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慧乖乖站起，垂首侍立在一旁。
灵觉道：“这次为师委实是让你们辛苦了。其实为师也是想看看青河的那个女鬼到底是个什么修为，果然她还是造孽得比为师想象得要严重一些。既然如此，为师倒是可以以命抵命，送她去超度，毕竟随葬彘这种东西，一定得以魂换魂。”
“师父，不可！”通慧和通慎异口同声。
旋即，二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通慎先反应过来，狠狠地瞪了通慧一眼。
别学我！
灵觉也点点头：“当然不可，贫道身为一派掌门，怎可轻易丧命？”
通慧无语。
通慎说出了通慧的心声：“直接说您爱命呗，扯那么多犊子干嘛呢？”
灵觉含笑，抛了一个媚眼：“淘气。”
通慧和通慎一阵恶寒。
师父这又是闹哪样？一把年纪了能别老吓唬年轻人不？
灵觉咳嗽一声：“其实为师今日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再下山去办个案子。”
“师父你去嫖娼啊，钱花那么快！”通慎双手抱胸，嚷了一句，吓得通慧差点脚一滑摔地上去。
“放肆！”灵觉嗔了一句。
“师妹。”通慧拉了拉通慎。
这毛丫头每天闲着没事干，怼师父干嘛？
“为师一代宗师，”灵觉闭着眼，捋着胡子，“年华不再，不复当年… … ”
通慧一口老血。师父怎么跟师妹一个样子！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算是开眼了。
通慎似乎也觉得臊得慌，低声笑骂了一句：“老不死… …”
灵觉秒变回一本正经：“青河女鬼未除，黄家村的不给钱，他们村如今又出了事，你们去看看。”
通慎牢骚不已：“又不给零花钱，还天天办事，配着一个猪队友。”
通慧嘟嘴，暗地里复读机似的反驳：“你才是，你才是，你才是！”
灵觉下巴微扬，眼神有点飘忽，说出来的话他估计自己都不信：“习道之人，要金钱这身外之物做什么？只管拿着那些可以行走于人间的就够了。”
通慎一个白眼，在心中骂了几十句“老不死”。
“行啦，闲话少叙，速去准备，”灵觉打了个哈欠，“到了黄家村，只管去找村长黄愔，她会告诉你们怎么办的。为师还要继续闭关，你们且退下罢。”言讫，便盘腿坐好，双手放在腿上，眼睛闭合。
通慎嘀咕：“闭关个屁，明明又在睡觉。”
从小跟在师父身边，师父那老鸡崽子屁股往哪儿一撅，她不知道拉什么屎？师父要是闭关，肯定失踪N天找不到，哪里会坐在这边，让人随时有可趁之机？
通慎饶是满肚子不爽，还是乖乖退出，走出房门之时，她抬眼看看天，一番话说给身边欲言又止想来搭讪的通慧听：“这次注意点，别给我拖后腿。”
通慧嗫嚅——不知怎的，她就是对师妹硬气不起来，她的聪慧，她的独当一面，总是能被师妹一瞬间击碎：“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通慎昂首阔步走了，徒留通慧在原地，轻轻一叹。
通慧和通慎二人身着便装，因着上回法器没带全而吃亏，所以她们这回能带的都带上了。二人坐着车，一路颠簸，来到黄家村，彼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村里人渐渐都回家，不准备外出了——农村就是这点好，白天都已经很安静了，夜晚更是无人烟——偶尔能让师姐妹俩看见的，也就是晚上准备巡夜的、全副武装的巡夜人。
通慎眉头皱皱：“这么多巡夜人，还都是带着法器的，这个村子真有这么古怪？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什么阴气啊。”相反，她还察觉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灵气在翻腾。
通慧扶着树。她刚吐完，有些虚弱。果然，她还是坐不惯公交车啊。
通慎咂嘴咂了半天，才等到通慧休息好了走过来，二人一路打听着，朝村长家走去。
通慎将手臂枕在脑后：“但愿这次的村长能瘦一点。”
通慧无语。
村长瘦不瘦和这次来驱邪有什么关系？通慎的重点似乎永远跟她不一样。
到了村长的家，通慧有些错愣。比起陈庄村的村长庄福湄那富丽堂皇的乡村别墅，黄家村的村长黄愔的家简直比那些守夜人还不如。
“这个村长是个清官。”通慧断定。
“嗤，”通慎不屑，“十官九贪。听说这个村长刚上任，估计还没来得及动手。”
