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当然是李宿带我离开了那片墓地,离开了郊野公园。
我问他在那片墓地的时候,他是不是看到想要把我拖进墓穴的鬼了,为什么他叫了一声“刘强”,那鬼就放手了,莫非他知道那个鬼的名字?
李宿说:“墓碑上就刻着名字啊!只是你没看到而已。”
我又问他:“你最近真的在跟踪我吗?”
他说:“不要用跟踪这个词,听起来太猥琐了。我只是比较关心你的事。担心你的安全问题。”
我想开门见山的跟他谈一谈,所以我问:“在天台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来救我?”
“我不能出来,不是我不想,也不是我不敢。”李宿说,“至于原因,你总会知道的。”
“那你当天是在哪里跟我说话?我只听到你的声音却看不到你,这就奇怪了。”我说。
“别想太多。”李宿说,“我说过,知道的,你总会知道。”
“现在我对你就一无所知,可是……”我顿住,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可是我们刚才却接吻了,是吗?”他很直白,看也不看我,好像很随意地说,“如果你感到后悔,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嗯。”我说,“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正是希望你能这么想。”
其实这么说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一丝难过,又有一丝失落,看起来,那个吻对李宿而言,不代表任何意义,只是一个很无所谓的行为罢了。而我,却也并不知道自己期待他怎样回应,我知道,不可能,因为一个吻,就要求他给我明确的告白。
我垂着头走了一段路,又觉得不甘心,于是我问:“在天台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话,我不记得了。”他说。
我知道李宿是在故意装傻,不管他怎么想,我就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说:“当时你说,我喜欢你,我也喜欢很多人,在他们偶尔像你的时候。”
“哦。”李宿的口气忽然变得有点冷,他说,“随便想的一句话,当时你要自杀,被鬼蛊惑了,我只有想办法来分散你的注意力,这种话我一天可以说上百句,没什么特别的。”
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难过死了,但是我找不到理由去反驳他,去责怪他,我不敢说话,我怕自己讲话的声音哽咽了,被他听出来,那就太可笑了。
对这样一个不了解的人,我突然变得在乎起来,更何况对方对我好像并不在意,我觉得自己很荒唐。
我们一路沉默着,一直到了我家门口。
“好了,我回家了,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出现可能我就出事了。”我说。
李宿说:“如果我知道别人有危险,我也会去救的。”
他这么说,那就是我在他心中和其他人一样,和他认识的所有人一样,没什么特殊之处,当然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家门。
其实我很想质问他:“你不是说你关心我的事,担心我的安全吗?为什么又要自相矛盾的告诉我,换作是别人你也会去救的?”但我没有问出口,既然他已经决定要故意的对我这么冷漠,我说再多也没意义。
李宿忽冷忽热的态度,叫我感到阵阵心酸。
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我想要好好的休息,我希望我的工作室能正常运作,不再遇到这些怪人怪事了。我静静的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提高专业能力,搞好事业,不应该受之前发生的事情影响,也无需再把注意力放在儿女情长的事情上,目前并没有适合我恋爱的对象。
想到这里,我决定要删掉四物的微信。他和李宿一样,只会故弄玄虚的耍我,我又何必继续被愚弄呢?
没想到的是,打开微信,我看到了来自四物的一条留言。
“我要跟你说3件事。第一,我不会再约你见面。3次就足够了;第二,小蕾和大龙是被同一个鬼害死的,那个鬼生前的名字叫葛永文。你要小心他;第三,我们可以不再需要使用微信联络,你的身边会出现一个可靠的助手。”
“助手?什么助手?我的心理工作室是在招助理,但是我觉得你说的这个助手,好像并不是帮我工作的。”我说。
接着我又说:“我正准备要把你删掉,你没完没了的耍我,3次还嫌少了吗?”
