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后,毋庸置疑的,罗家姐弟继买屋、买地之后又一次成为陈家村议论的中心话题。
不过,这对于罗秋韵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借着这一次酒席,村里大多数人对他们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再有老村长、王氏二人合力推荐、介绍,罗家姐弟也交好了不少人家,算是个不错的开始。
此后,在家呆了几日,罗秋韵一直惦记着罗天立上学的事,便选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准备再去一趟镇上。
早上起床时,顺便把两个小的也叫醒,因为罗秋韵打算把他们也带去见识一下镇上的情况,尤其是罗天立,以后是要在镇上上学的,预先熟悉一下环境没有坏处。
草草吃了点早餐便开始出发,罗秋韵三人步行到达镇上时,差不多是两刻钟后了。
不过,虽然他们走得慢些,但是由于出发比较早,所以,进城时城门也才刚刚打开,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罗秋韵见状,也不在意,领着两个小的沿街走马观花,等把镇上所有大街小巷都走一遍,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姐,肚子饿了。”罗天立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只见这时竟然还在咕噜咕噜地拼命叫嚣着。
“饿了就去找吃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罗秋韵说罢,立马拉着两人来到一家云吞店里坐下。
“店家,三份云吞。”刚刚听到罗天立喊饿,罗秋韵这时自己也觉得饿了。
“好嘞,客官请稍等。”云吞店的老板说着,飞快抓了几把云吞下锅,没多久三碗云吞便做好了,将它们一一端到罗秋韵三人面前,道一句:“客官慢用。”又开始招呼别的新客人去。
罗秋韵三人看着热腾腾的云吞,各自拿起筷子跟汤匙,便开始慢慢吃了起来。
“姐,好吃。”罗天立边吃边称赞道。
旁边的罗天翔见他吃得飞快,心里隐隐有些着急,便对罗秋韵道:“娘亲,烫!”
罗天翔说话时,样子很是可怜,罗秋韵知道他是故意装的,不禁好笑,回应一句,道:“谁让你那么心急,慢慢来,别管你小舅舅。”
“哦,娘亲要等我。”罗天翔得到罗秋韵的回应,再次提了个要求。
“等你,等你,放心吧。”罗秋韵慢慢吃着自己碗里的,偶尔照顾一下罗天翔,此间发现,罗天立已经把一碗云吞连皮带汤一起吃进肚子了。
“还饿不?”罗秋韵问。
罗天立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再去叫一碗吧。”罗秋韵说。
罗天立立马摇摇头,大概是因为知道罗秋韵身上的银两买房、买地后不剩多少了,不愿意乱花。
“饿了就吃,姐也不差这几文钱,便是所有积蓄都花光了,也一样能养活你俩,扭扭捏捏做什么!”罗秋韵说着,也不管罗天立作何感想,直接喊云吞店老板再加一碗云吞过来。
“姐,等我长大当大官,以后我养你。”罗天立忽然十分认真道。
罗秋韵笑笑,没搭理他,继续吃自己的云吞。
没多久,便见云吞店的老板把刚煮好的云吞搁到罗天立面前,“客官请慢用。”说罢,立马又走远了。
罗天立默默吃着新煮好的云吞,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他们从云吞店出来,罗秋韵特意找了一家买文房四宝的店面走进去,给罗天立选了两支合用的毛笔,又买了不少宣纸,一方砚台,一瓶墨水。
完了之后,罗秋韵又去了一趟布店,给家里每个人都扯了不少好棉布回来,打算做几身新衣服,其中分量最多的是罗天立,毕竟他到时候要上学堂。
两项支出一共花了好几两银子,罗天立看着是心疼不已,不过,罗秋韵却觉得这都是必须的。
本来罗秋韵还打算趁着这趟进城顺便去夫子那里探访一下,但是,由于没准备礼物,最终没去成。
买了该买的东西,她便领着两个小的坐村里的牛车返程。
赶车的是本村一位姓王的老大爷,据说是早年逃荒逃到村里的,陈家村之所以还叫陈家村,那是因为村里大部分的人都姓陈,但也有好些户人家跟罗秋韵他们一样,从外地逃难过来,最后在村里买房买地定居的。
说来,之所以有这种情况,那是因为陈家村的陈姓族人排外性不是很强,否则也不至于接纳那么多的外地人在本村定居了。
王大爷说,他搬来陈家村都快五十年了,当初靠着手里的积蓄买了房子和少许田地外,还购置了一头牛车,从此做起了干牛车进城的生意,而且一干便是四十多年。
