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东方烈回到府中,才进府门就见清浅遥遥地立在花荫之下,一袭白色裙裾被这夏日的晴光耀日衬得格外清爽明亮。
阿七与沫儿陪在清浅的身边,二人孩子心性,必是坐立不宁,于是就蹲在花丛之下玩石子,听得外面马蹄声响,阿七站起来,喊了一声:“王爷回来了。”便向门口奔去。
东方烈将马缰交与阿七,然后快步向院内走去。清浅淡笑着看着他越走越近,直到眼前还只是抿嘴笑着。
“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这夏天日头毒,小心中暑。”东方烈小声责备道。
“等你啊!”清浅说着拉起东方烈的手向枫梅小筑走去边走边说:“给你准备了样好东西,过来看看。”
东方烈本来藏着一肚子的愁闷,此时被她这兴高采烈冲淡了不少,也不多话,随着她进了院子。
才进院子就见锦绣笑着迎出来,向东方烈见了礼笑道:“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锦绣,别多嘴,快去泡茶。”清浅微嗔着赶她。
“好,我去泡茶,王爷快请坐。”锦绣笑着走开。
清浅让东方烈坐好,自己则转身进了厨房。
锦绣将茶端上来,东方烈心中虽是好奇却也不想多问,只静静地喝了一口茶水。这时见清浅端了个食盘进来,里面摆了一碟做工精致的点心。
东方烈看着她手中的东西愣了愣,抬眸以目光询问。清浅笑着将点心放在桌上,顺手拈起一块递到他面前说:“王爷,赏个脸,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东方烈微微拧了下眉,迟疑地伸手接过那块点心,让在眼前看了看,又抬头看清浅问道:“你准备的好东西就是这个?”
清浅笑着点头,然后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手托着腮等着东方烈品尝。
东方烈见她这种神情,只得把点心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慢慢的嚼咀了一阵,才抬眸看她,点点头道:“不错,不只样子精美,味道也很好。”
清浅眨眨眼问:“甜吗?”
东方烈一愣,旋即又点头道:“甜,甜而不腻。”
清浅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回椅子里,随手拿了一块自己也吃了起来,吃完拍拍手说:“人呢偶尔要吃一些甜的东西,心里不管有多闷,只要嘴里有甜味心情就会好很多。王爷,你说是不是。”
东方烈捏着手里的那半块甜点怔在那里,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小时候母妃也爱给我吃甜点,她说,多吃甜的东西心里会快乐。”沉默了好一阵东方烈才开口。
“我妈妈也曾这样告诉过我。”清浅笑意渐淡,也低低地说了一句。
二人相视而笑,东方烈没有跟清浅说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今日之事本就是自己鲁莽,何必再给她凭添忧愁呢。
次日,刘征来宣旨的时候东方烈并不在府中,见到清浅这位老内侍一副亲和良善的笑,“叶姑娘,咱家奉陛下之命宣姑娘进宫。”
“现在?”清浅见他来心下本就一惊,听得突然宣她入宫心中更是惊异。“不知陛下召见何事?”
