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绵薄山那边,不是薛老丈正与鲜于氏对峙着吗?随时有可能大战一场,咱们躲着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一头撞上去呢?人家都是大部落,兵多将广,势力雄厚,哪一家咱们都得罪不起呀。”
“是呀,是呀,虽然王先生刚才的分析极为精辟,咱们十分佩服,可是,咱们还是宁肯向西边去,也不要去触鲜于家的霉头的。”
又有人叹道:“唉,本来以为薛老丈是为了解救咱们而来的,没想到呀,却差遣了铁甲军反而来攻打咱们。这数百余名薛军咱们都斗不过人家,再向东去,岂不是自己往狮子口里送死么?不可,不可!”
以上是第一类原因,还有另外一类原因。
有人又说道:“与鲜于氏一起侵略过来的汉人们不是就驻扎在绵薄山脚下吗?据说有数万之众哩!本来嘛,咱们也是不怕他们的。可是,据说,薛老丈初来之时,与那些汉人们曾经交手数次,反而是薛老丈吃了大亏呢!薛摩诃大公子,诸位都是晓得的吧?也被汉人掳去了,后来还是薛老丈出了一万两银子,才把大公子赎回去的。好可怕的汉人啊!”
另一人说道:“不错,不错,其实,汉人都是矮脚的,如何骑得马儿?咱们原是不怕他们的。不过,若是按王先生的意见,咱们主动迎过去,岂不是自己找死么?薛老丈尚且吃了亏,更何况吾辈!”
还有人说道:“咦?王先生不就是汉人么?他怎么给咱们出这个主意呢?”
王勇听了这话,吓了一大跳,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挥手大叫道:
“不错,不错,正因为我是汉人,十分了解汉人营的情况,所以,我才会认为只有向汉人营迎过去,才是唯一的生路啊!我用心坦荡,没有丝毫恶意,我敢对天神明誓,决无有暗害洛均族人们的歹心,请诸位大人们明察,否则的话,我也不敢再乱讲话啦。”
史林军爷与扈伦大人也一起大喊:“先听一听王先生的理由,然后咱们再判断王先生是不是有歹意啊!”
莫托小王子尖锐的童音也喊道:“王先生是好人,谁也不许冤枉他。”
小王子都发话了,众头领们便不敢放肆了,一齐说道:
“请王先生赐教,得罪,勿怪,吾辈洗耳恭听先生的高论!”
等到众人们都安静下来以后,王勇这才又大声说道:
“诸位大人们都是知道的,薛老丈纵横草原数十年,罕有敌手,咱们草原上的列位头领、壮士们提起薛老丈来,哪个不是又敬又畏呢?是不是?”
众人一齐点头。
王勇与诸部落的人们相处得久了,闲谈之时,听得胡人们提起薛老丈的名头来,无不推崇。能够与薛老丈交过手的,反而是一种十分值得炫耀的经历。
王勇又道:“汉人们骑不得马,平日里只是吃一些米饭蔬菜,上阵打仗,就没有力气,抡不起刀枪,弯不开弓箭,一百名汉人都战不过咱们部落里的任何一名普通武士……”
众人大笑,乱喊乱嚷,都是十分的自豪得意。
也有人说道:“王先生自然是例外咯。”
“嗯,因为王先生在咱们部落里厮混得久了,脱了汉人的习气,故而便与咱们部落武士一般地勇武了!”
也有不少的胡人们应和此论。
王勇抬头向话音处看了看,一眼看见,原来是特鲁兄弟挤在人群里,正向自己挤眉弄眼,刚才那句解围的话正是他说的。
王勇此时也无暇与他招呼,又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汉人竟然把薛老丈打败了呢?这个解释不通呀。”
众胡人语噻,果然觉得这两件事彼此矛盾,很难解释。
于是,就有人问道:
“王先生,这却是何缘故,莫非传言有误么?”
王勇摇摇头,说:“薛老丈连吃的那两次败仗,我恰好都在阵前,看得十分清楚,知道薛军所以落败,并不是薛军战不过汉人,实在是另有原委!”
众胡人们又纷纷发问,“到底是何缘故啊?”,十分感兴趣。
王勇说道:“那第一场仗呢,便是这位薛宝柱公子领着数百骑兵去攻打汉人营。本来嘛,开头的战事十分顺利,汉人们根本不敢出营相斗。于是,薛公子便分兵去攻打一座汉人据守的大院子。本来堪堪就要攻下来了,汉人们却突然在院子的围墙里,搬动木弩机关,打出无数个磨盘大小的石块,漫天价砸落下来,外面的兵马头破血流,被打死无数,好不可怜!薛军这才败了下来。”
胡人们说道:“磨盘大小的石块漫天横飞,哪有此事,王先生是在讲笑话了吧。”
也有的胡人说道:“闻听汉人们确实是有种种的机巧械具,这投石木弩,也颇有耳闻,想来王先生不会欺骗咱们的。”
人群里,一名须发花白,大约有五、六十岁年纪的老人突然涨红了脸颊,露出十分恐惧的神情,说道:“王先生所言不虚,王先生所言不虚,我的一个叔叔,当年便是被汉人的投石弩打死的,好不可怕哩!”
这个老人的衣饰贵重,气派不凡。一身黑色的狐裘长袍,十分华丽。周身上下,佩戴着诸般黄金珠宝的饰物。他的座席周围,十余名子弟仆从们围绕侍奉着他。一望而知,定然是这族里的一位大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