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丽惠和麻双燕同时上学,又在同一个班,自小就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这次,是孙丽惠先爱上海子的,怎么就会被自己的好朋友给半道抢去了呢?孙丽惠怎么也接受不了。孙丽惠很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早一点将她和海子的关系挑明呢?至少应该让麻双燕知道,这样,自己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孙丽惠虽然很痛苦,但是,她天生就是一个厚道的人。她知道如果谭海子真的和麻双燕两情相悦了,她即使忘不了海子,她也会主动退出的。至于她在母亲面前说什么要将海子抢回来,也只是一时的气话而已。如果麻双燕真的爱上了海子,海子也爱上了麻双燕,她只能选择祝福他们。
今天的天气很好,正好家里没有了猪菜(那时农村人喂猪,几乎都不用粮食,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多半是用各种野菜和树叶喂猪,称之为猪菜),孙丽惠决定约麻双燕一同上山,打一些猪食回来。
她站在麻双燕家的大门口,向院里喊:“双燕!双燕!”她见麻双燕从窗台中露出头来,就挥舞手中的口袋,麻双燕立即明白,也从家中找出一个口袋,跟母亲交代一句,从院子里跑出来。
“看把你高兴的,要订婚了是不是?有了对象就忘了朋友了。”孙丽惠看到麻双燕满脸灿烂,喜气盈盈的样子,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儿,但又不能表示出来。
“嗨,你说什么话呢!到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忘记朋友的。你是说昨天相亲的事啊,还八字没一撇呢,谁知将来会怎么样。”二人出了村子,沿着通往田间的小路上边走边聊。
“双燕,告诉我,你相中谭海子了吗?”
“你怎么知道他叫谭海子呢?”
“嗨,这上下村住着,又在一个学校念书,谁能不认识谁呀!”
“是,他叫谭海子。其实呢,我早就认识他了。他是谭校长的侄子,经常在校会上讲话的那位。他讲话时可逗了,文驺驺的,听着十分悦耳,算是有点喜欢吧。”
“你这狡猾的家伙,原来你早就有预谋啊!”
“嗨,我哪有那么高的道行啊。还不是我经常到办公室去,谭校长就问我的父母情况,又问了我的年龄,后来就有了这么一出。”
“谭海子见了你这位美女,一定眼都直了吧,还不把哈喇子都流出来。”
“我可没有打动那位大才子啊!一进屋就哭丧着脸,一点乐模样都没有,我给他递水,他连正眼都没看我。我当时真的很气愤,但又想到一切都有谭校长做主,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孙丽惠立即明白,谭海子根本就没有看上麻双燕,只是慑于谭兴业的威严,不敢反抗而已,谭海子的目光已经告诉我了,他永远爱我。既然如此,双燕,你就不能怪我自私了。
麻双燕见孙丽惠不说话了,仔细端详孙丽惠,见孙丽惠眉头紧锁,正在入神地思考什么。麻双燕忽然想到了什么,知道孙丽惠绝不仅仅是邀她来打猪菜的。
“你今天邀我出来打猪菜,就是问我这些事啊?”麻双燕也开始警惕起来,心想,我不能再说谭海子不高兴了,这就要订婚了,要提防别人从中砸黑沙子。
孙丽惠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接话说:“自从放了暑假,我们就没有到一起玩过呢,真的好想你啊,今天天气好,我怕你在家里高兴坏了,就约你出来散散心。怎么?不领情啊!”
