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苦笑。
对他而言,我不过是一个故友的女儿。
更何况我妈跟他的交情也只有那么深。
他对我隐瞒行踪也是正常的。
只是此时此刻,少了他的震慑力,龚珊一定无所顾忌。
我该怎么?
龚珊得意洋洋地弯下腰,抬手就朝我抽了两巴掌:“刚刚你打我一巴掌,我现在还你两巴掌,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记仇,必须加倍奉还才行。”
我被保镖压制着,根本躲不开,只能任由她抽在脸上。
龚珊打完了,大概是心气顺了,慢悠悠地坐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
她抚摸着肚子,趾高气昂地盯着我,道:“苏念君,从前你看不起我,现在你却被我踩在脚底,以后我的儿子还会继承你外公的家产……怎么样,你是不是很痛苦,恨不得杀了我?”
我惊讶地对上她充满仇恨的目光。
那时候她还没暴露本性,表面上看,她学习好,脾气也好,我很喜欢她的不卑不亢,这才带她回家……
结果在她眼里,我却是看不起她?
她狠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妈都是一个德性,你们对我好,不过是把我当成一只可怜的狗,想让我成为你的陪衬……你们是不是觉得,给我买几件衣服,交个学费,我就会感恩戴德?做梦吧!我只会觉得恶心,你们都是道貌岸然的畜生,虚伪透顶……”
我忍不住打断她,道:“我从来没有看轻过你,也从来没想过要让你成为我的陪衬。”
当初我和我妈确实是因为喜欢她,才对她好。
如果她以为我们是看不起她,她完全可以提出来。
可我记得,那时候她压根就没表露出任何不满,反而毫无障碍地接受了,甚至把我的东西当成是她的,理所当然地拿去用。
或许我真的没有看透过她。
但不管怎样,她享受着我妈给她的东西,反过来却骂我妈是畜生,我实在看不出她有多委屈。
我妈那样善良的人,这几年却一直受着她的气,最终导致跳楼。
她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我真的想不通,她的良心去哪里了。
午夜梦回时,她难道就不怕被鬼差找上门?
龚珊斜着眼角,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道:“我要的东西,我自己能抢过来,不用你们施舍。”
她或许以为自己这句话又霸道又帅气。
我却只觉得她可笑至极。
她所谓的抢过来,就是当小三插足别人的婚姻,把我妈害死,再来谋害我?
如此不折手段,她却当成骄傲。
我忍不住嘲讽一笑。
龚珊可能是看出我在笑话她,拿起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直接朝我的脑袋砸过来:“贱人,你笑什么笑!你妈自己没本事看住男人,你爸他就是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你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我头上,真当我好欺负吗!”
我偏头躲过了遥控器,心里生起一股悲怆。
当然不能只怪她。
她勾引苏石岩,确实是错。
可如果不是我把她引到家里,她又怎么会有机会爬床。
说到底,是我识人不清。
但我妈何其无辜,她那么爱苏石岩,当初苏石岩只是一个乡下穷小子,我外公却是花临有名的富豪,我妈苦苦哀求,我外公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终究是疼她的,这才同意他们结婚。
结果我妈的一心一意,换来的却是苏石岩的背叛。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愤懑。
我妈这一生,没害过任何人,温柔善良地对待这个世界,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外公的家业没守住,她自己跳楼自杀,而我此刻正被龚珊抓着羞辱。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个世间真的是恶人当道吗?
龚珊还在气焰嚣张地吓唬我:“你猜猜,我到底会不会杀了你?”
我垂下眼睑,没搭理她。
她咯咯地笑着:“你放心,虽然我恨不得你去死,但我现在还不想要你的命,我要留着你,慢慢地折磨你,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听着她像魔鬼一般的笑声,我心底没来由地冒出阵阵寒意。
她肯定想了许多方法来折磨我……
就听她阴笑道:“你得了精神病,我今天就把你送到乐山,以后你就待在里面,我一定会请人好好地照顾你。”
乐山是花临最有名的精神病院。
龚珊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所谓的照顾,不用想也知道是折腾我的手段。
如果我被关起来,那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我又急又恨,没忍住,厉声道:“我有没有得病,你心里很清楚,你跟苏石岩丧尽天良,就不怕得报应吗?!”
龚珊嗤笑:“我怕什么,反正不该做的我都做了,也不差这一件。”
我顿时哑然。
确实,她能把我妈气死,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又算得了什么。
龚珊这时候露出了她的真面目,扭曲着脸,大笑道:“你让我进监狱,我就让你进精神病院,那里面比监狱可怕多了,听说有些病人动不动就打人……我要让你日日夜夜经受折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要让你看着我跟石头哥哥结婚,看着我的孩子继承你本该得到的东西。”
我冷冷地盯着她。
比起直接杀了我,这种方式果然更让我难堪。
我不禁握紧了拳头,难道就这么束手就擒,让她得逞吗?
龚珊站起来,缓缓走到我跟前,微笑道:“不过在送你去精神病院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保镖揪着我的头发,迫使我抬起头来。
我对上龚珊的视线。
她眼里透着阴狠和怨毒。
我心头一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抬起脚,用细尖的高跟踩在我的手指上,狠狠地碾压。
细跟几乎穿过我手指的骨头,鲜红的血淌满了我的双手,我痛得五脏六腑都揪起来了,浑身在痉挛。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仿佛下一刻就会晕过去。
龚珊在我耳边娇笑道:“所有人都在夸你考上帝都大学的医学院,夸你有出息,现在我就废了你的手,看你以后还怎么当医生,怎么做手术……”
我眼泪刷地一下掉落下来。
当医生是我的梦想,如果我的手废了,我的梦想也就没了……
我哭着喊道:“龚珊,你不能这么对我,看在我曾经把你当好朋友的份上,你放过我吧……”
龚珊再次狠狠地碾压我的手指,笑嘻嘻道:“你不是很有骨气吗,你不是恨我吗,这时候求着我,你不觉得恶心?”
我痛得意识都快模糊了,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失去我的手。
所以我趴在地上,拼命摇着头:“求你,放过我吧……”
龚珊蹲下来,抬起我的下巴,道:“那你学几声狗叫,学得好,我就考虑放了你。”
透过泪眼,我看到她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