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凤兮回故乡,傲游四海求其凰。辞宗之赋,确是令人感叹也,以凤比己,天下再无第二人也!”立一方出酒楼,便吟咏而道。
明知笑道:“我观方才那红衣店主神色,便是惶恐我等见那所谓乐圣后人也。听她所说,我这般不知乐史之人都可听出端倪,何况立一也。”
立一摇扇,道:“明知聪慧,常人难及,不知从何听出?”
“方才红衣店主说到,这乐圣三载江南之行,一年时日寻得乐曲传人,情投意合,相结为伴。然十月怀胎,后值天下动荡,妻子为贼寇所掳,乐圣断弦不奏。如此算来,当时乐圣之后方一岁有余,怎能听得父母之曲而记,岂非天人?”明知说道。
“不愧为金陵算子,此般细枝末节,竟被你所抓住。”立一笑道,“乐圣著《乐解》,乃为录天下所传精绝之曲,为造福天下之举,怎会因一己私情而毁一曲?”
明知又笑道:“这酒楼为揽客留名,竟是煞费苦心。”
“其实无过,且她酒楼中所弹后半篇,虽无《枝头月》之神,却也略得其形,曲调和谐,不失为好曲,只是承接名曲《枝头月》,便显得平庸了。”
“可惜了我竟没这丝竹弦乐之天赋,便羡慕立一这般晓乐通章了。”明知却叹道。
立一却笑道:“明知何必悲哀,金陵城谁不知顾家公子神算察毫,神思敏捷。常人以算盘尚比不得你,且善察细微之处,知府奇案常由你顾明知断得。有如此超乎常人之能,明知竟会羡慕我这毫无用功之处?”
明知道:“立一夸大也,我本为商人,逐利计较时常,非是令人称赞之能。”
二人论而行,观临安风华,睹西子天景。
道是临安金府位高上,府华宅宝座临安一方。族中儿郎风采当过人,却有一位束发金冠痴情郎。
萧顾二人顺人之指,寻得一高楼,西北而望,便见一府邸,粉墙黛瓦,靠山面南。前有西子湖之风光,后有群山之庇护。可谓杰天地之灵也。
金府宅地高于四周,却有民宅拱之,如月在地。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立一忽道。
明知却笑道:“立一此言便是道这金府如那北辰置于这临安城中罢。”
“知我者,唯你顾明知也。”立一笑道,“确实,听临安行人所言,金家列临安四府之一,虽为后起之秀,多年却行事正气,行商行善,为临安扶贫赈灾,深得人心。其声望已然不可小觑,从这金府周围百姓民宅便可看出。”
“金府声望愈大,其后所藏之祸便愈大。”明知却道。
“高处不胜寒也。”立一叹道。
后经一刻有余,二人便至金府。
江南府宅,基座不似北方,只略高于平底三尺而已。
二人见金府有下人立于门前,便欲求之通报。
明知上前,作揖而道:“可否通报一声,我等二人为金江永公子好友,今日前来拜访。”
下人鞠躬而道:“二位公子稍后。”
二人静立而待。
未久,下人出,却道:“少爷今早便出门了,此时尚未归来,有劳二位公子探望!”
明知笑道:“便是欲寻好友罢,既然如此,我二人明日再来即可。”言罢,明知取出一钱袋,赏与门卫,又道:“麻烦二位与金公子道声,金陵二人来此对弈。这点碎银,你二人便拿去买酒喝罢!”
下人接钱而喜,再鞠躬道:“谢公子!”再抬头之时,二人已行至巷角。
方行片刻,明知忽道:“江永兄恐遭不测!”
立一道:“可是临安四府余下三府所为?”
“金陵萧家前来临安,定是临安城人尽皆知,金家必是知晓。早时金兄出门应是前来寻我二人。”明知说道。
“光天化日,吴越府都,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
“虽是如此,然树大招风,若金家崛起阻他人财道,恐会有亡命之徒。”
“若是因仇金府而来,则暂无性命之忧。”立一道。
明知思考片刻,道:“方才来的路上,我曾留意,有一棋馆,江永兄应在其中。”
“便也无其他去处,若金兄无性命之忧,或许棋馆可寻得踪迹。”
黑白棋手对奕局中胜负,天地为心掌握自我命运。二人寻得此棋馆,门前对联如此写到。
明知与立一深知事要情急,便也不再深究对仗工整与否。
棋馆二层,有棋桌置于其中,黑白棋盘似天地,两军厮杀无人存。
萧顾二人入棋馆,见其中无人,却听得二楼有声传来。
“素闻金府金公子棋力超群,今日我想请教请教。”
“围棋变化无穷,非是你可掌握的!”
“哦?金公子如此自信,却如何连心怡女子都难保?”
“钱黎!你!”
“金公子大可不必太过担忧,本公子怜香惜玉,自然会好好爱护江姑娘。还请金公子赐教!”
萧顾二人听得金江永之声,便踏步而上。
二楼有家丁十人,又有一着华服纨绔,金玉冠下细长眼,柳眉尖鼻挂薄唇。绣金长袍飘金带,佩玉檀木书画扇。临安钱府公子,钱黎,字佥闻。
钱黎见有二人来,心中疑且惊。手下一日道:“今天棋馆已闭关,二位公子明早来!”
见二人未挪步,钱黎笑道:“二位莫非是金公子好友?”
明知笑道:“我等确为金公子之友,昔日与金公子有约,今日对弈,不料阁下竟也想与江永公子讨教,竟是我等来得晚也。”
钱黎听得明知话中之意,心有不悦,道:“二位今日便来得晚了,如今金公子应与我对局,劳烦二位回府罢。”
明知却道:“诶,阁下有所不知,金公子早些日子与我对弈,大胜与我,如今你欲与金公子对弈,应先赢得我,才可与江永兄对局。”
钱黎心中疑惑,不知明知所言真伪,便未应之。
明知又道:“如此可好?我等可替江永兄与你一战。”
钱黎思索一番,心中顿生一计,手指立一而道:“这位公子可否对弈?”
钱府公子欲欺人,黑白棋中失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