麻双燕此刻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就是要气气孙丽惠。
“高兴。确实高兴。不管谭海子的情绪如何,反正我们快要订婚了。订婚后,他就是我的未婚夫了,他再不可那样对我了。我也要使用我们女性特有的魅力,来征服他,让他心中不要再想别人,好好和我过日子。丽惠,给我加油,我一定能够做到。”其实,麻双燕早就看出了孙丽惠心中的事了。在学校时,谭海子从窗口一过,孙丽惠的眼睛就发直,为此,在上学路上麻双燕还经常拿这事逗她玩呢。可现在谭海子是我的了,我们虽然是好朋友,我也不能顺手拱让给别人,我才不那么傻呢!她现在终于明白孙丽惠的用意了,她也相中了谭海子,见我要和谭海子订婚了,来扫听消息来了。我不能让你得逞,谁也不能从我手中将谭海子抢走。
孙丽惠看出了麻双燕心里已经与她有芥蒂了,她这是故意气她。孙丽惠心想,不管将来事情怎样发展,我们都会弄僵,我们的朋友关系终究会破裂。谭海子的脾气我知道,他将来一定不会屈服于他叔叔的。到了他和麻双燕决裂的时候,麻双燕一定会把怨气撒到我头上。到那时来得突然,麻双燕会接受不了。不如现在就让她知道一点,即使朋友关系没了,我们还可以公平竞争,谁也不会怨谁。孙丽惠想到这里,将口袋铺在草地上,对麻双燕说。
“双燕,我们坐下来,我有事要告诉你。”孙丽惠先坐在口袋上。
“你说,丽惠,我知道你心中有话,就痛快说出来吧。”麻双燕也将口袋放平,紧挨孙丽惠坐下。
“双燕,其实,我和谭海子是一对恋人。”
“什么?你们是恋人?”麻双燕吓了一跳,腾地站了起来。
“不过呢,我们还没有真正互相说过。也许那只是好感,还没有发展到恋人的地步。”
“孙丽惠,你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早就喜欢他了,还没有彼此点破,就被你占先了!”
“哈,被我占先了,对,被我占先了。你当时干什么来?看着我要订婚了,来破坏我的好事,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你承认不承认我这个朋友并不重要,我不想让你以后痛苦。”
“这么说,你是为我好了!我告诉你,不管你和谭海子之间发生什么,不管谭海子他心里怎么想的,反正我们要订婚了,这是事情的结果。至于以后会怎么发展,那就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了。我还告诉你,即使谭海子永远不会爱上我,我也不会让你得到。孙丽惠,你给我记住了,我讨厌你!”
孙丽惠也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这位曾经多么要好的朋友,有些动情地说:“双燕,你不要那么激动好不好。是我错了,没有在你们相亲之前告诉你这些,但是,这婚姻是两情相悦的事,海子不喜欢你,你也应该看出来了,你不能错下去,耽误你的青春。”
麻双燕更加恼怒了,一挥手打断她的话:“够了,我不用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在这里放臭屁。你想拆散我们,门都没有。趁早死了你那份心吧。孙丽惠,你给我小心点。我要跟谁成亲,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请你以后离我远点,我会把你当做臭狗屎一样,永远躲着你。你给我滚,滚,滚啊!”麻双燕简直被气疯了,声音都变了。
孙丽惠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这个朋友,而且,她们的竞争才刚刚开始。
孙丽惠拿起地面上的口袋,向与麻双燕相反的方向走去。她在一片高岗上,站在那里冲麻双燕喊:“麻双燕,我要与你公平竞争!”
麻双燕气急了,发了粗话:“孙丽惠,你不要脸,去死吧!”
孙丽惠拐过一道山梁,消失在一片田野里。
麻双燕没有心思再打猪食,把眼光投向远方。远方的群山笼罩在一片烟雾下,看不清路在哪里。她想到相亲那天的情景,心里不由得激灵灵打个寒战。但是,她想到和她竞争的孙丽惠,她的不服输的脾气又高涨起来。她暗暗告诫自己,决不能让孙丽惠得逞,决不能让孙丽惠有机可乘。我要气死她,让她嫉妒,让她得不到,让她痛苦到死。
麻双燕想起谭海子的叔父,就变得轻松了,哼,不管谭海子有怎么样不安分的心,还不是一样听他叔叔的,我看得出,他叔叔让他干啥他干啥,只要我把他的叔叔维护好,还怕你孙丽惠不成。
再过两天就订婚了,谭家已经在大张旗鼓的准备了,还有你孙丽惠什么事。
麻双燕随意薅了些荞麦芽、苦苦菜等猪食,塞满口袋,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