姑娘,浴桶里空的。”沫儿急得哭起来。
“阿七,快去禀告王爷。走,再进去看看。”锦绣也慌了,吩咐了阿七之后急忙往里面跑。
可是一进到屋里却见清浅正披着衣服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听见脚步声回头,却见锦绣沫儿和雪杏都是一脸惊慌神情。她衣襟半敞见状赶忙拢了拢,用带子胡乱的系上,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锦绣无语,回头看沫儿。却见沫儿眼中还含着泪,却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沫儿,怎么回事,姑娘明明好好的啊。”
“可是刚刚我看到浴桶里是没有人啊。”沫儿不知是喜是悲,眼泪还在掉,急急地辩道。
“你!真是!”锦绣不知想骂她什么,憋了半天只憋出这几个字来。
此时清浅把衣服穿好,边擦头发边往这边走说道:“刚刚我泡在水底了,你是没有往桶内看就跑出去告诉大家我丢了?”说完看着沫儿,见她一脸泪痕还未干,瘪着嘴点点头的样子,清浅一下子就笑了,越笑声音越大,竟然笑出了泪来。
“姑娘,你别笑了。”锦绣无奈地说:“我让阿七通知王爷了。”
清浅的笑声戛然而止,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告诉,王爷!”
锦绣点点头,脸上神色尴尬,侧脸瞪了沫儿一眼。
清浅咽咽唾沫,片刻后才道:“锦绣啊,你!怎么比沫儿还毛燥啊。”她真是欲哭无泪,这得多丢人,洗个澡竟然惊动了东方烈,被认为洗丢了。
正说着,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东方烈和萧落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