通慧十分讶异：“师妹，你之前从未下山，为何山外之事你反而比我这个在外头呆了六年的人懂得多？”
通慎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脑子聪明自然就懂得多。”
通慧继续试探：“你是算出来的吗？”
通慎敷衍着：“反正是通过你不会的方法指导的。”
通慧愈发起疑：自从在蜀山脚下师妹跟她挑明了要争蜀山掌门之位时，她就觉得师妹或许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如今一试探，就越发觉得通慎背后有猫腻。
通慧正要说话，就听见背后传来一个清冷至极的男声：“你们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通慎和通慧闻声转过去，同时惊呆。
她们勒了个去！
眼前的男子身高大约在一米七八左右，乌黑光亮的发丝剪成矍铄的板寸，漠然的虎目审视着她们，带着十足的戒备和杀气。他的身形高挑秀雅、神采英拔，自带一股风流倜傥。最重要的是… …
通慎咽了一口口水，鼻血流了下来，她盯着男人某个特别鼓起的地方，机械地说：“十八… …”
通慧愣愣地盯着通慎。那是啥？大的意思吗？
“无耻！”男子戴上手套，握紧拳头，从腰包里抽出一道符，缠绕在手腕上。
通慧抬手想把通慎推开：“师妹小心！”
——可惜通慧还是晚了一步，那男子已经一拳把通慎揍飞，通慎的鼻血流得更欢了。
“钟馗之力… …”通慎呢喃，显然已经半昏迷了。
通慧额头冷汗直冒，她想跑，可是偏偏某个小山丘让她挪不开眼：这个… …好像比白虎神君好很多耶… …虽然白虎神君也是神尺寸的说… …
奇怪，这个时候她为什么会想这些啊？
通慧回神的时候，男子的那双冷目已经迫在眉睫；通慧一惊，刚想躲，就被一拳擂中头，脸朝下扎进土里去了。
“哼，”男子活动手腕，“敢来我黄家村一而再、再而三地撒野，当我黄愔是死的吗？”
通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头从土里拔出来，趴在黄愔脚边，灰头土脸又一脸真诚地仰视着他：“你是村长黄愔？”
“不错。”黄愔趾高气扬地抬起下巴。
通慧心中哀叹：长生天啊，本事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现在的男人都这么暴躁又无情吗？一言不合就爆吼打人，凡人和那白虎神君也没有差别啊！现在男人这么不讲绅士风度？她真是在山里呆久了跟不上时代。
通慧爬起来，通慎也蹒跚走过来，和她肩并肩站在一起。
“我们是蜀山培元观来的，我是通慧，她是我师妹通慎。”通慧作揖，介绍着自己。
黄愔愣了一下，瞬间又双手抱胸，一副王者风范：“就你们两个菜鸟？显宗果然是衰败了。”
通慎一听，立马大叫，通慧捂她的嘴都来不及：“喂，我说种马，你会不会说话啊？我们科室培元观数一数二的弟子！”
通慧微微有些欢喜：师妹心中还是有她的吧？不然不会把她算上。
等等… …
她叫村长什么？
“死道姑，你说我什么？”黄愔抓狂。
“种马，”通慎偏偏嘴贱停不下来，“你个死种马！”
“你找死，”黄愔的双眼被愤怒的火焰填满，双手扯出两道符，“我先杀了你，再去向灵觉道长自杀谢罪！”
通慧吞了口口水，默默向后退。
无量天尊，不要殃及无辜。
这个男人这回不仅用了钟馗之力，好像还用了量化符，这是把钟馗之力增强了三倍啊。
师妹，祝你平安~
通慎急眼。
这个该死的通慧，居然临阵脱逃！亏她平时还满口姐妹情深，一副要和自己搞百合的样子，她去通慧的祖宗！
“哼，我倒要看看，是显宗的无上罡炁厉害，还是隐宗的弑神之力厉害！”黄愔挥拳，冲了过去，“看招！”
隐宗！
通慧睁大双眼。
显宗和隐宗同属茅山道家天道旁门支，显宗活跃于人前，以蜀山为尊，隐宗散布人间，捉邪驱鬼。一直以为隐宗之人是很低调而且实力很差的，没想到这个黄愔居然这么强，也不知道他是隐宗内的第几高手？
通慧这边想着，那边通慎和黄愔已经展开了宗派之争：黄愔的速度极快，拳头转眼间就到了通慎面前。通慎横眉倒竖，一个瞬身躲过，通慧看去时，通慎的手上已经多了两道符。
“哼，就你会用符？”通慎咬破食指在符纸上飞快地书写，“让你尝尝我斗牛之力的厉害！”
黄愔一个扫堂腿：“用你不擅长的招数对我擅长的招数，找死！”
通慎后空翻了几个跟斗，在地上立定，符纸已经被她含在嘴里咀嚼多时。
通慧额角暗暗流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