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叫‘多戛’的小伙子笑嘻嘻的望着自己。那个凶汉仰面躺倒在地,大刀抛在一旁,他的脸上还保留着遭袭时那一瞬间的惊讶与愤怒,眼皮似乎还微微颤动着。
‘乒乓’一声轻响,巴塔吓了一哆嗦,原来,却是多戛把一柄短棒扔在地上。
多戛说道:“巴塔大叔,快快上马呀,还站着发愣干什么呀!”
一边说着,多戛一边早已跳上了自己的座骑。
巴塔虽然惊魂未定,却按捺不住的一阵阵欢喜涌上心头,也急忙翻身跳上那名凶汉的座骑。马儿不服,“哼哼”地打着响鼻,瞪着怪眼,侧头回望着巴塔。
巴塔管家也是草原健儿,还制不服这个畜牲么?口里低喝,抖动缰绳,双腿用力踢打马腹,马儿吃痛,不敢再倔强了。
巴塔疑惑地看了看多戛,问道,“小兄弟,你为什么要救我呀?”
多戛哈哈一笑,显得十分快活,说道:“巴塔管家,快走,快走,路上我再与你解释。”
挥鞭低喝,马儿向北方奔去,巴塔也急忙催马追上了他。
渐渐地,马蹄声听不见了,仰面躺倒在地的铎多大汉慢慢睁开了眼睛,望着天空,好像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躺了一会儿,这才翻身坐起,一手抚着后脑勺,一面向北方望去。那两个人早已没了踪迹。
铎多大汉咧嘴一笑,忽然又皱了皱眉,埋怨着说道:
“多戛这小子可恶,既然是王先生吩咐放了巴塔这厮,你又何必这样用力打我呢?好痛,好痛!哼,下次见到多戛这小子,再与他算帐。”
可是,转念一想,今日一别,多戛返回朱涂部落,恐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这小子了吧?念想及此,这粗豪大汉竟然也生出了几许惆怅之情。
铎多站起身来,拾起大刀,跑步去向王先生复命去了。
这时,巴塔二人,快马加鞭,早已奔出了七、八里地了。
巴塔困惑地问道:“多戛兄弟,你为什么要救我呀?感激,感激!”
多戛嘻嘻笑道:“是荷娜姑娘吩咐我这样做的。刚才,荷娜姑娘在王先生面前替你求情,唉,那些洛均族人们呀,满脸不悦之色,王先生不敢答应。荷娜姑娘这才出此下策的,咱们却也替你担了不少的风险哩!”
巴塔听了,十分感动,喃喃道:“荷娜这孩儿就是心善,我是知道的,可惜,好人没有好报……唉!”
“咦?不对呀,”巴塔转念一想,又看了看戛多,说道:
“小兄弟,你是那个汉人王勇的仆人,是吗?却怎么甘愿听荷娜姑娘的吩咐,这……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哟!”
戛多仍然是嘻嘻笑道:“巴塔大叔,我来问你,你这次随着朱涂人出兵,那个领兵的百户老爷叫什么名字呀?”
“嗯,听朱涂族的兄弟们称呼他,是叫什么‘卡答卡答老爷’的。怎么啦?小兄弟?”
戛多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好极了,咱们就去见这位‘卡答卡答老爷’”
“喂,小兄弟,你救了我,我十分感激你。你自己也逃命去吧,见了朱涂人,岂不要杀了你吗?”
戛多哈哈一笑,道:“巴塔大叔,你有所不知。我本来就是朱涂人呀,见了老乡,巴不得找去相见,岂有逃走之理?”
“啊!”巴塔大吃一惊,“可是,可是,你怎么与洛均人混在一起呢?”
“唉,丢人的事情,真不好意思对朋友讲!那场乌浒河大战之后,我被那位王先生俘虏啦,就只好暂时栖身,找机会逃走,今天,正好荷娜姑娘求我,我巴不得哩,便救出了巴塔大叔,一起逃命啊!”
“原来如此,太好啦!”巴塔欢喜说道,随即,又替多戛小兄弟担心,说道:“小兄弟呀,老哥哥我有一言相劝,不知该不该讲。”
戛多立即应道:“大叔,你说,你说。”
巴塔说道;“小兄弟,你虽然逃脱了洛均人的奴役,可是,失败被擒,终究是有罪的呀,虽然主动逃回,恐怕还是不免责罚的,是不是?”
“不错,不错,那又怎样?”戛多点头说道。
巴塔继续说道:“不如这样吧。小兄弟,不瞒你说,大叔我的主子老爷,是八麻部落的布彻长老,赫赫威名呵,这绵薄山诸部落,谁没有听说过呢?现在,咱们部落大叔朱涂兄弟弃怨修好,结成同盟。呵呵,你家的朱涂大爷十分看重我家主人哩!小兄弟,不如你暂且随我去见布彻长老,我家主人替你在朱涂大爷面前求情,必无不允之理,那时你再回去,与家人们团聚,便没有不妥的。也算是大叔我报了你的救命之恩,小兄弟,你看这样可好呀?”
多戛兄弟一阵大笑,说道:“多谢大叔好意,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戴罪立功之计,不必大叔操心了。”
巴塔管家颇感扫兴,好奇地问道;“什么戴罪之功计?真的不要我帮助你吗?”
多戛说道:“那个汉人王勇,设下埋伏,捉住了那几位朱涂族人,还不肯罢休,又商量着要去偷袭前面林子里的卡答卡答百户老爷。我现在便去给卡答卡答老爷报讯,早作提防,打败了王先生了偷袭,岂不是就可以将功折罪,衣锦还乡了么?”
巴塔矍然醒悟,连连说道:“对呀,对呀!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快快去给卡答卡答老爷报讯。这个汉人王勇,武艺十分高强,凶神恶煞一般,海都长老放出的火牛,都被他一拳打死了哩,十分利害,十分利害。”
多戛又道:“巴塔大叔,你看,前面影影绰绰的那片林子就是了吧?”
巴塔举目观望,连连点头,烟尘影里,又看见几名骑兵快速冲来,于是,巴塔嘬起嘴唇,连打唿哨,双臂伸出乱挥,做出了是自己人的暗号,对面的骑兵便放下了弓箭,勒住了马匹,看着巴塔、戛多二人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