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上元佳节
上元夜的晚上,街上花灯如昼。清浅被东方烈牵着走在街市上,新年过后的天气慢慢转暖,不似之前寒冷。本来萧落想同他们一起出门,不想还未等出来东方潆就拖着东方淏跑到烈王府,缠着萧落与她先行。
饶是萧落如此能言善道,遇到东方潆就无从辩起,被她拉得七荤八素出了门。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向着东方烈和清浅求救,可是这二人皆做没有看到的表情,恨得他不住顿足,咬牙道:“交友不慎。”
看着萧落被东方潆拉走,东方淏解脱般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喝了才说:“我的妈呀,终于有人接手了,这个潆儿太闹了。”
东方烈看他,淡淡地道:“你们半斤八两。”
“四哥,我有那么吵么?我那是风雅,她那是吵,这个年纪的小丫头最吵人的了。”东方淏一副成年人的口气道。
东方烈不想与他拌嘴,如果你说一句他会有十句等,结果只能是越说越说不完,越说也越说不清。更何况东方烈也不喜这种口舌之争,只“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看看天色,东方淏起身道:“天色暗了,我们也走吧,今天我在余音乐坊订了位置。”
东方烈点头拉了清浅随他一起出门。
到了街市上,果然已经人流如织,每年这一天不管什么门弟的公子小姐都可以上街观灯游夜,并不会被耻笑行为不端。
三个人走走停停,清浅自是对这些都很好奇,加之灯谜也很有意思,拉了东方烈一个一个地猜过去。东方淏看看左右,看看天色对他们道:“你们先逛着,我去余音乐坊等你们。”说完不及他们答话就匆匆离开。
清浅望了望他的背影对东方烈道:“淏王当真是个乐迷啊。”
“只要不是正途他哪个不迷。”东方烈虽然说的话不好听,但那语气里有深深地宠溺。
清浅抬头望着他笑,东方烈眼神询问地看好。她说:“其实你是一个好哥哥。”
东方烈呆了片刻消化着她这句话。似乎从来没有人用好哥哥这个词来夸过他。而此时清浅的这句话竟令他有些恍惚,这样家常的一句话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见他这个表情清浅并没有说什么,继续向前走。街边不止挂满了花灯,还有各种摊贩。各种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清浅看到一个小摊贩卖的一些小玩意儿,于是拉着东方烈向那边靠过去,“看看那是什么。”她兴高采烈。其实不过是个捏面人的小摊。
那老人正在捏一个小娃娃,前面围着一群孩子,不大工夫那娃娃捏出来了,正是蹲在地上聚精会神看他捏面人的小孩儿。那孩子拍手大笑,旁边的大人放了钱在摊子上,带着孩子走开了。
清浅甚觉好玩,也凑过去对那面人师付说道,“老丈,你看看能不能捏一个他呀。”说着指了指东方烈。
那老人看了一眼道:“能,这有何难,我还能一块捏出来你俩人呢。”说着取了材料抬眼看站在面前的东方烈和清浅手底开始忙碌起来。
清浅好奇的看着,那面人师付手底动作飞快,不一会已有雏形出来,不消片刻竟捏出了两个牵手行走的面人,一个玄袍玉带面色清冷,一个红衣褊纤眉目如画。正是东方烈和清浅的模样,竟然栩栩如生。清浅一把接过,爱不释手不住赞叹道:“师付真是好手艺。”
那老师付一笑:“老朽捏了几十年的面人,像二位这种面像的还是头一次见,当然也着实用心才行。”
东方烈付了钱,跟着清浅看她拿着面人边走边赏。
“没想到民间竟有这样的能工巧手,你看这个跟你多像啊,看这眼睛,太传神了。”清浅还是在赞叹,边说边举起到东方烈的面前。再一看他那幽深的双眸正看定她,带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清浅被他这一看竟有些赧然,转了头举着面人看着。这时人流涌动,忽然有些拥挤,东方烈伸出手臂将她揽住走过一座小桥。冰上的雪还未化,灯火映照下一片银芒闪耀。清浅站在桥上向下看,虽无流水潺潺却因这雪地灯影也自成一道美景。河道两边的树上挂着无数的花灯,错落有致如一条灯火的长龙在河岸上蜿蜒而去。
人群涌过小桥稍许安静,却见桥上有叫卖的小贩。有一老婆婆提了竹篮叫卖着走到他们身边,“老爷夫人买块玉佩吧。”
清浅回头,却见那妇人竹篮里躺着两枚玉佩,却是两枚鸾凤墨玉佩。
见她低头那妇人便将玉佩取出捧到清浅面前道:“这玉佩成双便夫妻团圆。老身祝愿二位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清浅本是极喜欢这对玉佩的,但是之前那女人叫错了称呼,如今又说出这么一堆寓意来,她倒不好再去接过来看了。正要说话却见东方烈伸出手来,将那两枚玉佩接过,放了一块银子在那妇人的手中。
那老妇千恩万谢着说了许多吉祥话便颤颤地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东方烈将那对玉佩放在手心托到清浅面前,看着她道:“给你。”
清浅有些发愣,抬头看他,迟疑着一直没有伸手去接。东方烈似有些不耐,伸出另一只手将清浅的手拉起来,把手中的一枚放到她的手中,而自己将剩下的那枚袖入袍中。
清浅看着掌中的墨色玉佩,再抬眸看他,只见他清清冷冷的眼神中有些许期盼,还有一丝惶惑。她一笑,也将手中玉佩放入袖笼里收好。东方烈这才状似松了一口气。
突然空中爆起一团烟花,照得夜空亮如白昼。清浅转身看向那烟花的方向,却见夜空中接二连三不断有烟花闪耀。
烟花亮处街市上一片惊叹之声,人们皆驻足观看。地上火树银花,天上烟花绽放把这节日的气氛托到了极致。
清浅和东方烈并肩站在桥头,安静地看着满天的绚丽花火。一直到烟花结束,一切归平静,街市上竟似有片刻悄无声息,人们似乎沉浸在刚才的绚烂之中。
烟花散处,人们继续逛街人声继续鼎沸,清浅却站在桥头静默良久。
东方烈垂头看她,微有忧心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只是每次看这烟火我都有些怕,怕它绚烂热闹之后的寂寞。”清浅转头看他,慢慢往桥下走。东方烈不语,她继续说:“有一次妈妈带着我看别人放烟火,那时候妈妈病得很重了,我们看着人家把烟花排开,点燃,再依次绽放,把那晚的夜空照得格外明亮,可是我正高兴得欢蹦乱跳时回头却见妈妈脸色苍白地坐在那里,那一刻,我觉得她离我那么远。然后烟火正好放完,人们渐渐都走了,四周围一下子就静下来一样。”说着她的情绪似乎不太好,打住不说了。
“清浅。”东方烈停住脚步,站到她的面前垂眸看她轻轻地叫了她的名字。她抬头,正见他眸色深沉地眼,接着又听他说:“有我在,你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