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庸本来想的十分复杂,他觉得如若此事是太子所为,那么王爷此时定是被关在太子府最隐秘的地牢里。只是那地牢在何处一时并没有头绪,他分派人手四处搜寻,当然不忘叮嘱搜查的时候要小心一些,不要损坏物品,不要惊扰府中女眷,更不能惊扰了太子。
他安排好了手下的人去找,自己慢慢地在院子里查看,走到后院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这里有血。”
顾庸闻声急忙赶过去,只见一滴血已在甬道上凝成暗红色。顾庸蹲下,伸手在那血上抹了一下,已经干了。他抬头向前看去,不远处有一间柴房,门紧紧的闭着。他的眸光闪了闪,站起来直奔那座柴房而去。到了跟前一低头,只见门前也有一滴极小的血迹。看到这一滴血,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柴房的门,上面有一把锁牢牢地锁着。顾庸只一停顿接下来便一抬脚一脚踹开了那扇门。屋子内的光线十分暗淡,但是可以看到柴草边上有一个人靠在那里。
虽然光线不好,但是顾庸一眼就认出了,那正是东方烈。他急步走过去,一把扶起东方烈,一低头却见他的腹部还插着一把匕首。
“王爷!王爷!”他低低地唤了两声,只见东方烈缓缓地睁开眼,侧眸看了看他,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然后头一歪再次晕了过去。
顾庸急忙叫人,找了担架将东方烈放上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马车。
刘征一见东方烈这个样子被抬出来也吃了一惊,随后反应过来,挥手命令道:“来人封禁太子府,任何人只准进不准出。”说完转身来到东方烈的身边,查看他的伤势,十分忧心的对顾庸说:“咱家这就回宫回禀陛下,你赶快找太医为烈王疗伤。”说完急匆匆地上马向宫内奔去。
此时的太子府内也是一片混乱。
本来顾庸带人搜查太子府东方鸿就十分生气,无奈有圣旨他只好暗气暗憋,只等着搜寻无果他便去找父皇理论,这顾庸以下犯上的罪名肯定是要坐实的。可是没想到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从柴房里找到了东方烈,而且还身受重伤。这下东方鸿傻了。
“怎么回事?给本太子查!”他把一只茶碗摔得粉碎,冲着下面的人叫嚷着。
“回太子殿下,那间柴房并不常用,平时也没有人过去,何况谁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绑架烈王殿下。再说以烈王殿下的武功也不是一般人能绑得来的。”
“妈的!竟然敢嫁祸给本太子!”东方鸿怒极,却也只能拍桌打板却一时之间无计可施。可是有一件事他十分清楚,很快天帝就会找他问话。
此时的他心中开始惶恐起来,想起前一日在朝上他曾请命出征,天帝不允,才一转眼就在他的府中找到这两日失踪的东方烈,并且还受了重伤。
还不及他再过多的去纠结懊恼,一道圣旨下来传太子进宫,同时太子府被禁军包围,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入。
东方鸿面无血色被带进了皇宫,看到天帝阴沉的面色,他知道自己的太子之位怕是难保了。
“太子,你真是好本事啊!”天帝怒色满面,见他进来一扬手将桌上的茶杯扔向他,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茶水泼了他一身,杯子落在地上碎瓷满地。
“父皇,您听我解释,儿臣根本不知道四弟为何会在我的府中,至于受伤什么的更不知道晓了。这是有人陷害儿臣。”东方鸿跪在地上,不顾满地碎片一个头磕在地上,额头顿时有血流了下来。
天帝看着他的样子,手指颤抖着抬起来指着他怒道:“若你知便是心肠歹毒,不见容于兄弟,朕如何放心将这天下子民交于你。若是你不知,堂堂太子府,被人塞了个人进来,还被伤成如此之重你竟不知,实属无能,朕又如何放心将这天下交于你守护。”
“父皇,儿臣知罪,请父皇息怒,保重龙体。这件事儿臣确实不知,绑架四弟于我有何益。”
“太子殿下,老臣听人说你一直不愤于烈王殿下的功绩,还曾扬言若是没有烈王,这天阙战神的称号非太子你莫属啊。就在前日不是还请兵出征,当时老臣还曾阻拦,为国之安危着想,还是应由烈王出征,可是太子你当时可是信誓旦旦的说此次你定要挂帅的。”说话的竟是魏暄。
东方鸿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魏暄,当时朝上他一直针对自己,当时还奇怪,这老家伙为何这次如此力挺东方烈,没想到在这等着呢。
“不必再说了。”天帝沉声道,转头问刘征:“烈王情况如何?”
“回陛下,伤势沉重,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是受伤时间过长,失血过多,如今人还在昏迷。”刘征垂首回道。
“给朕查,是什么人竟如此胆大妄为,敢绑架杀害堂堂皇子。”天帝双手狠狠地撑在龙案上怒道。
“是,奴才已经着人去查了。”刘征回道。
天帝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声音沉缓地道:“太子无能,东宫幽闭,无旨不得擅出!”
东方鸿一听猛地抬起头,双目圆睁大声道:“父皇,儿臣有错,但父皇为何要幽闭儿臣。都良作乱,此正是用人之际,请父皇准儿臣去战场杀敌立功。”
天帝冷哼一声道:“有勇无谋,你到了阵前能成什么事。给朕回太子府好好思过。”说罢一摆手,下面禁将太子扶起,架着出了御书房。
天帝看着东方鸿被架走,面色阴沉似水,沉默了一阵才开口:“如今烈王受伤,暂时不能出征,众位爱卿可有合适人选?”
