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着电话的手僵住。
敛起唇，“小黄毛？”
“对，对，许医生是我！”电话那头的小黄毛欣喜应答。
我瞥眼看了下倚在办公桌上一副看好戏模样的吴芮，抬脚朝她小腿踹了一脚。
“找我有事？”我开口，心里狐疑着是不是陈森又在耍什么把戏。
“许医生，您现在方便吗？我大哥受伤了，挺严重的……”小黄毛颤着声音。
我身子朝后一靠，挑开唇际，“不方便！”
“许医生，别啊，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您跟我大哥度这么长时间夫妻了，您就舍得眼睁睁看着他死？”小黄毛说话的腔调跟陈森如出一辙。
“我怎么会舍得眼睁睁看着他死？放心吧，我会闭着眼的！”我戏谑的笑笑，端详着自己刚修完的指甲。
我话落，电话那头的小黄毛语塞。
“没话说了？没话说我可就挂了，我很忙的，比不得陈律师那般闲在！”我揶揄，不等小黄毛回话，就切断了电话。
“你那姘、头？”吴芮倾身，嘴角噙着笑意。
我起身一把将她从办公桌上拽下来，拎至门外，看了眼站在门外的小护士，开口，“小李，开始接诊，记得，吴医生与戚医生禁止入内！”
说完，在吴芮愤愤不平的温怒眼神中，‘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非常后悔自己此刻的决定。
在接待完我第二个病人时，我正伏案写病历。
两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身黑衣，站到了我面前。
我略抬眼，“哪儿不舒服啊？”
“许医生？”其中一个男人蓦地开口。
我敲打键盘的手停了下，朝他俩打量了下，确定不像是生病的人。
“寻仇？”我提唇，回想着自己向来以人为本，待病人如同家人，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得罪了谁……
“病人在家，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两个黑衣人，话落，不等我反应，就走过身来，架着我胳膊往外抬。
“我不出私诊……”我朝身侧的两个男人看看，朝站在门口的小李投过去求救的目光。
小李朝我瞅了瞅，一个跨步站在我面前。
就在我以为她是准备‘见义勇为’的时候，却见她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的说，“许医生，我……我……会帮你向主任请假的！”
我强忍着朝她淬一口唾沫的冲动，夺口而出，“去找吴医生！”
小李忽地反应过来，转身拔腿就跑。
两个黑衣人，架着我的胳膊直到停车场，打开后座把我强塞了进去。
吴芮踩着她那双小羊皮拖鞋下来时，手里拎着一个棒球棍。
姿势十分唬人。
我趴在驾驶座的靠背上，感激涕零。
“下来！！”吴芮拿着棒球棍在车身砸了两下，俯下身子看着车窗内。
坐在驾驶位的男人朝吴芮看了下，降下半截车窗，伸出手，递出去一张纸条。
吴芮接过纸条看了看，脸色煞白，扭头拎着棒球棍就走了。
走了？
走了？
“你给的她什么？”我探头，咬着牙槽。
“律师函，这辆车价值一千万！”男人踩下油门，回头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瞬间明白吴芮为什么会离开。
一千万！
是可以买很多个像我这样的狐朋狗友的！！
不过，听完男人的话，我倒是有些安心的仰在靠背上小憩。
他拿得出律师函，又让我出诊，除了陈森那个变态还是有谁！
男人把车开到郊外的一个别墅门外，打开车门把我摇晃醒，做了个‘请’的手势。
“到了？”我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男人不作声，走到别墅门外按门铃。
我走下车，看着种满爬墙虎的墙壁，心下一股凉意生起，有些胆怯。
男人跟别墅内的人说了句，“我把许医生请过来了。”
别墅门倏地打开。
我跟在男人身后，斟酌着他那个‘请’字，实在讥讽。
别墅内的院子很特别，种着各类品种的玫瑰，香味扑鼻。
要知道，C市，并不是一个适合玫瑰生长的城市。
我正思忖，就被男人一把推进了房间。
“许医生，您来了？快来跟我看一下我大哥！”小黄毛见我从门外进来，急忙扯着我的胳膊就往二楼走。
刚走到一间卧室门外，一股血腥扑面而来。
作为医生的下意识反应，我蹙了蹙眉，推门而进。
陈森躺在床上，脸上苍白如纸，身下的床单已经被血染的通红。
我脚下踉跄，走过去给陈森做了个表面检查。
腹部中枪，好在没有伤及要害，后背被人砍了三刀，床单上的血应该就是后背的伤势造成的。
“受这么重的伤，怎么不去医院？如果你们没有认识我，是不是就由得他自生自灭了？”我扭头，看着站在地上局促的小黄毛，温怒。
小黄毛挠挠头，表情无奈，“我也没办法啊，是大哥不让我们送他去医院的……”
小黄毛囔囔出声，我伸手抚上陈森滚烫的额头，眉峰紧锁。
“去医院找吴芮，找她拿手术包，告诉她，是子弹取出和伤口缝合，她会知道该怎么做！”我起身，看着小黄毛，神色肃冷。
“那人，可靠吗？”小黄毛看我，担忧的问。
“比你可靠多了！”我横他一眼，继续开口，“先给我找一把剪刀过来，我先帮他简单处理下伤口……”
小黄毛咧了咧嘴，从一旁抽屉内拿了把剪刀出来。
我俯在陈森床边，用剪刀一点点剪开他染血的衣物，遇到伤口黏连的地方，一点点撕扯。
小黄毛站在我身后，每当我撕扯伤口黏连处，他就深汲一口气。
“你还不走？”我转身，睨视。
“走，走，只是，许医生，您确定您这样撕扯我大哥伤口，他不会有事？”小黄毛落眼在陈森伤口被我撕扯出血的地方。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不放心我的话，你来？”我起身，将手里的剪刀随手扔在床上。
“许医生，您继续，您继续，当我没说，就我们家老大那脾气，除了你，怕是谁下手，他醒了以后都会丢去喂大黑……”小黄毛边说，边点头哈腰，笑着退至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