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通高呼一声,“来人,现在是谁值勤?”
一名军官应诺一声,走进帐来,躬身行礼。
周子通说:“我吩咐老陈替我另外准备一处寝帐,他办好了吗?”
这军官应道:“陈大哥交接之时,叮嘱得清楚,都已经预备妥当了。都督现在要歇息了么?请随末将前去。”
“嗯……”周子通点点头,瞥了一眼王勇,又看了看郑文颍,笑道:“王大哥,你今天来得仓促,我什么都没准备。你今儿个晚上睡在哪里呀?……嗯,我想,这时候如果再给你张罗宿处,恐怕有些来不及了吧?”
王勇点头,说道:“还请周都督费心,感激不尽。”
周子通眨眨眼睛,故意看了看郑文颍,脸上是笑吟吟的模样。说道:“王大哥,反正就是这一夜,你与我挤一挤,凑合凑合吧。”
王勇说:“周都督如果不嫌弃,那可太好啦。”
郑文颍站起身来,面无表情,说道:“我也要歇息了,周都督,勇哥,咱们明天再见。”
说罢,郑文颍转过身来,便向帐外走去。
王勇急忙站起身来,趋前几步,追上了郑文颍。
周子通在身后笑出了声来。
郑文颍的脸上微微一红,有些嗔怪地说道:“唉,勇哥,你好好坐着吧,又跑出来作甚?你没听见吗……小周都督在笑话你呢。”
“文颍,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明天去打猎时,不能再讲吗?”
“嗯,明天我不去打猎,可能没工夫与你深谈。”
郑文颍停步,转头看了看王勇,问道:“你明天要做什么?”
王勇答道:“我这次出来,带了一些洛均人的兄弟,现在留宿在图真大哥的营地里。我明天要去与他们会合,总不能半途上抛下他们呀。”
“噢,这也是应该的。”郑文颍点头说道。想了想,又问道,“然后呢?勇哥,你领着这些洛均人去哪里?刚才周都督所言,你也听到了啦,他不会再前进去解救八麻长老了。”
王勇心想:我答应了赫腾大哥要照顾荷娜妹子……
想到这里,王勇说道:“正好,我也随着周都督返回汉人营,倒也顺路。麻忽儿兄弟们呀,我便教他们直接返回洛均人的大营,也不必再去八麻长老大营复命了。”
郑文颍皱了皱眉,说道:“我正在考虑……如果小周都督就这样回去的话,那可就太对不起史林军爷啦,是不是?”
王勇闻言,点了点头,觉得此事十分棘手。
“我想……我想……”郑文颍沉吟着低声而语。
“文颍,你在想什么?”
郑文颍抬起头来,看了看王勇,笑道:“我现在还没想好。勇哥,反正你也要回来找小周都督的,到时候,咱们再细细商量,也不为迟,是不是?”
王勇点头,道:“正是,”
“好吧,勇哥,咱们下次见面再聊。也许……还要请你帮忙呢。”
“哎呀,文颍,这话岂不是太见外了吗?”王勇笑道,于是,便与郑文颍分手,重又走了回来。周子通站在中军大帐之外,负手而立。看见王勇,打了个哈欠,招了招手,说道:“走,睡觉去。“
说罢,转身就走。王勇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王勇说道:
“周都督,我明天早晨要去图真大哥的营地,不知他今夜是否会移营呢?“
周子通说:“王大哥,你明天陪我一起去打猎就是,到时候,上官图真自会前来见我的。“
王勇摇头,说:“我这次出来,领了几名洛均人的兄弟侦察敌情,现在都在图真大哥的营地里,接下来如何行动,我还要与他们商量,已经与他们约好,明日在图真大哥的营地相会。”
“是这样呀,”周子通应道,“明天早晨,我与老陈交待几句,让他帮你去安排吧。与上官图真的部属联络,都是由他负责的。”
“如此最好,多谢,多谢。”
是夜无话,一睡黑甜,直到第二天拂晓时分,中军营里的号角吹响,自周都督以下的众将士们这才各自醒来。
漱洗早饭已毕,周都督率领着骑兵们,首先奔出营地,在旷野上,列队而立。不久以后,中军的车队,也都排列着整齐的队列,按照行军队形,一列一列地从营地里行驶了出来,向着东北的方向走去。
汉军大营里,死气沉沉的,直到这时,才吹响了第一遍的起床号角。
高一杰大少爷,依然骑着那匹白马,站在周都督的身旁。睡眼惺忪,神情萎顿,似乎还没有从昨天的宿醉里清醒过来。突然被那号角声惊动,高一杰抬头看了看大营的方向,又看了看渐行渐远的中军车队,他迷茫地问道:
“子通兄,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高公子,咱们去打猎。”周子通应道。
高一杰疑惑地摇了摇头,指了指前行车队的背影,又问:“他们去哪里?”
周子通答道:“他们回镇子去。”
“啊!”高一杰的眼睛一亮,急忙说道:“咱们也回去吗?那可太好啦!”
周子通看了看高一杰,眼睛里似乎流露出几分同情的神色,说道:
“不,高公子,等咱们结束打猎以后,洪头领就来把您老接回去啦,希望高公子今天玩的痛快。”
说罢,周子通骑在马上,向着高一杰微微躬身致敬。
“不,我不跟癞皮大虫回去,小周都督,你带我回镇子去,好不好?”
“哎呀,哎呀,这可使不得!昨天您老占了我的寝帐,我自己都差点儿没地方睡觉啦!最后还是与王大哥挤了一宿,王大哥打鼾,又是臭脚,我一夜都没睡好。老是这样可不成!”
“胡说!”王勇愤怒地反驳说道。
高一杰沉默半晌,然后说道:“子通兄,你要是不管我,我害怕他们会杀了我呀。”
周子通眨了眨眼睛,说:“不会的,他们现在可希罕你啦,舍不得杀了你的。再说了,你是贺头领的女婿,谁敢冒犯你呢?”
高一杰说:“我害怕呀,我最害怕的就是一旦与癞皮大虫的女儿成婚以后,他们就会动手害死我的。就像……就像他们害死我伯父一样。”
周子通沉默半晌,然后说道:“我已经与贺头领约好啦,中午的时候,他就来亲自迎接你回去。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的。你……你有什么心事,自己去与贺头领分说吧。”
“唉!”高公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这时,王勇觉得有人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肩膀,他急忙一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的军官,穿着亲兵营的服色,满面笑容,精神抖擞,抱拳叫了一声,“王先生,小人有礼。”
王勇急忙也抱拳回礼,笑道:“有谮,兄弟!何事?”
“王先生,陈长官吩咐我来找你。”
“噢,是了,相烦这位兄弟引我去找上官营地,是不是?”
“正是。”
“好兄弟,昨天我从上官营地过来,倒也记得路径。只是不知昨夜里他们是否移营。故而为难。”
这年轻军官笑道:“不妨。我带着一面联络旗帜,等到天明以后,打出旗子,一路前行。这附近有许多上官氏的游骑逻候,望到旗帜,便会出面搭讪,说明原委,他们便会引着王先生去到图真头领的营地了。”
“如此极好,有劳兄弟了。”王勇喜道。
随后,王勇辞别了小周都督与高公子,带着这名军官,拨马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