在场的都是朝庭重臣,说话极有分量,可是此时谁也不想先说话。
“怎么?都哑巴了?”天帝怒道。
“回陛下,说起最熟悉都良的人非烈王莫属,那周熠阴险狡诈比起他父亲来更加难以对付。可是如今烈王受伤,怕是这挂帅之人一时间之间难找合适之人了。”魏暄躬身回道。
“陛下,可否容老臣去探视烈王,或许王爷有更合适的人选推荐呢?”魏暄又接着道。
一直站在旁边的苏俦皱了皱眉头,却忍住没有说话。不过这个动作被天帝看到了,“苏卿,可有话说?”
“陛下,烈王伤势沉重,都良战况紧急,现在我国边境战频仍,可战之才都在镇守各个边境要塞,如今可代王爷出战之人确实难寻。”
“朕听说你那次子不是个带兵的好材料吗?现在在哪?”天帝突然提起苏家二公子,这让苏俦心下一惊。
他连忙回道:“陛下抬爱,犬子在京畿守备下面作一名参将,现在军中。”
“明日带他来上朝。今日先议到这吧,魏卿可去烈王府上探望,明日早朝再议。”说完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魏暄退出后,急匆匆地出了宫直奔烈王府而去。
到了烈王府,府内肃然如昔,看不出什么变化,门人回到里面,说有请,便带了魏暄直奔东方烈的寝室而去。
烈王府向来冷清,魏暄极少与东方烈走动,是以这烈王府他并不十分了解,今日来此见这般景象心中似乎有了一些计较。到了堂前,只见白夫人立在门前,见他来施礼道:“魏相,劳烦魏相亲自来,老身有礼了。”
魏暄一见白夫人立刻还礼:“夫人言重,请问王爷现下伤势如何了?”
白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御医诊了,失血过多,现在人十分虚弱,虽然醒了过来,可是一直时醒时睡,这伤势怕是一时半会难愈。”
“王爷经此大难实乃国之大不幸啊。”魏相叹道。
“是啊,王爷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自小就是个苦命的孩子,这些年南征北战,从未像一个皇子那样养尊处优过。”白夫人说着落下泪来。
“夫人切莫难过,王爷吉人天相,定会好起来的。不知可否让我进去探望一下?”魏暄劝着,又请求道。
“大人随我来。”白夫人深稳老练虽然刚才情绪稍有激动,此时一听说要看望王爷,便引着魏暄进到内室。
东方烈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样子。魏暄先是皱了一下眉,低低的声音问白夫人:“王爷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是啊,自从受伤,能清醒的时间很少,偶尔会醒过来,可是说不了几句就又睡过去了。”白夫人垂目道。
“原来是魏相。”二人正说着,东方烈却醒了,在床上看到魏暄后低低的声音打个招呼。丝毫没有了往日清冷端正的样子。
“是,老臣来迟了,王爷感觉如何?”魏暄急忙扑到床前关切的问道。
“说来惭愧,被小人暗算。”东方烈虚弱地说着,后面的话消失在唇边。
“王爷,那周熠逃走之后,夺了周煜的王位,如今自立为王,犯我边境,战况十分紧急,陛下为此十分忧心,不知道王爷可有人选来担此征讨大任?”
东方烈闭着眼听他说完,又缓缓地睁开眼,转动了一下眼珠找了一会焦距才看到魏暄,他长叹一声:“周熠这个人极难对付,如今朝中能担此任者屈指可数。魏相,你看五弟如何?”
魏暄听了一愣,然后僵硬地点了点头口中道:“好,好,王爷英明!”
东方烈只说了这几句便又昏睡过去,白夫人在一旁道:“大人,王爷睡了,改日再来吧。”
魏暄点点头,告辞而去。
次日举朝皆知烈王伤势沉重,无力出征,早朝天帝下旨,任命五皇子东方潇为征讨大元帅,大将李庭为上将军,苏暻曜为先锋。另外还增加一个职务,任命左丞相魏暄为监军。即日出发征讨都良。
圣旨方下,方淏突然闯上朝堂,扑通跪在大殿中间叩拜道:“父皇,请允准孩儿随军征讨都良。”再抬头又眸血红。
这东方淏年龄最小,天帝也是极溺爱从来不涉朝堂,今日这样就闯了进来,本想责罚,但见他如此心下不忍。
“淏儿无礼,出征打仗的事情不是打猎蹴鞠,那是生死攸关的,是要拼命的,你年纪尚小,退下去吧。”天帝挥挥手。
“父皇,三哥十六岁就已征战沙场屡立战功,孩儿如今都已18岁了,为何不能。”东方淏固执道。
“孩儿虽不能为帅为将,做个马前卒也心甘情愿,只要能上场杀敌,万死不辞。”东方淏意愿坚决。
天帝看着他的样子似回想起什么,沉吟了好一会方道:“罢了,朕你随军出征,但一切要听安排,不得违抗军令。”
“儿臣谢父皇。”东方淏说完起身退到一旁,一张尚显稚气的脸上满是坚毅的表情。众臣看在眼里不住感叹,也许不出几年,天阙会出第二个战神啊。
有很多人想起了那个清孓的身影,每立于朝堂之上只淡淡的一抬眸,满身清贵,一身风华。那是这天阙的柱石,有他在,天阙不惧任何进犯之敌,而今,这个人病势沉重。天阙柱石轰然倒塌,举朝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