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经黑暗了下来。王勇洗完澡,吃过晚饭,神清气爽,心情愉快。回到了住宿之处。
走进帐篷,看见一个年轻男子,一身汉人装束,身上一件浅灰色的绸缎长衫,做工颇为考究,不是一般汉人百姓穿得起的高档外套。头发按汉人的样式梳成发髻,插着一支白玉长簪,看起来,是州府里富贵子弟人家的装束。这衣饰华贵的年轻男子坐在矮桌旁的毡垫上,执着一杯茶,缓缓啜饮着。矮桌上的油灯明亮,照耀得斗室之内,触物生华。
那年轻后生听见有人进帐,急忙举头观看。两个人的四目相视,都是一愣神,随即高兴得笑了起来。
那年轻人急忙站起身来,一边说道:“王先生,你怎么在这里?真是巧极了!”
王勇也说道:“咦?这不是韩贤弟吗?你不在汉人营里纳福,跑到这荒野的草原上作甚?你姑父还好吧?多日不见,倒也十分想念他呢。”
这人果然正是罗老板的侄子韩仰贤。
两人说着,相遇故人,都很高兴,便相对着在矮桌旁坐下。
韩仰贤答道:“我姑父很好,有劳王先生挂念。啊哟,王先生怎么也在这里?文颍姑娘呢?没有与你在一起吗?”
于是,王勇便把别后的经历大致讲了一遍,最后,说道:
“所以,我把文颍送到了史林军爷的大帐,史林军爷也答允了领兵南下救援韦隆人,我便陪着赫腾大哥回来了。”
“唔,原来如此!”韩仰贤思索着说道,忽然,眉毛一抬,又问道,“王先生,我听你所言,这位赫腾大哥嘛,似乎颇得八麻长老的信赖,是不是?否则的话,搬请援兵这样的重大任务,也不会差遣这位赫腾大哥前往了。”
王勇想了想,点点头,说道:“贤弟,你这话有道理。”
“王先生,你可知……嗯……这位赫腾大哥在这个部落里有什么背景吗?”
王勇看着他,挠了挠头皮,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韩仰贤一笑,道:“王先生,这位赫腾大哥姓什么?我在这族里待了一段时间了,对这族里的情况颇有一些了解,只要你告诉了我他的姓氏,我就知道他大抵上属于这族里的哪一个支系了。当然啦,如果能够知道赫腾大哥的全名,那就更好啦!”
“是吗?贤弟,你关心这个干嘛?我与赫腾大哥这些日子以来朝夕相处,无话不谈,却偏偏没有谈到这个。你这样突然一问,我却是答不上来了。”
“唔,”韩仰贤应了一声,随即又说道,“不妨,不妨!王先生,你既然与这位赫腾大哥的交情非浅,总是要经常见面的嘛。哪天得了空儿,你便在这帐里请赫腾大哥吃酒,我也顺便坐陪,便请王先生介绍我们相识,我趁机便可结识了他了,王先生,帮忙,帮忙,多谢,多谢!”
说罢,韩仰贤十分严肃地向王勇一揖,以示郑重之意。
“嗯,韩兄弟,这倒不妨,可是,你从来没有见过赫腾,怎么就这么渴望与他结识呢?”
“多一层关系,就多一条财路,出来做买卖,十分的不容易呵!”
王勇听了这话,忍不住想要发笑。这活脱脱的便是罗老板的口气嘛,只是韩仰贤讲出来,不似他的姑父那般圆滑,反而隐隐有一种稚嫩、刻板的意味。
“韩兄弟,怪不得我在这里遇到你,原来你是出来做买卖的呀!怎么就你一个人?胡人的风俗不同,语言不通,罗老板怎么舍得放你出来乱跑?道路扰扰,十分凶险呀!”王勇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
“还好,还好,”韩仰贤说道,“这次出来,本来是有几名同伴的,谈成买卖之后,他们赶着牛羊先回去了。我呢,因为还有一些事体不太妥当……”
说到这里,韩仰贤又流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继续说道,“……所以,我就自己先留下来了。”
“嗯,”王勇听了,也不好打听人家生意上的事情,就又说道,“只你一人留下么?也不有个伙计照顾你?再说了,语言不通,什么事也办不成呀!”
“还好,还好,我自从到了草原上之后,姑父就督促着我学习胡语,一般的日常用语,简单的商务会话,都不成问题的。”
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有些冷场了,王勇才又说道:
“嗯,我在咱们镇子上的时候,就听罗老板念叨过,薛军南来,阻住了商道,便是粮食供应怕都成了难题了。韩兄弟,你既然做成了那笔牛羊的生意,从此开通了商路之后,想来当可缓解粮食问题了吧?”
韩仰贤摇了摇头,说道:“自从薛军北上之后,瓦桥镇方面的货源重又开放了。粮食问题暂时缓解了。可是,却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牛羊生意虽然利润不错,可是,专指着这个,肯定也是解决不了粮食问题的呀。”
王勇点点头,正想开口应答。韩仰贤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
“啊,赫腾,赫腾!我想起来了,胡语的‘赫腾’与‘呼图’不是音调相近吗?通事给我翻译成‘呼图’,岂不就是‘赫腾’吗?”
“韩贤弟呀,咱们不是语言学家,不必这样咬文嚼字吧!”
“王大哥,我想到啦,这位赫腾大哥就是荷娜姑娘的兄长,是吧?”
“对的,可是,韩兄弟,你怎么知道这位荷娜姑娘的?你们认识吗?”王勇十分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