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藏着什么诡计吗?这个倒不太可能。”这使者说道,“既然约定彼此休兵,便都按着老规矩来呗!朱涂人先从前线撤下一个小队,咱们也从前线撤下一个小队。然后,朱涂人再撤下一个百人队,咱们也撤下一个百人队。彼此两阵里,数千双眼睛都紧盯着,怎么搞鬼呢?正在这时,探马报告说——贵部赶来助战,人马距此不过六、七十里了,佐列长老听了欢喜,使差遣小人前来与贵部联络,请奥伦大人速速进兵。若是行得快些,天黑之前就可以赶到咱们的营地了,佐列长老必定设宴款待奥伦大人与诸位兄弟们。咱们两家,合兵一处,击破朱涂人,不费吹灰之力。”
说罢,这韦隆使者呵呵大笑了起来,眉宇之间,颇有几分天真朴实的神气。
奥伦大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听他讲罢,微微一点头,说道:
“好兄弟,咱们洛均人这次来援,全军兵力约有一千战士,这事虽然机密,却也不必瞒你。只是没有想到,佐列长老竟然如此急燥,不待与咱们相商,当下便要决战。所以,咱们的兵马都四散扯开在数十里之外呢。昨天夜里才刚刚得了这位兄弟的报告(奥伦说到这里,指了指王勇),你看看,我现在身边只有这数百兵马,还不到全军的半数哩。史林军爷现在后方收拢部队,收拢集结完毕之后,再赶来与我相会。然后,我与史林军爷再一起前来拜谒佐列长老,任由佐列长老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岂不是好?”
“这个……这个……”那使者迟疑着,嗫嚅良久,然后问道,“扈伦大人,请问,史林大人何时可以集结完毕,与您老会合呢?”
奥伦摇摇头,笑道:“这个嘛,谁说得清楚?不过,我想,入夜之前,肯定应该能够集合完毕的,最晚,今天半夜之时,就可以与贵部会合了。”
那使者听了,皱着眉,似乎不太满意,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便站起身来,说道:“如此,我便回报佐列长老。请扈伦大人尽早进兵,莫要误了军机。”
扈伦点头,道:“我理会得,你去吧。”
这使者汉向着扈伦大人一揖,道一声“告辞”,便领着自己的那几个部属,骑马离开了。
围坐着的众人们一齐看着扈伦大人,俱都无语。
沉默了许久,营地外,那些韦隆人们策马跑过,渐渐远去,他们扬起的尘土也渐渐地落地,营地内外,一片寂静。
然后,扈伦缓缓说道:“今天提前一个半时辰吃晚饭,晚饭后立即睡觉,半夜起床,去与佐列长老会合。我估计着,明日黎明之前,可以赶到前线了。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众将们齐声应诺,便各归本部,去传达扈伦大人的将令。
待众将们散去之后,篝火的灰堆周围,便只有扈伦、王勇、那位呼图老爹,三人围坐着。
扈伦大人忽然又道:“呼图,你遣人去通知史林军爷……”
说到这里,扈伦又停顿下来,紧皱眉头,苦苦思索着。
许久之后,呼图轻轻了应了一句,“老爷,我遣人去见史林军爷,对他说什么呢?”
扈伦心中计算不定,犹豫不决,于是,向王勇问道,
“王先生,我担心,如果咱们与佐列长老会合之后,一旦与朱涂人交上手,不能及时撤退下来,那可怎么办?这支人马岂不毁在我的手里了?”
王勇点了点头,道:“按道理来说,既然知道薛军重骑兵厉害,咱们肯定打不过,就应该远远避开才是。现在这个情况,咱们反而赶上去,去摸老虎的屁股,很有可能撤不下来的。”
扈伦点点头,才又继续对呼图老爹说道:“呼图,你遣人禀报史林军爷,请他不要后撤,赶来……嗯,赶来此地待命,相距得近一些,彼此容易呼应。此事火急,你现在就去办。”
呼图答应了一声,也急急地走开了。
王勇说道:“扈伦大人,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是否当讲!”
“噢?王先生的想法,一定是很高明的,请讲。”扈伦很感兴趣地说道。
王勇说:“咱们听那使者所言,朱涂人的左翼占了一处小山丘,这山丘应该是在乱石滩渡口的西边下游处,是不是?”
“嗯,如何?”
“我想,今日虽然双方罢兵,朱涂人必然不肯弃守那座小山丘的。扈伦大人今夜抵达前线之后,何不与佐列长老商议,趁着天色未明,偷袭攻取此山呢?”
扈伦瞪目思索良久,突然,大喜,拍手大笑道:“王先生妙计,王先生妙计!怪不得史林大哥这般敬重你哩!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好计策,好计策,了不起呀!”
王勇看见扈伦的反应这样激烈,他自己反而愣住了,王勇觉得,自己提出的只是一个很小的战术建议呀,而且还没有说出具体的想法。就算是扈伦大人很聪明,猜出了自己的用意,那也不必这样兴奋吧!“
扈伦霍地一声站起身来,大声吼道:“呼图,呼图,快来,快来。“
呼图遥遥地答应着,不一会儿,飞奔着跑过来了。
扈伦问道:“我问你,给史林军爷报信的人,已经派出去了吗?“
呼图叩头道:“小人该死,想给他换一匹快马,现在正在装鞍子呢,换好鞍辔马镫之后,立即就可以动身了。”
扈伦哈哈一笑,挥手道:“先不要去啦,稍微等一会儿,听我的消息。”
呼图应了一声“是”,看见不是主人责备自己,便放下心下,暂且退到一旁。
扈伦回头望了望王勇,冲他挑了挑大拇指,道,“王先生,好计策。嗯,我虚心向你请问,假设咱们能够攻取那座小山坡,那么,史林军爷应该安排在什么位置上接应咱们,才是最合适的呢?”
王勇眨了眨眼睛,咽了咽唾沫,然后说道:“扈伦大人,咱们好像有点儿误会了。我不明白,能不能攻占那座小山坡,与史林军爷的驻扎位置,又有何相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