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是跑去那姑娘的帐外听墙角了?”萧落回到东方烈的军帐便问道。
东方烈瞥了他一眼,“我没那么无聊。”
“那就是凑巧了?”萧落坐下随手倒了杯茶边喝边问。
“你不是也在怀疑她的来历,否则这几日都在干嘛?”东方烈没有回答他却反问道。
“是啊,我这几天去查了一下她掉落下的那个山崖,山上根本没有正经的路,也无甚景致,只一些猎人樵夫才会走的路,而且山顶路就更加难走,她说与友人游玩不慎坠崖确实有问题。”萧落把玩着茶杯抬头看东方烈。
东方烈点头,坐回帅位看着桌上的江舆图不语。
“可是就算你心存疑虑也不能跑去听墙角啊,堂堂一个王爷。”萧落见他不语一副不屑的语气说道。
“说了不是。”东方烈瞪他。
“那是如何?”萧落笑问。
“阿七虽然聪明,毕竟年少,这几日听回报都是称赞这女子,心下总觉不妥便带着覃渊过去看看。”东方烈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到了帐口正巧听到他们在谈话,句句不离本王和这军中之事。”
“嗯,如此看来还是要想个法子查清这个女人的底细才行。”萧落也深觉此事不是玩笑的。“毕竟之前她替你挡了那箭,军中已有影响,若随便处治调查,怕落人口实。”萧落也颇感为难。
“不管如何,必须尽快查清。”东方烈看着他冷声道。
“从那女子一醒,我就知道这个活又会落到我的身上。”萧落长身站起懒懒道。
“大战在即,不可有半点差池,此战关乎整个战局。”东方烈双手撑案抬头道。
“好,我知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萧落说着转身向外走,又道,“我得先去填填肚子再考虑后面怎么做。”
东方烈看他出了军帐,目光阴沉,面色清寒。
萧落出了军帐慢慢踱到了马厩,看见阿七一边喂马,一边擦泪。
“小阿七,怎么,喂个马就哭成这样?”萧落打趣道。
“萧大人,莫要取笑阿七。我哪有哭,只不过风大进了沙子。”阿七辩解
“哟,你这借口也够烂的,跟谁学的。”萧落走到近前,抬起了阿七的头,看他的眼,“我看看,眯了哪里。”
阿七用力一躲,躲到了一边,嘟着嘴生气。
“怎么?你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生王爷的气?”萧落你头看着他问道。
“阿七不敢。”
“你有何不敢啊,都敢随便泄漏军情,还有什么事你不敢干。”萧落语气瞬间严肃起来。
“萧大人,真的不是,我与叶姑娘就是在闲聊,她见我如此年少就在军营觉得好奇就问了起来,不知怎么就问到了王爷身上。然后······”阿七突然住口了,倏然抬头看向萧落,一脸惊愕。“难道,难道她是在套我的话?”阿七惊慌道。
“嗯,这个说不准,也许真的只是闲聊,也许是在套话,但是不管是什么,你是王爷身边的侍从怎可对一个陌生人随便就说实情呢?”萧落温声道。
“是阿七思虑不周,王爷怪罪阿七没有怨言。”阿七低头道。
“这几日你与清浅姑娘经常闲聊吗?”萧落问道。
“偶尔会,叶姑娘前几日伤势重,多在沉睡,这两三日才好一些,偶尔会与我闲聊。”阿七想了想说。
“那像今日这样的话之前还有没有聊过?”萧落又问。
“之前倒是没有聊过王爷和军中之事,只是会问咱们天阙如何如何,还有问我现在是什么年号,为何在打仗,咱们的敌人是谁之类的话。”阿七想了想回答道,“除了这些,也没聊别的,叶姑娘也是偶尔问一句,没有一直在聊天,只有今天精神好了才问到我的事情,又问到了咱们王爷身上。”
萧落听着心里不禁诧异,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想了想又问阿七,“那你有没有问过她是从何而来?”
