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凄凉,星荒月掩,隐隐欲落雨。待江楚望出来之时,船已吃水更深,忽有小雨,穿林打叶。
楚望四处望去,心中似有不详预感,忙道:“寻些油布遮雨去,莫要被雨淋湿了。今日颇为异样,你们千万小心!”
下人们方应着,便按少爷之话照做。
忽听嗖地一声,从岸上密林之中飞来暗器,一名仆从应声倒地。
“有贼人!贼人!”
慌乱间,那伙贼人已跃上木船,楚望等人无处可逃,惊愕间为贼人所擒。
“尔等何人?为何劫我?”虽有些许惊愕,而楚望名门公子,怎可自乱方寸?
听此言,为首贼人走来,虽有蒙面,而眼眸毒辣,眉角伤疤令人不寒而栗。伤疤男笑道:“不愧是江家公子,身处险境临危不乱,颇有几分风采。”
楚望却是面无神色,只轻蔑道:“我等只本本分分,未曾有染与你。尔等今日却欺我手无寸铁之辈,怕是要令江湖之人耻笑!”
听得楚望此话,刀疤男却不屑一笑,道:“我等皆非江湖正派,世人耻笑又如何?”
“凭阁下本事大可做些正当之务,为何偏要行此越货欺人勾当?”楚望便是不惧,反问道。
然而刀疤男子竟是不入楚望之当,只道:“公子聒噪了些,今日有人欲取你项上人头。我拿人钱财,总要办事吧。”
话语间楚望便已知晓来人何因,然听完刀疤男子之言,楚望竟是莞尔一笑,不置言语。
刀疤男子心生疑惑,不知为何,有危机之感顿生。
心念间,呼啸之声掠过,一柄利刃插在二人之间。
江面忽起白雾浓,听一声吟:“风动波涛起,云卷万壑松!”
刀疤男子拔刀而守,此时已顾不得公子江楚望,来人可在十几丈外飞剑落于二人之间而不伤人分毫,武功深不可测!
如此想着,刀疤男子试探而问:“阁下何人,现身说话!”
言毕,仍不见身影,刀疤男子仍未放松警惕,又站在船头向远处望去,不知来人身在何处。
兀地,刀疤男子猛然跃起,转身提刀而劈,直将甲板近乎劈裂。
此时便见一人影飘然而起,落于船舷之处。定睛看去,一席白衣飘飘然,白玉宝剑分黑白,赫然是蜀山剑仙——叶云锦!
刀疤男微惊,叹到:“不愧为蜀山剑仙,方才我那击毫无预兆,本以为可出其不意,竟被你躲开去!”
十七轻拭银剑,略有笑意而道:“竟能察觉我并非在远处,你也颇有些本事。”
“我闯荡江湖十几载,若是这般伎俩辨别不出,早已尸横荒野了!”
“不过,你便也如此罢了。”十七笑意愈浓。
此话引得刀疤男些许气愤,喝声道:“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大爷血洒江湖之时你还不知睡于何人怀抱哩!”说罢,刀疤男哈哈大笑起来,其余小弟亦随其一齐哄笑。
十七默然,未置言语,两仪剑入鞘,只等那帮贼人停下。
刀疤男见状,怒气不消反增,沉声而道:“江湖传闻蜀山剑仙剑术天下第一,我觉未必,天下能人异士多如牛毛,凭你乳臭未干之人怎能居此宝座!若今日蜀山剑仙身陨于此,怕蜀山剑宗地位不保矣!”
言罢,刀疤男大喝一声,气势陡升,七环大刀重七十余斤,此时握于刀疤男手中却轻如木枝。大刀泛银光,舞声如虎啸。眼有精光,身似铜钟,刀生疾风,身幻残影。
刀疤男刹那间已至十七身旁,那大刀犹如饿虎扑食,以高绝之气势劈向后者。
此番以迅雷之势先声夺人,刀疤男见后者呆若木鸡,未有抵抗,心生欣喜,“这蜀山剑仙不过如此,传得这般玄乎,谓之剑术第一,今日怕是要丧命于此矣!”
心中如此想,却不料后者丝毫未伤!
待我老朽说来,那似有千斤之重的大刀来势汹汹,气压常人。此招式虽如万浪奔腾,却也出招直截,乃大开大合之式。刀疤男欲以其纵横四海所积之凶杀气势压倒后者,但未曾想,十七乃是蜀山掌门之徒,这般气势对其而言,不过微风拂面,嫩叶划肤。
刀疤男妄想以气势取胜,此乃不自量力。
遂在弹指间,十七拔剑起式,蜀山剑法之基,以弱胜强,以微抵大!两仪剑随大刀之势,顺道而下,以左脚尖为心,脚带腿,腿带腰,腰带身,身带臂,臂带腕,腕带剑,积小势胜大势。躲避刀疤男大刀下劈之强势,反击于其招式之末。
如此剑式,竟可使观之弱者胜强者,便是蜀山剑法!
刀疤男手中所握大刀,重七十斤有余,常人若硬接,轻则断臂折腿,重则武器崩坏,大刀将人从中劈开。然其未曾想,自己屡试不爽之招竟被人所破,大刀被一柄仅两寸宽之剑所挑飞,且虎口被震得生疼!
大刀咣当落于甲板之上,却如坠于刀疤男心头,令其惊慌一震。
船上众人惊叹而立,不知发生何事。而十七未有后招,只收剑入鞘,留刀疤男站于原处。
待十七走至楚望身旁,才传来一声:“这招何名?”
十七莞尔一笑:“蜀山剑法基础之式,未曾有名。”
刀疤男呵呵一笑,自嘲而道:“未曾想我纵横江湖十几载,今日竟败于一毛头小子手里,成名招式竟不如一无名剑式?”
“江湖深远非是我辈可知,我等只垂钓于湖海之畔,有得鱼小者,有得鱼大者;有得鱼少者,有得鱼多者。你我皆平庸,窥得一浮尘。”十七缓声而道。
“山外有山,是我高估了自己。”刀疤男若有所思。
未久,船上贼人皆矣绑于船舷,楚望问道:“何人指示,你们又是如何得知我等行踪?”
刀疤男沉声不语,颇有几分义气之色。楚望笑道:“既然尔等如此仗义,我也只能送你们去官府了。”
见刀疤男还未有反应,楚望一时也无办法。倒是十七沉默未言,不知心中何思。
楚望出行夜遇贼,十七一剑惊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