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曹仁一众兖州诸侯,惊闻曹嵩之死,连正午的酒宴都没有参加,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大阳城。
杨凌让暗卫密切关注,曹仁一行人南下行踪,在下阳渡口时,几支商队因为争相登船,互不相让引起一阵混乱,等暗卫呼叫渡口驻军出面阻止,曹仁等已趁乱消失在茫茫黄河之中,无处寻踪了。
“这秦风不简单啊!”
一艘装满了玉米杆的商船上,曹仁跟于禁乔装成护送马料的商人,瞥了一眼北岸的下阳感慨道。
“是啊,若非戏先生早先有言,让陈氏商会等几家商队,在下阳渡口暗中准备,我等也不知能不能安全逃出来。”
于禁也是心有余悸,河东的警戒之精细,各种希奇之物用在军事上,竟然让曹仁与于禁险些都要栽一个大跟头。
“文则可是担心孙贼?”
船已经使出河东境内,曹仁看到于禁始终皱着眉头,不禁开口询问。
“子孝觉得河东兵如何?”
于禁回忆这几天见闻,不仅在商业的天分上,就连在军事上,秦风的手段也让人忌惮万分。
“河东兵,不知文则说的是哪一种兵?”
没抵达河东之前,曹仁一直都觉得,秦风击溃西凉重骑,斩杀牛辅不过是仗着有心算无心,利用天时地利人和罢了。
眼下观河东兵,曹仁不敢再小觑河东兵,说是百战精锐也未尝不可,
“不管哪一种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驻军先不提,仅惊鸿一瞥不足以评论。
就拿巡街武侯来说,在整个大汉朝,那座城池的巡街武侯,会像大阳城的巡街武侯,三刻一巡,五刻一游。”
于禁说的是巡街武侯的新规定,自打苪城遇袭,巡街武侯出现短板,秦风就着手整改巡街武侯新条例。
巡街武侯从城门司脱离,单独成立一个衙门,以现代治安队为基础,五人一班,二十人一组,每个小组负责一条街道,一日三班,二十四小时巡逻。
府兵负责衙门公干,行政一应事务,城门司也从驻军中脱离出来,平时负责四门守卫,监察出去城人员。
原来的斥候改编成通讯司,分三个部分,一个是军事通讯司,只对驻军将领负责,不用跟县令等文官回报,另一个则对接文官体系。
第三部分为暗卫通讯司,直接由秦风的亲卫营管辖,不仅军情、政令实况,还会监察百官。
驻军非战时一直驻扎城北校场,特殊情况才会露面,比如之前暗卫跟踪曹仁,下阳渡口突发情况,暗卫可传达秦风密令,调动驻守下阳渡口驻军配合任务。
对于曹仁而言,大阳的巡街武侯就够敬业,除非城池处于战时,一般城池中,他从未见,过如此频繁巡逻的巡街武侯。
秦风大婚,大阳城内武侯不间断也就罢了,就连下阳渡口,这种关系边城也如此严密,堪称令人发指。
“不仅巡街武侯,那些府兵也不一般,不管是下阳渡口,还是大阳城的城门司,各关口士卒都堪称精锐。”
于禁也是军伍出身,行军打仗是家常便饭,他麾下也有精锐士卒,比大阳城门看到的士卒更加精壮,更加威猛。
这样的精锐,往往只占少数部分,并非全军如此,不仅于禁的曲部。
曹仁身为曹操族弟,又是曹操的心腹大将,麾下曲部几千兵马,真正堪称精锐也只有一千多,这也是于禁忌惮的原因。
“孙轻跟秦风早有意结盟,此事回去之后,我等因尽早知会曹州牧。
董贼虽把持朝政,秦风始终是朝廷亲封的兖州牧,在大义上占据主动,我等不得不防啊!”
于禁也感到一阵头疼,张燕好对付,秦风可不好对付,尤其是见识过河东兵之后,更加不想跟秦风对上。
另一边,收到曹仁一行人趁乱逃掉,秦风淡淡一笑,并未怪罪杨凌。
事实上,把曹嵩之死当众公开,一方面是为了激一激曹仁,另一方面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让诸侯不再纠结司仪之事。
显然,主要目的达到了,至于让暗卫跟踪曹仁,无非是为了摸清曹操在南岸的布置。
至于将曹仁与于禁斩杀,或者拿下桥冒跟鮑信,秦风还真没想过,万一发生意外,死了也就死了,亲自下令倒也不至于。
跟放由董卓一样,秦风又雄霸天下的本事,却没有治理天下的能耐,至少缺乏治理天下的经验。
在秦风的想法中,他会先从河东开始发展,以商业为基础,以经济逐步蚕食。
就像企业家一样,一下子给秦风一个跨国公司,秦风无从下手,根本无法无法管理这么大的公司。
又有多少国企高官,是从基层地下升上来的,又有多少大字不识一斗之人,从小本买卖大家,一步步走向大企业家。
张燕的意向是同盟,作为以商业发家致富为基础的河东,最需要的就是商业对象,结盟对于秦风而言求之不得。
当然,秦风还有另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张燕接不接受。
“孙将军要结盟,本候自然同意,但有一点必须知会孙将军。”
秋后秦风即将北上,征讨盘踞在河东的南匈奴,若是能将黑山军收拢自然最好不过。
“秋后本候即将北上,若张将军与河东结盟,由河东供应粮草自无不可,只恐粮道……”
孙轻脸色一变,秦风举起茶杯视若无睹,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侯爷能否?”
