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与孙丽惠的对视,激活了海子想象的思维和快乐的细胞。海子的一切心理活动都围绕孙丽惠展开,海子感觉到他所感知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只要是与孙丽惠有关,在海子眼里,都是美好的。
海子的身上,好像突然间增强了无穷的力量,他想去狂奔,去告诉所有愿意接受他喜悦的一切事物:孙丽惠爱我,我爱孙丽惠。
海子明白,只要是孙丽惠接触过的地方,对于他而言,都不是普通的地方,而是具有十分重要意义的地方。孙丽惠站立在杨树沟村,杨树沟村就成了海子的神往。其实,海子在自己独处的时候,在想孙丽惠的时候,他都将目光深情地投向这个神秘的村落。
这个村落,好像是为孙丽惠专门布置的美景,而孙丽惠就是这个美景中的仙女。孙丽惠在这里,被海子无限的放大,就使整个天地之间,顿时熠熠生辉。海子喜欢这个村子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每一条小路,每一簇山脊。孙丽惠走过的地方,海子都是意识着自己是在重复着孙丽惠的脚印,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欢快,那么的情投意合。
孙丽惠坐过的那个石头,海子每次经过时都去坐一坐,嘴里还虔诚的念叨:“孙丽惠,孙丽惠。”甚至不忍离开。离开时,还一步一回头地看着它,好像要把它记在骨子里。
孙丽惠的家,海子于是记得更加真切。那土墙以及土墙上的草,那围绕四周的树,那用石板砌成的台阶,那草房中的门窗,似乎都有了灵性,是专门用来让海子喜欢的。
海子认真地看着与孙丽惠同时存在的一景一物,唯恐遗漏每一个细小的发现。海子于是喜欢这里的村民,甚至他岳父的一家也因为和孙丽惠同一个村子而沾了光。海子由此觉得,他从来没有清晰地对任何一个地方这样痴迷过。
队伍走过去了,人已经越离越远了。但这种灵魂的问候却成了永不衰竭的记忆源泉,像永不间断的山泉一样,那样清纯和甜蜜。
海子的脸上漾满不落的笑容,对谁都微笑着,是对所有与孙丽惠共处一个空间的人的感激。他感谢命运对他的偏爱,使他能够荣幸地承受着一份甜蜜,也体验着甜蜜的给予。这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博爱,在他少年的成长中一直是他认为的幸福。
海子的步伐变得轻盈而稳健,浑身的的力量被毫不保留地焕发出来。海子想唱出来,甚至想喊出来,他要告诉全世界的人,一个属于他的心和他本人的心,百分之百的互相容纳和交融,不分彼此。如果两颗心彼此欣赏,两个人就已经合而为一了;如果两个人做到默契地心心相印了,两个人的思想已经合而为一。这样,不管空间的距离相隔多远,都无法阻挠彼此的相念、相思、相容。
人,最顽固的就是记忆。当一个人所有的记忆细胞都在为一件事工作时,这个人的生活就永远围绕这一件事展开。海子现在就是如此。海子的每一个动作,一笑一颦,生活中的新陈代谢,甚至于睡觉,都围绕孙丽惠的情境展开,屹立在他的精神世界的永远只有一个孙丽惠。
海子一路上甜蜜地想着,忆着,当到达目的地的同学们被走路带来的疲劳压抑的时候,海子依然活蹦乱跳,不存在一点疲劳的迹象。
“谭海子,你去按小组分配任务。”班主任命令海子。这个时候,班长应该承担的责任在此时此刻就显得格外突出。
“一组,来,你们承包这趟子树根的清除任务。二组,这趟。三组,这趟。…”
海子安排停当,直奔刘冬冬所占据的那趟子任务区。
“终归是优等生,不仅学习好,农活也干的这么出色。冬冬,我真服了你了。”
“别尽捡好听的说了,快收收心,把咱的承包任务做完吧。”刘冬冬已经干出了汗,见谭海子回来了,将铁锨扔给他,自己抡起镐头猛干起来。
这片林地是五八年***时栽种的,以杨树为主,由于山上土壤贫瘠,杨树的根扎的浅,许多树都成了小老树,但是,由于这片林地的存在,植被得以保护,水土流失得到一定的遏制。现在,这片林地被伐光了,只剩下一趟子一趟子的树根,显得凄惨和荒凉。
海子他们,就是要完成清理树根的任务。
海子在家里也经常帮父母干活,虽然个子小点,但是韧劲总还是有的。在海子和刘冬冬的配合下,海子他们承包的那趟子树根,挖出的最多,工程进度最快。
干了一会儿,海子和刘冬冬坐下来休息。刘冬冬瞅着一上午脸上都挂着笑容的谭海子,有话要说了。
“海子,你必须跟我说实话。我问你,今天在杨树沟村,那个在门口的女孩是不是你对象?”
“哪个门口的女孩?”海子装糊涂。
“就是村子中央,院子周围都是杨树围着,墙上还有很高的草。一个女孩穿着绿花的上衣,脖子上扎着一条粉色纱巾的那个女孩。”
“我怎么没有看着?”
“别装蒜了,你目不转睛地看人家,差一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了,是我一手把你拽住了,否则你就会弄个嘴啃泥。说,是不是你对象?”
“不是我对象。你别问了。歇好了吗?我们继续干活。”
“嘿,你小子给我打马虎眼。见着美女眼睛瞪的都要掉出来了。如果不是你对象,反正你们俩关系有些特别。刚出学校门的时候你还很正常,自从见到那女孩以后,就像给你注入兴奋剂一样,整个人都变了,谁看不出来啊!”
“冬冬,咱俩关系不错,我就给你一个人说,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保证,为了你这个朋友,永不泄密。”
“好,我告诉你,我看上的是她,并没有看上我现在的对象,我和我对象迟早要退婚的。我退了婚后,就和她订婚。我一定要娶她。”
“哦,原来是这么回子事啊。我说嘛,你见了你岳父怎么不说话呢!好了,这回我理解了。在这方面我今后一定比你好受。因为我父亲说了,我的任务就是学习考学,要到大城市去读书,决不给我老早的订婚,我家有个先进的老爸,你家有个落后的叔叔。一天到晚就是成家啊,订婚啊,东家喝完喝西家,以为这样就是别人高看他了。还是个校长呢,怎么那样目光短浅啊!”
“住嘴!,我不许你说我叔叔的坏话。”
“你就是个受害者,还在这里袒护着你叔叔呢!你想啊,如果不是你叔叔头脑中有早结婚早得继的思想,他能为他的大儿子那么早就订婚吗?还自作主张为你也订婚,那多耽误你的学业啊!”
“好了,冬冬。父辈有父辈的活法和主张,我们是不能忤逆的。我不喜欢麻双燕,我会用我的办法实现我的目的。你小子有理想,将来可要‘苟富贵,勿相忘’啊!别像朱元璋一样,当了皇帝就不认一起穿开裆裤子的伙伴了。”
“那怎么可能呢!我们谁也不能……相忘。”
“好!冬冬,我们开始干活。”两个人又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干到中午,班主任检查进度,海子他们这组进度最快,树根除得最多。班主任宣布吃饭,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饭边休息。这样的力气活,真够这些孩子受得。有许多学生的手上都起泡了,有的蹭破了皮,但是没有一个喊累的,也没有一个提出其他要求的。
中午吃完饭,大家休息一下,又开始了紧张的劳动。到太阳西坠的时候,林场的工作人员前来验工,海子他们班圆满地完成任务。
在回家的路上,海子的心早已飞到杨树沟村。海子坚信,孙丽惠一定还会在门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