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木屋,梅傲雪主动地去给沈秋书做饭。夏天炎热,本就没有什么胃口,加上心情压抑,自是吃不下什么的。于是,梅傲雪只煮了点清粥,抓了几把野菜拌了个凉菜。因为屋里太热,她又把房间的桌子搬到了屋外,在明亮的月色下,两人就着清粥小菜静静地吃着,居然别有一番情调。
“那个,今晚……”
“沈大哥,你睡屋里,我睡外面。”
“要睡也是我睡外面,不过我是怕对你名声不大好。”
“我是男装,怕什么?”
“终有一日,你是要嫁人的。”
“没人娶岂不更好,潇洒自在。”
“那怎么能行呢?一个人终究是孤单寂寞的。”
“那沈大哥孤单吗?”
“我……我欠她太多了……”
“所以,你准备用一辈子来偿还?”
“我不能辜负她。”
“你认为她会希望你孤独终老,还是希望你开开心心地活着?”
“我放不下,是我害了她……”
“你不需要放下。她是你生命的一部分,只需要好好放在心里的一个角落,好好珍藏,偶尔惦念,这就可以了。余下的人生很长,也会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值得去珍惜和收藏。就像那鸢尾花,花蕊凋落了,便长出绿油油的果实。一个美丽的凋逝,也许承载着对另一个美好的期望。她应该也是希望你,幸福快乐地替她活下去。”
“我也明白她的用心,可是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人没有不犯错的,更何况那本不怪你。你即便无法原谅,悔恨终生,也依然无济于事。倒不如振作起来,好好地去过好今后的生活,别让未来再留下遗憾。”
“我会努力尝试的。”
“我陪你。”
接下来的几天,沈秋书和梅傲雪每天都去鸢尾花间陪伴慕容茜。沈秋书弹琴的时候,梅傲雪便吹箫,沈秋书和慕容茜说话时,她便到一旁挖野菜去。待到最后一天的时候,沈秋书和慕容茜告别,而梅傲雪却向慕容茜承诺,会替她照顾沈秋书。沈秋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假装没有听清楚,便下了山。梅傲雪跟在后面,距离鸢尾花海很远的时候,忍不住开了口。
“沈大哥,我知道你听见了。”
“什么?”沈秋书停住了脚步。
“这些天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意。我喜欢你,我愿意代替慕容茜照顾你,愿意陪你一起淡忘过去,重新开始。我喜欢简单平凡的日子,你也一样。你说过,如果你先遇见的是我,应该会喜欢我。那么,你现在可以尝试着喜欢我吗?”
“我,我还不知道。”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吧。”梅傲雪有些失落,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别走。”沈秋书抓住她的手,“给我一点时间,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还没有习惯。陪在我的身边吧,我会慢慢习惯上喜欢你的。”
“好。”梅傲雪转身扑进他的怀里,刚刚的失望转为满心的喜悦,好像原本空荡荡的心,一下子有了着落,终于不用再流浪了。
沈秋书紧紧拥着她,像是担心一放手便会失去一样,一颗孤单受伤的心,也终于有了归宿。
离开鸢尾山,沈秋书带着梅傲雪来到郊外的一处别院——竹苑。竹苑,形如其名,座落在一大片竹林里,外面全是密密麻麻地翠竹,只隐约有一条小路,曲曲折折地走进去,便是一排竹屋,总共四间,一间厨房,一间客厅,两个房间。竹屋后面是一望无际的翠竹,从窗户往外看去,甚是雅致。竹屋前面,则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套石桌椅,闲来在此抚琴或是看书,定是十分惬意。
“喜欢吗?”
