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年,初秋,开封城的吃瓜群众可开眼了,这瓜是越吃越大,而且还带转场的。从一家名不经转的小客栈转移到按察御史高名衡的府邸。
高洁势力坑爹收到成效,陈永福率领军卒将高府团团包围,高名衡恨不得抹脖子自杀,今天所受的打击和屈辱平生未见。
面对搜索的军兵,高名衡堵在门前:“谁敢上前一步,我立刻自杀。”
李仙风就站在门前,满脸笑意:“高公,何必如此?”
高名衡骂道:“呸!今日中了贼人的奸计,但是那些暗中整我的无耻小人们听好了,别得意太早,今天你们整不垮我,等我翻过身来,弄死你们。”
李仙风脸色大变,呵斥手下:“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进去搜。”
“慢!”高名衡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但决不能让李仙风的人进家搜查,里面有很多东西见不得光,所以很光棍的说,“不用你们搜,如果有这个姑娘,我给你们送出来。”
这时高洁在他父亲耳边低语几句,高名衡脸色大变,狠狠扇了高洁一巴掌,然后来到李仙风面前,将头一垂:“这个姑娘昨夜突发急症,死了。他们为了不让那老汉难过,所以先让他离开,打算过几天再通知他。”
“不可能!”小摊老板急道:“我姑娘身体好着呢,从来就没病。”
“你自己信吗?就这么巧?”李仙风面露讥讽。
“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爱信不信!”高名衡双手一摊,耍起了无赖。
“那尸首呢?”李岩问他。
“你们要是要,可以给你们。”高名衡吩咐家丁将小姑娘的尸体抬了出来。
惊呼声响起,那小姑娘死得太惨了,简直无法形容无法描述,好像被剪烂的布娃娃,支离破碎。可以想象这姑娘在临死前,都到了多么大的伤害和虐待。但这不是布娃娃,而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小摊老板表现的很奇怪,不哭不笑,盯着那尸体呆呆发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想起来了……囡囡还在老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囡囡该着急了……”拖着一条断腿,在地上爬,朝城门的方向爬去,嘴里不住地嘟囔着那几句话。有人伸手要搀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黑压压的人群鸦雀无声,看着他慢慢爬去,只留下一道血迹。
红娘子突然狠狠攥住了李岩的手:“”他疯了!要不要救他。”
李岩沉默片刻,道:“算了,我觉得死亡是他最好的归宿。”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看热闹的人群发出愤怒的呼喊。
李仙风怒道:“来人,将高洁抓捕,收监。”
高名衡知道大势已去,放弃了无意义的抵抗,只好对高洁道:“你先进去忍耐几天,不要慌,爹爹定会救你出来。”
高洁点点头,不再反抗,顺从的让衙役们抓起来。人群顿时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李仙风满意的眯起眼睛,人们的呼喊仿佛是对他的歌功颂德。然后他转脸看到站得笔直的白蜡兵,露出贪婪的神色。眼珠一转,把黄澍叫过来,耳语起来。
黄澍朝李岩这边看了一眼,频频的点头。李岩注意到了黄澍的动作,没由得感觉与自己有关,而且不是好事。
果然黄澍结束和李仙风的谈话,向他走来,笑道:“李兄弟,借一步说话。”
李岩道:“黄兄,请讲。”
黄澍道:“李兄,恭喜你呀。巡抚大人看你的白蜡兵很是雄壮,想征召他们入伍,贤弟以为如何?”
李岩冷笑一声,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看玩笑,李岩训练白蜡兵容易吗,这可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本。
黄澍脸色沉下来了,搓着手道:“那就不好办了,万一巡抚大人怪罪下来,哪如何是好?”
李岩道:“巡抚大人也不能不讲理吧。”
黄澍喟叹道:“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吧。”说着,退回李仙风身边,再次耳语起来。
“既然他不识抬举,就照规矩办吧。”李仙风脸上变了颜色。
甲胄铿然作响,一队军卒朝李岩跑来。
“你们干什么?”李岩感到危险,急忙退到白蜡军旁边。
领头的将佐拔出佩刀:“李岩,你对抗官府,击伤官差,还不束手就擒?”
李岩瞬间明白李仙风巧取不行,就要豪夺。大喊道:“兄弟们,举枪!”
“哗!”长枪如林,枪阵如同长满刺的刺猬,让官军无处下手。
本来李岩是不敢对抗官军的,毕竟人家是官,自己是民。但此刻李岩心中怒火像火山喷发一样无法抑制,李仙风贪婪、无耻,显露无疑。这样的人和高氏父子有什么区别?对待禽兽只能用更暴烈的方式。
“向前三步走!”李岩的命令坚决如铁。
“夸、夸、夸!”白蜡枪阵百人如同一人,向那对官军进逼三步。
别看只是小小的三步,但冲天的杀气依然透阵而去,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都是当兵吃饷的,白蜡枪阵给那队官军无可匹敌之感,不由纷纷后撤,直到足够远,感觉不到危险才停下来。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惊异于白蜡兵强大的战力,议论纷纷。有赞赏的也有向着官府,职责谩骂的。
李仙风脸色很难看,将陈永福唤过来,气急败坏道:“丢人现眼!你带的好兵!多派人马,给我搞定他们。”
陈永福一咧嘴,面露难色,心中暗暗问候李仙风的母亲,要不是你想吞并人家的白蜡兵,哪来得这些烂事?现在咬到石头上了,想起我来了。
但是上峰的命令不能不听,陈永福咬着牙率领一千官军包围白蜡枪阵,同时驱散百姓,清场准备大战。
吃瓜群众一看要玩真格的,吓得纷纷逃离,刀枪无眼,这要是伤着碰着,岂不倒霉?也有那胆大的,藏身隐蔽之处,向这边偷觑。
“弓箭手准备!”一名将佐大呼道,这样的距离正是箭矢的最佳射程。
“贤侄,识时务者为俊杰,赶快放弃抵抗,出来向抚台大人认错。看在我和你爹的交情上,我保你性命无忧。再顽抗下去,死路一条啊!”陈永福站在军阵中大声喊道。
小小的白蜡枪阵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浪涛中的一块顽石,沉默而坚硬。
陈永福叹了口气,手往下一压。
“不要啊,父亲!”陈德急的不知如何才好,忙来劝阻。但陈永福不为所动,依然发出
明确的攻击信号。
“上弦!”那将佐大声命令道,耳轮中响起令人牙酸的弓弦拉紧的声音。
三息后。
“放!”
一片乌云腾空而起,直奔李岩那小小的枪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