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暮云等人顺着阳关道一路行去,不多时便瞧见了朝廷大军。
望着王旗飘扬,气势恢宏,想起自己前来之时,无忧无虑,如今却在为心爱之人奔波劳苦,担惊受怕,这一来一去,仿佛生在梦中,显得虚幻而不可思议。
”皇兄,云儿回来了”。在靖王面前,舒暮云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众皇子中,只有他们两乃一母所生,所以关系自然亲密无间。
靖王正在挑灯夜读,一听云儿的声音,先是喜上眉梢,随即板着脸,佯怒道:”你还知道回来,现在外面兵荒马伦的,贼人漫山遍野,万一有个差池,叫我如何跟母后交代”。
舒暮云走过去捏着靖王的肩膀,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没事的,我都快二十的人了,平生就呆了两个地方,要么皇宫,要么就是你的黑山监狱,这还是第一次出来见见外面的世界“。
靖王怜惜道:“你要出来,也要给皇兄和母后说一声啊”。
此话变向是打翻了舒暮云公主的怒气瓶一样,她气鼓鼓的道:“你还说,谁让你们答应父皇让我嫁给西渝国的什么王子的。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本来我打算再也不理你们的,你还跟我讲是我不对。若如此,我还不如不回来”。
她自己也知道,生在帝王之家,自己的幸福,哪能自己抉择,虽然皇帝宠爱她,但到头来,她也只不过是父皇的工具,成为各国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
舒暮云并不像说着好玩的,立马转身就走。这一转身情势急转直下,靖王赶紧丢下手中的书简,好言安慰道:“云儿,是皇兄错了,皇兄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你知道我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是向着你的,皇兄对你做的决定都一千个支持,一万个支持”。
舒暮云背对着靖王狡黠一笑,道:“真的?你真的支持我的决定?”
靖王知道舒暮云每当以这样的语气说话时,必定又对自己有事相求。他道:“是,我自己亲妹妹的事,我不支持,谁来支持”。
舒暮云山河扇一扇,转过身来,道:“好,我让皇兄撤兵回宫,你可答应?”
此事大出靖王预料,万没想到舒暮云会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他正色道:“云儿,这军国大事,岂能儿戏,你换一件”。
“原来皇兄也和陈琼等人一样,做事不分青红,不论是非”,舒暮云幽怨道。
“我倒想听听我怎么个不分青红,不论是非”,靖王虽然宠信舒暮云,但于大是大非上却是固执己见,时常与舒暮云争论。
舒暮云道:“你们打着剿灭反贼的旗号,进兵攻打夔州,但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反?”
靖王答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诛杀朝廷官员,就是犯了株连九族之罪,这是王法,这是维护大夏国安定的王法。”
舒暮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青红与是非?我不想与你辩论,也不想向你求情,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后会无期”。说着转身向营外走去,脸上满是执拗之色。
靖王见暮云舒的决绝,不由得又是惊诧,又是气恼,道:“云儿为何这般胡闹,传言贼首武龙行事乖僻,你不宜和那些贼人有过多的交往,还是跟我一起回宫吧”。
暮云舒哼了一声,向靖王道:“我与武龙相交甚深,他是什么人我比皇兄更加清楚。你不用为我担忧,我自己会担心的,你见到父皇时,带我给他请安”。
靖王只有这一个妹妹,向来不敢过分逼迫,但若任由她一人只身在险地逗留,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见他形单影只,较弱无力,却欲倔强的离开,当即张开双臂护住,说道:“云儿,皇兄奉命剿贼,除了尊奉皇命,还能作何决策?”
暮云舒道:“我知道武龙足智多谋,而且并无反心,若皇兄能将他收服,胜过得到千军万马。若皇兄有意,云儿可安排你们两人相见一面。他定能给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靖王打量了一下云儿婀娜的身段,见她长身亭亭玉立,面目水波流动,嫣然一副深闺怨女模样。听着她的语气,显然已经钟情于这贼人武龙。心想云儿乃当今圣上宠信的公主,而武龙造反作乱,乃是大大的叛逆,朝廷的对头,云儿竟然受此反贼蛊惑,此事非同小可。稍一盘算,心想必须将武龙拿下,方能釜底抽薪,一则可擒贼擒王,二则可尽早断了云儿的非分之想。随即放下双手,道:“好,皇兄答应你,这就派人让武龙前来谈判。若夔州将士可开城献降,我承诺不杀一兵一卒,保夔州太平。若贼人冥顽不明,我三万铁骑,定将整个夔州杀得鸡犬不宁”。
舒暮云道:“皇兄,若夔州投降,你打算如何处置武龙等人?”
靖王道:“无论怎样,武龙暂时还不会死,因为父皇点名要将贼首押入皇宫,听候发落。至于其他人等,就要看武龙到底是什么态度了。要降要反,他们的待遇将会有天壤之别”。
舒暮云道:“无论如何,请皇兄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救他,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我也不想活了”,他们兄妹二人感情深厚,向来无话不谈,舒暮云情急之下,竟然毫不隐瞒,将自己倾心于武龙的心意坦然说了出来。
靖王怒道:“云儿,你也太糊涂了,你是大夏国公主,唐唐的金枝玉叶,而且你与大渝国皇子已然有婚约在身,怎能喜欢上一个犯上作乱的反贼?若让娘知道,岂不是气坏了她老人家?”
舒暮云道:“我知道皇兄会反对,我之所以说出来,是不想骗我自己。这些天我在夔州过得很快乐,前所未有的快乐,我不想亲手放弃了自己的幸福,我要努力去争取。至于母亲那边,有机会我会跟她好好解释的”。
靖王虽然知道她对武龙甚有好感,但总想不过是少女情怀,一时意动,没想到她竟然对武龙一往情深,舍生忘死。当下低下头,看着她白皙的脸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既决议跟着他走上一条不归路,那我这个作皇兄的,多少也会帮上一帮的,若那武龙真值得托付,大渝国那边,父皇总能想到一些推脱之策的”。
舒暮云苍白憔悴的脸上情义盈盈,烟波流动,忍不住躺进了靖王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