“喜欢,我梦想的生活,不过如此。”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生活。偶尔得空,都会来此小住。这里远离尘嚣,自在恬然,真想一辈子都住在这里。”
“那我们以后就定居在这里吧,我不喜欢京城的浮华。”
“我们这次只能小住几日,以后有机会再回来。”
“嗯,我去做饭。”
“我来帮你。”
沈秋书帮着梅傲雪一起采野菜,摘菜,洗菜,烧火,做饭。体贴入微的他,还不忘帮梅傲雪擦拭脸上的细汗,甚至用竹叶编成团扇,给她扇风。梅傲雪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以前大师兄也很关心她,但是大师兄喜欢研究武术和兵法谋略,并没有太多时间陪她。而且大师兄是个很理智的人,不喜欢在琐碎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沈秋书真的是个浪漫温柔的人,他符合梅傲雪对爱情所有的幻想。
晚上吃完饭,两人已是满头大汗。梅傲雪想要洗澡,却又不好意思说。沈秋书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先提了出来:“傲雪,竹林后面有一处小溪,我们去那里洗洗身子吧?”
“我们?”梅傲雪有些害羞。
沈秋书看着她,笑了笑说:“你先洗,我在远处看着。”
“哦,那我们带上干净衣服,这就过去吧。”梅傲雪顿时有些迫不及待。
夏天的月光格外地明亮,如一颗巨大的夜明珠,镶嵌在璀璨的星空之中。小溪的水静静地流淌着,周围的虫鸣声不绝于耳。梅傲雪选定了一块较为高大的岩石,把衣服放在了上面,而沈秋书则自觉地退到远处,背对着她。梅傲雪是相信沈秋书的为人的,但她还是有些腼腆,穿着衣服走到河中间,才肯脱掉。清凉的水,温柔地拂过肌肤,轻轻的晚风吹起,携走脸上的水珠,留下一片舒畅的凉意。
忽然,梅傲雪发现自己放在石头上的衣服,最上面的一件被风吹进了水里。她赶紧游过去抓住,却还是湿掉了。就着月光看了看,却是一条亵裤,顿时大囧。这可怎么办呢,自己刚刚把身上的衣服都弄湿了,现在没有干的亵裤可穿了。
“沈大哥……”梅傲雪有些窘迫,欲言又止。
“怎么了,傲雪?”沈秋书听出她的窘迫,关切地问她。
“我,我的衣服掉进水里了。”窘迫间居然有些结巴了。
“什么衣服?要不穿我的吧。”沈秋书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那个,里衣……”梅傲雪不好意思直接说亵裤。
沈秋书一时也有点儿发窘,愣了片刻才说:“我的里衣都洗干净了的,你将就着穿一会儿吧,等回屋了再换。”
“……好,那你给我送过来,放到岩石上。”梅傲雪说着,已经拿了湿衣服遮住了身体。
沈秋书低着头走过去,把自己的里衣放在岩石上,又立马退了回去。梅傲雪悄悄地爬到岩石上,也不管身上干没干,快速地换上了干净衣服。
轮到沈秋书洗的时候,梅傲雪也是退出很远。沈秋书不一会儿就洗完了,因为没了干净的亵裤,他只能套上了之前穿的。
“沈大哥,对不起,害你穿脏衣服。”梅傲雪穿着沈秋书的里裤,走起路来也感觉别别扭扭的。
“一会儿到家就换了,不打紧。比起上次我穿你的外衫,要强得多了。”沈秋书想起了上次鸢尾山小溪边的情景,不由地笑了起来。
想起上次的尴尬事,梅傲雪更是不好意思了:“沈大哥又取笑我!”
“哪里,我只是想不到,连蜈蚣和毒蛇都不怕的你,居然会被一只千足虫吓成那样。”沈秋书说着忍不住笑得更大声了。
“沈大哥!”梅傲雪抓住沈秋书的衣袖,轻轻扯了一下,一声娇嗔,少许羞赧,两鬓的发丝在微风中纠缠,更添几分小女儿家的媚态,在清风明月间,颇有些楚楚动人。
“别动。”梅傲雪站住,沈秋书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到耳朵后面,看着她那张清丽小巧的脸,忍不住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梅傲雪却感觉脑袋里哗的一下充满了血,思想一片混乱。
“沈大哥……”梅傲雪呆呆地看着眼前高大的沈秋书,现在她才发现,她才刚刚齐沈秋书的肩膀。
“叫我秋书。”沈秋书温柔地看着她。
“秋书。”梅傲雪试着喊了一声。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沈秋书从后面拥着梅傲雪,带着愣愣的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