“这个,姑娘进了宫自然便知,咱家不便多言。姑娘收拾一下,车在外面等着。”说完退在一旁等着。
清浅转头吩咐沫儿:“沫儿,去给公公看茶。公公请稍等片刻,清浅收拾一下便随您进宫。”说完转身进了内室,锦绣也随着进去,为她更衣梳妆。
“无缘无故陛下因何宣姑娘进宫?”锦绣边给她更衣边纳闷的问。
“不会无缘无故的,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不必猜了,进宫便知。”清浅此刻心情已经平静,抬了抬胳膊,锦绣为她束好腰带。
“可是,此刻王爷不在府中,我刚刚偷偷吩咐阿七去通知王爷了。“锦绣道。
“你这妮子,倒是机灵,不怕被那公公发现。我想不会有什么大事,如果真有也逃不过的,再说你看这公公倒是客气,想来不会太过为难我。”清浅穿戴整齐安慰锦绣道。
“我随姑娘一同进宫,有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锦绣道。
“怕是不会同意你一起前往。”清浅看向外间淡淡道。
二人整理完毕出了屋门,刘征在前面引路,一同来到府门前,锦绣扶清浅上车之后刘征道:“这位姑娘不必一同前往,陛下只宣叶姑娘一人前往。”说完一挥手令马车先行,自己则坐上另一驾马车随后往皇宫而去。
锦绣见状只得转身回府,焦急地等着阿七报信回来。
再次入宫清浅的心情并不比前一次轻松,这九重宫阙,幽深大殿,天帝端坐在龙椅之上,遥遥地看着她。清浅跪了有好大一会并未听到天帝让平身,只得一直垂头跪在那里。
过了许久,才听天帝沉沉地声音道:“平身吧。”
清浅叩首谢恩,起身,却觉眼前一黑轻轻晃了一下,急忙垂头闭了闭眼,等着那一阵晕眩过去。
天帝见她如此眉头微皱了一下,静静地又看了一会清浅才说:“上次烈儿带你进宫朕见过,今天宣你进来没什么事情,只是随便聊聊。”
清浅心中冷笑:“随便聊聊,你闲啊,一个当皇上的没事找个老百姓聊什么聊。鬼才信。”口中却说:“不知陛下想要聊什么。”
天帝看看她笑了,随后悠悠地说道:“昨日烈儿进宫来跟朕求一件事。”
清浅听了心中微讶,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下对上天帝看过来的眼神。她连忙低下头。
“不你不想知道他求的是什么事吗?”天帝问。
“既是王爷跟陛下求的,要么是国之大事,要么是陛下与王爷父子之间的事情,清浅不敢妄加揣测打探。”
“哦?你倒是没什么好奇心。”
“只是既然陛下宣清浅进宫,又提到王爷所求之事,想来是与民女有关。”
“看来不是没有好奇心,而是你其实知道烈儿所求之事为何。”天帝声音冷冷地,清浅心中一凛。
“陛下,清浅只是猜测,还请陛下明示。”
“烈儿昨日回府未曾与你提起?”天帝并不是问,而是明显的不信,“他要娶你为妃。”
清浅一听惊得猛抬起头来,正看到天帝探究沉冷的目光。
“这一切不是你在背后搞鬼,以烈儿沉冷的性子怎么如此莽撞。”天帝语气中带了怒意。
清浅本是被这件事惊到了,她没有想到东方烈竟会跟天帝求娶自己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现下又被天帝这样直白的问着,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此时天帝把所有事情都怪在自己身上,并且如此笃定,心中怒意升腾。
“陛下,清浅虽为一介草民,但并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况且王爷的性情怎会一个能被别人左右之人。陛下不知清浅,但当应知王爷才对。”
天帝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本以为她会狡辩,会剖白,会推卸但万万没想到却是诘问。当即一拍龙案怒道:“大胆,谁给你的胆量来质问朕。”
清浅亦怒了,声线略高了一些道:“清浅知道陛下是爱子心切,担心的是清浅一介草民,误了王爷的前程。既是如此,陛下应该王爷不是一个能被别人摆布之人。如今陛下可怪清浅,却不该迁怒王爷。”
“哼,一个不明礼数,不辨尊卑之人朕如何寄以厚望。”天帝依然有怒气。
清浅听了这话也来气了,“陛下,何为尊何为卑?陛下身为万民之主,难道您的子民定要分出尊卑来?王爷不过是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而已,这就是不分尊卑了?”
奇怪的是,清浅并没有等来天帝的怒气,她抬头直视着天帝,却只看见天帝看着自己的眼神由之前的凌厉慢慢变成了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此时的天帝并不说话,似是陷入了沉思。
清浅立在殿中,直视天帝,等着他的雷霆之怒。
可是天帝只是哼了声,久久凝视着她。清浅也回望他,并无惧意。
“你胆子倒是不小。”天帝忽然道。
清浅恭谨地说道:“清浅不敢,是陛下宽谅。”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敢对朕说谎还面不改色心不跳,你以为真骗得过去么?”
清浅心下打转,不知天帝所说何事,想到此只得回道:“清浅不知陛下所指何事。”
“何事?你到底是从何而来,在烈儿身边到底目的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