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北斗七星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熠熠闪烁。鞑子大营犹如酣睡的巨兽没有了白天的喧闹,偶尔刚听到巡逻兵的口令声和马鸣。只有大营中央的帅帐仍然透着光亮,准塔别紧锁眉头,来回的踱着步。派出的两波人马都没有回来,经验丰富的他已经预感到有事发生。
准塔别拍了拍发胀的脑袋,试图清醒一些。可是毫无用处,强烈的悔意搅得他心神不宁:“不该连续派出两波人马,力量太分散,容易各个击破……大意了……萨满大神保佑……”
“报——”帐外响起传令兵急促的叫声。
准塔别悚然一惊,“进来。”
“将军,营外有明军出没!”
“有多少人?”
“看不清,人影乱晃,应该不少!”
“知道啦,加强戒备,再探再报。”
“喳。”小兵打了个千,退了出去。准塔别有节奏的敲击着桌案,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大人,让我出去扫平明狗!”旁边站立的一个心腹牛录怒道。
“帖木儿,不可鲁莽。”准塔别急道,“守护营寨便是,睿亲王去打谷草,再有两日就归来,到时咱们就可带着汉奴和财物回返辽东。这个节骨眼上不敢生事!”
“哼——”那矮壮的牛录长吁口气,似乎要将满腔的愤懑喷射出去,恨恨的转身,迈着罗圈腿出了大帐。
准塔别独对孤灯,陷入沉思。
……………………
“老乡,老乡……”
“唔……”
黑暗中,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汉子被轻声唤醒,眼前一张带着兜鍪的年轻的脸,用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
“快逃命吧,我们是白蜡军,来救你们的!”那年轻人道。
“啊?”中年汉子显然不太相信,狐疑的看着那年轻的战士。
“真的,你看,很多人都逃了。”
中年汉子骨碌身站起来,左右瞧看,果然很多人趁着夜色悄悄溜走。向那年轻的战士拱了拱手,随手捡起几样破烂的随身之物,猫着腰快速加入逃跑的行列。
慌乱中,有人踢破一个瓷罐,响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惊动值守的清军。
顿时警鸣大作,灯球火把第次点燃,照亮整个大营。大批汉军旗从营寨涌出,开始截杀逃跑的百姓。
白蜡军自然不肯旁观,纷纷现身和清军混战在一处。汉旗军是女真招收的辽东汉人和明军降卒所组成的附属部队。战力稀松,意志薄弱,自然不是白蜡军的对手,片刻功夫,就被杀得大败,丢下一地的死尸,其余的乱纷纷逃回营寨。
白蜡军并未追赶,趁机将逃散的百姓转移到安全地域,以便能毫无制肘的收拾鞑子。
今晚,风高月明,正是厮杀的好时机。白蜡军不再隐藏行迹,各支部队第次现身,忙碌的做着各种作战准备,肆无忌惮的展现强大的力量;准塔别早知今晚大战不可避免,命令清军刀出鞘、箭上弦,骑兵备马、步卒披甲,迎接敌人的进攻。
“吱——”
三支带着火光的鸣镝同时升上夜空,拉开大战序幕。
白蜡军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发起猛烈进攻,决心要将清军全歼于此地。首先登场的是数万支火箭,挂着燃烧的尾焰,如天火流星般,坠入清军大营。营中布满粮垛和帐篷,都是易燃之物,顿时升腾起滚滚烈焰,照亮了半个夜空。
清军大营中还有很多牲畜,都是惧怕火光的,此时也都发起疯来,乱踢乱咬,挣脱缰绳,四散奔逃。
准塔别长叹一声,知道大营再也守不住啦。可惜那么多抢来的财物和粮食毁之一炬,睿亲王多尔衮那里还不知如何交差。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
准塔别甩了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抛之脑后。纯粹的厮杀更舒服,更能彰显男儿的血勇。
“准备好了么?”
准塔别轻轻放下兜鍪上的马面,大喝一声,“跟着我,冲!”
三百重甲铁骑在前,三千清军在后,对准北方,发起反冲锋。
清军一般都是轻骑,靠着穿插骚扰,来杀伤敌军有生力量。但是准塔别有三百具装骑甲,就是连人带马都披重甲的骑兵,平时视若珍宝,不舍轻易使用。
火光烧天,浓烟匝地,三百重骑装甲犹如魔神般出现在白蜡军战士面前,嗜血、狂暴,根本无视一切枪支箭羽,只是狠狠的撞过去。
“轰!”
坚硬宽大的马胸将人撞飞,硕大的马蹄踏的人骨断筋折。在白蜡军阵中犁出长长的血路!
“顶住!”
与清军重骑兵相遇的是李坚的部队,面对这不可匹敌的力量时,他们没有后退!
经过最初的慌乱,他们稳住了阵脚。
平时的操练中,专门训练过如何对付具装骑甲。无非就是换命。结成密集的枪阵,硬抗骑兵的冲锋。只要能延止它的速度,冲不起来的重骑兵就是一堆废铁。
在基层军官的带领下,战士们将长枪斜插地上,枪尖对准马的脖颈,紧紧的依靠在一起,厚重的橹盾挡在身前,形成一片钢铁的丛林。
一层又一层,没有一个后退,没有一个躲避!
清军在踏破三层枪战之后,冲击力消失殆尽,无法突破第四道防线。
在那短暂的时间内,白蜡军付出几百人以的伤亡,堪称成军以来最惨烈的战斗。
反击的时刻终于到了,战士们纷纷围拢上来,对失去速度的清军展开绞杀。
准塔别也是一员狠将,对手的顽强出乎他的意料。但关键时刻,他也没有发孬,果断命令清军跳下马来,背靠着背,形成严密的圆阵,与白蜡军作战。
战场上杀声震天。
从天空看,整个战场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清军就在漩涡的中心,被数十倍的白蜡军团团围住,然后一层层剥掉。
战士们都杀红了眼,白蜡枪不断的吞吐,带走一个又一个清兵的性命。
清军虽然顽强彪悍,对白蜡军造成巨大的伤亡,怎奈人数太少,灭亡是不可避免的结局。
战至天明,绝大多数清军被消灭,少数汉军旗跪地祈求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