阿七点头,“问过,我就是觉得奇怪,军中都说叶姑娘是天神娘娘下凡,不然怎能在那样危急关头从天而降救了咱们王爷。”阿七说到这些眼睛出现了光彩。
“那她怎么说?”萧落有点兴奋。
“她说,那是个意外。”阿七挠挠头不解地说道。“我也曾问过她为什么是意外,她就不再说了。”
萧落听完默默的再次踱回东方烈的大帐,把刚才打听到的又重复了一遍。
东方烈瞪着他,“要知道这些我直接问阿七就好,何劳你去问。”
“哎,那你怎不去问呢?”萧落一副瞧不上的神情道。
东方烈不理会他,继续看军报。
“但是你不觉得她问阿七的问题都很奇怪吗?”萧落正色道。
“阿烈,你敢不敢冒险?”萧落闪着一双笑眼。
“怎么个冒险法?”东方烈头都不抬。
“待她伤势好转让她来做你的随从。”
半月后
清浅伤势已无大碍,自那日阿七被罚去了马厩就再没有看到过他。但是萧落来过,只对她说不用担心阿七,只管安心养伤。
“若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帐外军士说就好,不知道伤好之后姑娘有何去处。”萧落看似漫不经意的问道。
“没有。”清浅也不隐瞒。
“那姑娘家在何处,有没有什么亲人,我可以差人送姑娘回去。”萧落还不死心。
“如今我孤身一人,早已没了亲人。”清浅垂眸,心底哀伤。这要如何解释,告诉他我的家在另一个空间,告诉他我是异世的人。连自己都不信,他怎会相信。
“如此姑娘暂且安心养伤,我与王爷商量一下看看如何安置姑娘。”萧落冲她笑笑道。
如今半月已过,伤口基本恢复了,只是元气已伤身体还有些虚弱。外面天气已经转寒,她走到帐口看到门外站着两个士兵。
“我可以在外面走走吗?”清浅冲他们笑道。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清浅这才走出帐篷,这半月里还从未走出来过,这个异世的天空她是第一次见到。如今已是秋天,有些许的寒意。裹了裹身上的粗布衣衫,慢慢地走着,打量着整个军营。忽地觉得有些不对,一回头,只见一个士兵在面跟着她。
经过那日的事情之后清浅愈发清楚自己身处异世这个事实,所以士兵跟过来她心里也明白,莞尔一笑回头问,“你可知马厩怎么走?”
那士兵先是一愣,继而点头,向左前方指了指。
清浅点头向那个方向走去。
远远地就看见阿七小小的瘦弱的身影在马槽前忙活着。
“阿七。”清浅走到近前轻声唤着。
“叶姑娘,你怎来此地了,腌臜的很。”阿七回头惊讶地问。
“无妨,我以前在家的时候,爸爸也带我去过马场学过骑马,当时我喜欢一匹黑马,爸爸说要当做生日礼送我来着。”清浅看着马槽前一匹通体纯黑的高头大马陷入了回忆。
“叶姑娘,你也会骑马?你家是富贵人吗?我听人家说富贵人家的小姐都是养在家里不许出门的。”阿七见她神情茫然轻声问道。
“啊,”清浅听他这样问才回过神来道,“会骑,但骑的不精,以前都是在马场里骑。我哪是什么小姐啊,别胡说。”清浅走向那匹黑马,伸手去摸那匹的头。
“姑娘小心,这马烈得很,只有王爷才能骑,别人是不让靠前的。”阿七上前想拉住她,可是此时清浅的手指已经触在了马头上,轻轻的抚摸着那黝黑的鬃毛。
“阿七,你最会骗人,你看它多温顺。”清浅回头冲他笑。但是却看到了阿七和那名士兵张大了嘴各自一副吃惊的表情。
“你们怎么了?”清浅不解,回头又看那匹马,那马喷着重重的气息使劲地摆了一下头。清浅又向前靠近了一些,伸手拢着马颈上的鬃毛愈发跟马亲近起来。
阿七几乎傻了,回头向那士兵道,“快···快去禀报王爷。”
那士兵撒腿就跑,这一下子清浅愣住了。
“阿七,你让他去禀报王爷什么?”边说边在马头上轻抚了几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往边上的草垛走去。找了块平整地方坐了下来。
阿七颠颠地跑了过来,吃惊的表情还没有收起来。“叶姑娘,你知道吗这墨蛟从不让别人碰它。”
清浅抬头看他,“胡说,你不是也天天喂它吗?”
“真的,别看我天天喂它,但是休想碰一下它的头。”阿七还没从惊愕中缓过来。
“行了,你别大惊小怪的,这马匹动物也是有缘份的,说明我跟它有缘吧。”清浅笑笑道。她拍拍身边的草料示意阿七坐下。
“阿七,上次的事我还没跟你说报歉呢,因为我的过错害你来这里喂马。”清浅看着他稚嫩的眉眼忽然想起小哲来。
“姑娘莫要这么说,一切是阿七的错,王爷责罚的没错。”阿七真诚地看着她道。
“阿七真是宽宏大量。”清浅笑着摸摸他的头道。
阿七也摸着自己的后脑笑了起来。
“阿七啊,你叫我姐姐吧,不要总姑娘姑娘的叫着。我以前呢也有个弟弟来着,可是现在找不到了。”清浅望着他轻声地说。
“这不行,姑娘是王爷的救命恩人,阿七怎敢愈距。”阿七连连摆手。
“什么救命恩人,就是个意外罢了。”清浅叹道,“阿七,你是个孤儿,现在我也是个孤儿了,咱们互相叫个姐姐弟弟多好,都有亲人了。”
阿七看着她,不知为何,他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一种他也说不好的情绪,就像是当时一家人离散时娘亲的那种眼神一样。突然他也觉得心酸,“姐姐。”
清浅看着他,手轻轻抚了一下他的头,笑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