四物说:“我说的助手是帮你完成人生使命的助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使命。大部分人的使命是简简单单的过完一生,在这些普通的使命中,包括医生负责救人性命,包括警察负责破案缉凶,包括教师负责教书育人,包括农民负责耕田产粮……很多人的使命都跟他们的职业有关系,而那些职业是他们的社会职业,与普通人不同的是,少部分人的人生使命除了肩负自己的社会职责以外,还有一份责任很重大的使命。比如历史上的一些重要人物,他们的人生使命就是改朝换代,推动历史发展,而你,你的人生使命是帮助滞留在人间的恶灵和孤魂完成它们的未了的夙愿,消除它们的执念,防治孤魂恶灵在人间作奸犯科。”
“为什么我要肩负这种责任?”我问。
“没有为什么,这是上天的安排,这份责任落到你的肩上,哪怕你不愿意接受也推不掉。”四物说。
“你说的这种任务不就是心理医生的工作内容吗?心理医生要帮助一个人获得心理上的健康,心理健康的人才不会走极端,犯错误,只不过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要负责的是帮助鬼魂解决心理问题,这样可以阻止他们在人间害人。是这个意思吗?”我问。
“对,和你人生使命一样的人其实也有很多,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他们的职业未必是心理医生,有可能他们从事着其他的职业,但因为身上扛了这份责任,所以也会遇上很多奇怪的事,但逃避是没有用的,只有真正的去面对,去解决问题,完成了自己的人生使命,才能获得灵魂上的自由。像你们这样的人有一个统称叫做‘镇魂师’”四物说。
“镇魂师?干的还不是就是巫师、神棍做的那些事?成天跟鬼打交道,谁被鬼缠上了就来找我,看来我开工作室倒变成了搞迷信活动了。”我有点不满,抱怨起来。
“镇魂师和巫师神棍不一样。那些巫师可能会用旁门左道去帮助别人完成心愿,他们会使用邪术,收鬼的时候,也可能直接就把那个鬼伤的魂飞魄散。镇魂师不会使用邪术,也不可以随意的伤害任何一个孤魂,甚至是恶灵,镇魂师要做的是改变他们,拯救他们,而不是除掉他们。”四物说。
“那你的意思是镇魂师和和尚喇嘛一样了,留在人间的孤魂野鬼无非就是没有放下心中的执念,或者是遭受了什么惩罚不能去投胎转世,僧侣可以念经诵佛为他们超度,让他们得以解脱。所以镇魂师干的事情和僧侣干的事情差不多了?”我又问。
“不是每一个孤魂,每一个恶灵都有机会被超度的,一些孤魂恶灵得不到超度,得不到解脱,没有办法去投胎转世,他们会一直滞留在人间,他们会出来作乱,蛊惑人心。镇魂师就是要阻止他们干这些事情。只要能帮他们解除心结,大部分孤魂都会安分守己。”四物说。
“其实,葛永文的事情我真不愿意去管,我觉得之前我只是一时热血,才会在葛永文附朱阿姨身的时候,答应了他,去香港帮她找那个老者,而且我当时是担心朱阿姨会受伤害。否则我怎么会插手去管这些跟鬼相关的事呢?反正后来那个老人都来找我了,我也不用去香港了。而且,葛永文要找那个老人,那个老人却不想被葛永文见到,他们各执一词,葛永文说,找到那个老人就能解决很多问题,可以免除很多人受鬼的蛊惑。那老人又说,千万不能告诉葛永文,我跟他见过面,我搞不清楚他们各自的目的,所以我不会趟这滩浑水。”我说。
随后,我又发了条语音信息给四物,我说:“镇魂师,谁想做谁做?反正我绝对不做。”
“你已经得到了灵异体质,如果你不想做镇魂师,也会一直被鬼魂骚扰,生活不得安宁,更何况做镇魂师那你的人生使命,你知道,命中注定的事是没法改变的,本身使命也是推不开的。”四物说。
“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会有这种灵异体质,对于我能够闻到灵异气味的这件事,我真的厌倦透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别人?”我发了一连串牢骚。
“你是九命人,九命人注定不平凡。而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这份人生使命其实是你自己选择的,选定了就要坚持到底。其实每个人的人生使命,除了天注定以外,还要自己作出选择,如果自己没有接受上天分派给你的人生使命,你就不可能去完成它?想想看,每个人的社会职责除了被动背负上的那些以外,大部分不正是他们自己所选择的吗?正因为是你接受了镇魂师的这个身份,所以你才会获得能够闻到灵异气味的异能,现在你不能后退,只能前进。”四物说。
我没能理解四物的意思,在删掉我之前,他留下了一句话:“小心葛永文。他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