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颍又向那小孩子看了许久,那小孩子专注地吃肉吃酒,要努力完成史林军爷给自己布置的任务,旁边几名随从围绕伺候着他。
郑文颍摇头,道:“看不出来,是谁家的孩子呀?”
史林军爷说道:“他是洛均大族长的小儿子,族人们称之为莫托小王子的,便是他了。文颍,你看不出来吗?”
郑文颍诧异地说道:“史林军爷,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得有点意思啦。洛均大族长若剃去了胡须,展平了皱纹,再晒黑了皮肤,可不就是这孩子的样子吗?这么尊贵的小王子怎么肯跟着你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啦?”
史林军爷笑了笑,道:“这里山高林密,百兽栖息,周围的草场又十分肥美,怎么是荒山野岭呢?是洛均部落里最好的领地了。”
“噢……噢……”郑文颍感叹了几声,问道,“洛均大族长呢?也在附近的营地里吗?”
“嗯,”史林军爷略一沉吟,似乎是琢磨着措辞,小心地说道:
“洛均大族长看着异族入侵,他的族人们四散零落,心中悲愤,抑郁成疾,现在主公的营地里安心疗癢。大族长心系子民,担心着鲜于氏的战祸未息,朱涂氏又素有觊觎之心,也不可不防。大族长放心不下,所以才恳求着我,辅佐莫托小王子……保护他的族人们。”
郑文颍一笑,低低的声音说道:“恭喜豪杰大少爷开疆拓土,恭喜史林军爷再建奇功!”
史林军爷微笑着注视着郑文颍,什么话也不说。郑文颍会意,便不再多言了。转过头去,看看王勇正与比德兄弟聊得高兴呢。
王勇也看了看郑文颍,笑着对她说:“我刚才与比德兄弟谈话,文颍,你猜猜,豪杰大少爷现在什么地方?”
郑文颍心思机敏,当即想道:‘前几日,勇哥与赫腾大哥分析形势,认为上官豪杰必定是向西边退走了。现在勇哥却又来这样问我,当然是从比德的口里问出了实讯,与当初的估计不符,所以才会这样问我的咯。’
于是,郑文颍立即说道:“豪杰大少爷莫不成是向东边去了吗?他不怕与鲜于观海再打起来呀?薛老丈呢?他的兵马又往哪里去了?”
王勇笑道:“刚才听比德兄弟所言,豪杰大少爷与薛老丈兵合一处,往绵薄山的东面去了,共御鲜于氏兵马。”
“噢?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捐弃前嫌,变成好朋友了吗?”郑文颍好奇地问道。
比德兄弟挠了挠头,笑道:“我也是这几日与史林军爷闲聊时,听史林军爷讲的。具体情况我也说不上来,文颍姑娘若是感兴趣,还是去问史林军爷吧。”
郑文颍点了点头,看史林军爷又与周围的人们吃酒吃肉,相谈甚欢。她暗想道:‘这件事一定要仔细打听的,不过,现在可不是时候,不妨先放一放。’
王勇又对比德说道:“比德兄弟,我出来之时,梁头领已经允诺了图真大哥的要求,派了小周都督领着车阵出巡,前去相助图真大哥,不知他们可联络上了么?”
比德兄弟点头道:“图真大哥已经与小周都督联络上了,图真大哥言道,十分感激王大哥与文颍姑娘的帮助呢!”
“啊,这就好,这就好,他们合作得愉快吗?”
比德兄弟放下手里的鹿肉,略一迟疑,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王勇大哥,若是旁人,这话我便不讲了。唉,我看这小周都督呀,十分的盛气凌人,对待图真大哥就好像是部下的将佐一般,很不尊重。而且,也不大瞧得起咱们草原上的英雄豪杰。这算什么?咱们还瞧不起那些矮脚汉人们呢,是不是?”
王勇应道,“正是。这样讲起来,图真大哥与小周都督彼此合作的不是很愉快吗?”
说到这里,王勇收起笑容,有些担心了起来。
比德兄弟说:“图真大哥胸怀广阔,不与那些汉人们一般见识。图真大哥说,既然要与小周都督做兄弟,便得忍耐他的短处。若是意气用事,坏了交情,那可就太不值得啦。所以,图真大哥教咱们忍耐,不要冲撞了小周都督。”
王勇点头,只得说道:“这样最好,图真大哥所虑很是!”
郑文颍却笑着问道:“比德兄弟,图真大哥是怎么与小周都督合作的呀?……”
然后,她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周都督答应了与图真大哥一起去打薛家兵马了吗?”
比德兄弟呵呵一笑,也用低低的声音说道:“这个嘛,我还真不清楚。不过,现在的形势,既然上官大少爷与薛老丈和好了,咱们当然也就没法儿与薛老丈打架了,是不是?图真大哥的意思嘛,暂且观望大局,积聚力量,将来有了机会,大战一场,图真大哥与豪杰大少爷平分绵薄山,永为邻好。”
郑文颍拍手称赞,心中却想道:“等到你的图真大哥与上官豪杰联手打败了薛老丈与鲜于观海之后,你们就永结邻好了吗?哼,我可不相信!”
不过,这种话当然只是在心里想想,不能当面对比德兄弟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