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俏俏想都没想就给了达师傅答复。
“俏俏！”
俏俏转过身，把情绪激动地小姝拽到了窗边，“你先冷静地听我说完接下来的话好嘛。小姝，其实我也从来没和你提过家里的事儿，我妈在我四岁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爸爸很早就再婚了，他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我除了要学费和他几乎没联系，我们的父女关系是很淡漠的。小姝，我们不一样，你爷爷还在呢，如果你死了，想没想过他的感受？我死了，不会有人伤心，你死了，你爷爷的心会碎掉，他已经失去了儿子，你不能让他再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所以你不能死……”
小姝哭了，她摇着头问俏俏：“你说你死了不会有人伤心……那我呢？如果你死了，我的心呢？”
俏俏笑着掐了一下小姝的大肉脸说：“你的心会很完整的躺在你的胸腔里，你要为了我时刻保证它的安全。傻子，就像你说的，你去冥界玩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疯啊，和现在没差别的。”
小姝捂着脸呜呜地哭着摇起了头。
俏俏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然后轻轻地把脸贴在了小姝一直颤动着的肩膀上。
“你知道吗小姝，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当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长大懂事了以后，我的心每天都好像在被一把生了锈的刀子剜着……你说你的父母不在了，如果你死掉了，那你爷爷的心情一定会和我一样，你就算为了你爷爷，也为了成全我，好吗？”
小姝拿下了捂在脸上的手，愣愣地看着俏俏。
她留了那么多的眼泪，脸上好像被人刚泼了一盆水似的，俏俏抻起袖子帮小姝擦了擦脸。
“不要哭啊，我们不是还能见面吗……”
俏俏忽然想起了什么，冲达师傅问道：“我今天死在这里，小姝的病就会好了？就不用死了？对吗？”
达师傅点了点头。
“你敢和我发个毒誓吗？”
“我没必要骗你，有你替她死了，她自然就不用当鬼了。”
“我死了以后也会被您掏空了肚子，再往里面扔几块石头吗？”
“赶紧让你的朋友抱着皮皮的尸体走吧，一会儿天就亮了。”
“我还能再见到小姝吗？”
“当然能。”
俏俏走到小姝身边，拉起了她的一只手说道：“赶快抱着皮皮走吧，把他埋到咱们学校后面的杨树林子里，一会儿天就亮了。”
“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死。”
“那我就把自己的嘴拿线缝起来，永远也不和你说话了。”
“俏俏！”
“快让她走。”俏俏对达师傅说道。
只见达师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小声地念叨了几句话就冲俏俏扔了过去，俏俏下意识得用手一接。
“俏俏！”小姝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
俏俏想安慰一下小姝，让她放心，可是当她抬起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空气一样从小姝的身体里穿过去了。
她看见小姝红着眼睛用手掐住了达师傅的脖子，尖声的叫：“俏俏呢！俏俏呢！”
“小姝，我在这儿。”俏俏张嘴说道。
可是她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
她这就算死了吗？俏俏不知道。她只是觉得捏在手里的符纸越来越热，她想把它扔了，可是符纸好像黏在了她手上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忽然，符纸自己燃烧了起来。俏俏闻着符纸冒出来的烟，感觉自己脑袋越来越沉，眼前也渐渐模糊了，好像有个人在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她的耳朵眼儿里塞着棉花。
黑暗慢慢地把俏俏裹住了。
“小姝——”
俏俏猛地坐了起来，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一滴滴地滴在了手上。
刚才那是个可怕的梦吗？她问自己。
“刚才那不是梦。”达师傅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俏俏望向四周，周围很黑很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自己和达师傅坐着的地方有一束光亮。
“小姝呢？她还好吗？”俏俏问。
“她已经走了，”达师傅上下打量了一下俏俏，“没想到你还挺伟大的。”
俏俏抱着膝盖把脸埋了起来，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不伟大，但是比你强，我从不干掏空别人尸体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儿。”
达师傅看着俏俏，摇着头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你这么爱掏别人肠子，小心下辈子投胎投到非洲二哥身上。”
达师傅皱眉问道：“非洲二哥？那是什么？”
“鬣狗，平时有着和你一样的爱好。”俏俏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所以我现在算是死透了吗？你准备什么时候掏我的肠子？”
达师傅没有理睬俏俏的问题，她耸了耸肩膀说道：“看来你对我敌意很大啊……”
“开什么玩笑？”俏俏说，声音里透着“什么傻叉想法”的语气，“我对你岂止是有敌意？算了……我什么都不想和你说了，我躺平了任你掏。”
俏俏说完真的躺平在了地上。
达师傅看着身子挺得直直的俏俏，禁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地笑声，“你还挺有意思的哈，和我妹妹好像。”
“你还有妹妹呢？”俏俏又从地上坐了起来。
“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她真惨，有你这样的姐姐，你做的这些坏事就不怕报应到你妹妹的身上吗？”
达师傅沉下了脸说道：“她早死了。”
“就不怕报应到你妹妹的后代身上吗？”
达师傅看着俏俏失了会儿神，忽然站起身来抱着双臂说：“你不缺乏勇气，有正义感，分析问题的能力有，智商也不低，口才也不错，对活着的世界也没什么留恋，确实很适合我们这个岗位……”
她冲周围拍了拍手，嚷道：“大家出来欢迎一下即将加入我们部门的新同事！”
俏俏懵逼似的站了起来，她发现周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渐渐照亮了，之后出现了十几个穿着灰色制服的人。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些人似的，俏俏努力回忆着，对了！照片！
这些人是第一个房间里！墙上挂着的照片上的那些人！
“姐姐……”
正在俏俏震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俏俏惊恐地扭过了头，看见皮皮咧着嘴笑着冲自己摆手打着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