“难怪赶车赶得这么稳!”罗秋韵暗叹一句,渐渐放下心中的疑惑,毕竟几十年来做着同一件事,便是再笨的人也早就熟能生巧了,这赶牛车也是一个道理。
不知不觉,牛车已经到村口了,罗秋韵先将罗天翔抱下来,付了坐车的钱给王大爷,这才跟罗天立一起把东西搬进屋去。
刚忙完这些,罗秋韵看天色还早便没有做饭,打算歇歇再干活,结果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来了,谁呀。”罗天立最先走出去,一边开门,一边问。
罗秋韵也好奇这个时候谁会过来,她最先猜测到的是王氏,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回居然是老村长亲自上门。
“村长老伯,您怎么有空过来?”罗天立打开门,见到来人先是吃了一惊,随后问道。
“哎,天立呀,老朽上门跟你姐商量点事。”村长因为知道罗家目前是罗秋韵做主,所以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来意。
“什么事?先进屋坐吧。”罗天立说着,把人请进正厅,罗秋韵在此间也走出来迎接。
“村长老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罗秋韵也好奇问。
“没,没事,就是想过来问问你家的地打算怎么办?”村长接着说:“我估摸着你们姐弟应该没时间下地种地,所以就厚着脸皮上门,想打听一下,你们是否有意把地租给咱村的人种?”
罗秋韵点点头,道:“可以啊,不知村长老伯给谁问来着?倘若要租地,我只租给老实本人的人,否则这田租收不回来,到时候我们姐弟也为难。”
“这个你放心,老朽可以担保,租地的人家绝对是老实本分之人。”村长接着说:“其实主要是我那不成器的堂弟,陈老四还记得不?”
“给我家做木工那个?”罗秋韵听到老村长提起,倒是想起这么个人来,黑黑瘦瘦的,大概五六十岁上下,不善交谈,干活却很利索,人嘛,诚如老村长所说的,是挺老实巴交的。
“就是他了。”老村长接着把详情跟罗秋韵说了一遍,原来陈老四家儿子、女儿特别多,单单嫁娶就花费了不少银子。去年他家老三、老四成亲的花费还是借钱才办成的,家里一直入不负支,加上人多田地少,日子也越来越难过。
因为上次给罗秋韵改造房屋他也有份参与,知道罗家虽然有钱,但却不像外面那些无良地主一样黑心,便临时起意想找罗秋韵佃些田地回去种,等有了收成也能还些外债。
不过,他家跟罗家并没什么交情,所以,陈老四一开始并不敢贸然上门来,这才请老村长过来打听一下消息,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他们再上门就不怕被拒绝了。
要知道,当初罗秋韵买地可是老村长帮忙一起办的,有了这份人情在,陈老四觉得再没有老村长出面好,便厚着脸皮找他帮忙。
老村长得知了陈老四的来意,思索了一下,觉得罗家的田地确实不少,而且罗秋韵姐弟一看就不是种田的主,便同意试试。
了解整件事的事情始末后,罗秋韵想想觉得老村长的话也在理,自己确实不适合下田种地,便同意把水田都交给老村长租出去。反正有他担保,田租问题不用她操心,又能帮帮乡亲们博些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后山的那些旱地,罗秋韵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便没有一起租出去,老村长也不好强求。
征得罗秋韵同意租田,老村长又询问了一下关于租金的问题,佃农一般是上缴五到六成的收成当田租。
“五到六成?这会不会有点多!”罗秋韵想想,有些过意不去,便告诉老村长道:“我家只收三成租好了。”
“三成?那……那你可就亏本喽。”老村长似乎不敢置信,试探了好几次,见罗秋韵依旧坚持,这才作罢。
“也好,这回老四他们赚大了,呵呵。”老村长笑道。
罗秋韵也笑了笑,对老村长说佃农们赚了一事,心底却持有别的的想法,她觉得赚到的或许是她还不一定!
要知道,至始至终罗秋韵她都没想过要利用租出去的水田赚大钱,那种剥削乡邻的行为,她甚为不耻。
再说了,便是三成租的收成也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吃上好几年了,而佃农虽说拿七成,但这七成里面还要缴税给朝廷,再算上平时自家劳作的人工费,也不见得赚了多少。
罗秋韵知道,其实老村长的想法跟自己不同,那是因为他们都把自己的劳动力算得太便宜了,从没想过这也是一种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