孙轻话未说完,就被秦风打断了。
“不能!”
打断了孙轻,秦风一句回绝,他知道孙轻想说什么,直接了当的拒绝了。
“为何?”
孙轻藏在袖袍里的手紧握,咬牙切齿冷声道。
“河东乃本候之根本,眼下未定,本候是不会把过多精力,放在兖州与曹孟德周旋的!”
不管孙轻怎么样,回去后如何跟张燕说,在没有平定河东之前,秦风是不会一脚插进中原这坛浑水的。
之前的教训已经够深刻了,秦风原可以,以大阳、苪城为根基,缓缓发展起来,再厚积薄发一路追上。
就是因为心口太大,一边想趁机蚕食夏县,又想从司隶劫掠人口,没想到遇到了白波贼。
两线作战,三头开花,这种战术对于秦风并不合适。
平定河东后,秦风治下人口将超过两百万,加上一百多万流动人口,清剿流寇,安抚流民,治理农桑,兴修水利,分配田地,太多太多繁杂琐事了。
跟河东未来发展相比,跟张燕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孙轻要粮草没问题,给钱就卖,便宜点也没问题。
要军械也可以,缴获匈奴人的硬弓、弯刀、皮甲,跟秦风麾下兵马装备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醒。
卖给张燕,也能换回来不少金银,秦风乐意之至。
唯一让孙轻不满的是,秦风同意结盟通商,却不负责押运,一应事务都由黑山军自己负责。
从泰山郡到河东,沿河而上都要半个月,若是走陆路,济北国鮑信这一关就不好过。
张燕杀了刘岱,曹操以帮刘岱报仇的名义入驻东郡,若是曹操对黑山军视若无睹,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兖州各地诸侯,又怎么会信服呢?
曹操一上台,就是奔着黑山军去的,若不是各地州府反叛,黑山军不事生产,缺粮草,缺军械,被曹军打得只能逃进山里,又怎么会求助秦风呢?
“若是按照孙将军这么说,秋收之后,曹军必定会纠集各郡兵马,与黑山军一决雌雄。
然本候又即将北上平乱,势必会带有大量兵马,留守将士守城尚可,出兵押运粮草,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秦风假装非常为难,秦风麾下加起来才有几万兵马,潼关守军就不能低于一万,关中的威胁不比曹操低。
剩下的还要驻守下阳,魔柱山,以及即将攻打的箕关,留给秦风带领北上的兵马都不多。
根本无力派遣兵马押送粮草军械,自古行军以粮草为重中之重,张燕跟曹操火拼,想要押送粮草从曹操地盘横穿,送到张燕手中,跟直接出兵打败曹操一样难。
“这该如何是好?”
孙轻也头疼不已,以前跟在张燕身边,他认为只要上阵厮杀够勇猛,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如今决策权落到自己头上,才知道这其中的门门道道,稍有疏忽便满盘皆输。
“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孙将军此行回去,可与张将军商讨一下。
黑山军不事生产,又无根基,盘踞泰山郡群山,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若张将军愿倾尽全力,这河南尹倒是个好地方。
背靠大阳,本候只需要派遣少量兵马,亦或者又商队护送,都能将粮草军械送到河南尹。
豫州袁术与曹操面和心不和,张将军若是跟袁术再结盟,手握几十万重兵,又何惧区区曹孟德?”
诱饵已经抛出来了,至于张燕咬不咬勾,就看秦风的运气了。
潼关被阻,谁说这天下就西凉军的事了,西凉军还可以从蓝田一线出关,虽说山道崎岖,无法大规模行军,也能东进荆州门户。
秦风北上之前,会先战袁绍报一箭之仇,箕关一战有可能引起各路诸侯注意,引发诸侯窥视。
若是张燕愿意西迁河南尹,帮秦风镇守黄河南岸一线,秦风不介意低价送点粮草,把那些用不到的,有被淘汰掉的军械给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