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又道:“咱们路上捉住了一个朱涂人的俘虏,问出许多口供来,应该如何处置他?”
扈伦皱皱眉,说道:“哪里有闲工夫管他,一刀杀了,也就是了。”
王勇急忙说道:“我看这人倒也老实,不如拨付给我为奴,替我照顾马匹、保养武器,做些杂务,也能够省我很多事情呢。”
“嗯,你要奴仆伺候,咱们营里多的是,现在这个时候,何必收留一个朱涂人呢?你信得过他么?”
王勇笑着点点头。
扈伦便挥挥手,说道:“你既然愿意,就随便你啦。这种事情,不必问我。”
王勇觉得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便向扈伦大人告辞,退出去了。
王勇叫上多戛这个俘虏,一起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给他找出一张毛毯,吩咐说,明天还要早起行军,收拾收拾,赶快睡觉吧。
多戛答应着,把这张毛毯一半铺在地上,一半盖在自己身上,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嘟嘟哝哝地不知说着些什么,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轻轻地打起鼾了。
王勇也躺在另一张毡毯上,也是铺在地上,只是比多戛多了一张盖在身上的毛毯。虽然条件简陋,但比起普通的胡人士兵来,这里的住宿条件已经是好了许多倍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王勇便也沉沉入睡了。
朦朦胧胧之间,不知睡了多久,王勇忽然被惊醒。他立即听到有橐囊靴声,行走甚急,向自己的帐蓬这边走来。
王勇暗想:“什么人?在这大营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虽然这样想着,右手不由自主地仍然握住了藏在枕下短刀的刀柄。
皮靴声走到帐外,一人高声叫道:“汉人王勇,木胜长老亲来寻你,还不出帐迎接!”
话音未落,门口的毡帘竟然被门外之人很容易地卷起来了。
王勇记得清楚,自己进帐之后,明明已经把门帘上的绳索系好了。来访之人高声呼叫的同时,竟能轻易挑起门帘,肯定在叫喊之前已经做了手脚了。
一条大汉高掣着一只火把,迈步走了进来,暗室之中,突然光芒照耀,王勇眼前一花,难以辨物。暗叫一声“不好”,短刀早已从枕下抽出,王勇一个打滚,翻身躲到一旁的角落里去了。
出乎王勇的意外,并没有任何刀剑向自己的床铺上砍去,也没有任何短武器被投掷过来。
躲开火光的照射,王勇的视力恢复过来,就在这似电石火光中的一刹那间,王勇看出闯进帐来的只有两个人,一名壮士执火先行,另一个似乎是一个长者,跟随其后。
接下来,同时发生了两件事,让王勇意识到,突然闯进来的这两人并不是敌人。
多戛兄弟横躺在帐篷门口,别人那能知晓呢?手执火把之人闯进帐来,一脚正踏在多戛兄弟的肚子上,便如同是踩碎了一个猪尿泡,多戛兄弟在睡梦里嘶声惊叫。手足同时反弹起来,打在这个大汉的身上。这个大汉突然受此惊吓,也几乎被骇得要死,也是大声惊叫出来,站立不稳,手中火把向前抛出,身子与多戛纠缠在一起,摔倒在地。
王勇轻舒左臂,接住火把,便欲反抛过去。
耳中听得那名老者沉声说道:“我是木胜长老,不要造次。”
王勇一愣,这才想起,刚才瞥见的身影,果然不正是木胜长老么?奇怪,他深夜偷摸进来我的帐蓬,想要干什么?
不过,既然是木胜长老,就肯定不是敌人偷袭了。
一边这样想着,借着火光,王勇已经看清楚了,木胜长老负着双手,并没有携带武器。也没有其他的人再闯进帐来。摔倒的那人,与多戛纠缠半天,这时也慢慢分开,各自爬起来。那人的佩刀仍然插在鞘内,手里也没有别的武器。
帐外,倒是值勤的卫兵吆喝着跑来查看。有人在帐外应道:“木胜长老在此,来寻汉人王勇说话,你们自去巡逻,不要多事。”
帐外有人窃窃私语,随后,一个戴着毡皮军帽的大胡子脑袋伸进帐来,两只圆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帐内的情景当然十分奇怪,教人好生看不明白。
不过,王先生‘呛唧’一声,收刀还鞘,这个动作倒是十分教人安心呢。值班期间,不出事情,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再一转眼珠子,失声叫道:“啊哟,木胜长老果然在这里?怎么回事呢?”
木胜长老恼怒地低喝一声,“滚蛋!”
这值勤小军官慌忙把脑袋退出帐外,大声说道:“没事,没事,兄弟们,咱们走啦!”
然后就是士兵们踏步远去的声音。
帐内的四个人彼此面面相觑,一时俱各无语。只是多戛兄弟抱着肚子,不时地“哎哟”一声,负痛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