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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自述

张顺是这样叙述的:

“小人的家乡,居住在刺猬集西南深山里的下斜峪第七村上,家中贫寒,务农为生。咱们那片山林子里,有一座双龙山,双龙山上有一处双龙寨,寨子里有百余名强盗好汉,做首领的是兄弟二人,唤作金角大王、银角大王。周围的十余处村子都要奉了这两位大王的号令行事,每年孝敬些土产、银钱之物,这两位大王便不来劫掠咱们了。土地贫困,虽然堪堪可以度日,却终是难得温饱。瑞在想起当时的苦日子来,心里还是觉得十分难过呢……唉……”

张顺说到这里,感叹一声,神色颇觉悲伤。吃了一口酒,又继续说道:

“大概是十多年前吧,那时候,我也就是十五、六的年纪,原本呢,可能也就是这样辛苦无用地度过这一生了。却不曾想到,那一年上,双龙山上的这两位大王,不知因为什么原故,与莫氏山庄的大庄主起了争执,彼此都点起了家丁部众们,就在双龙山下火并了一场。是当年了不起的一件大事呢。至今提起来,刺猬集上也是无人不晓的。”

王勇问道:“这莫氏山庄的大庄主,可是莫氏兄弟么?”

张顺点头说道:“那一年上,莫氏兄弟还小,大庄主便是这昆仲二人的老爹。”

“原来如此,张顺兄弟,请你再讲,火并了一场,后来又如何了?”

张顺说道:“火并之后,绿林里的众同道们都来排解,总算是重又讲和,没闹出什么大祸事来。万万没有料到,这件不相干的事,却改变了我的人生命运。后来想想,世事变化,还真是奇妙无穷呀。”

“这是什么缘故?”

张顺说:“那一场火并之后,双龙寨里折损了十多个好汉。两位大王十分扫兴,便在寨门外张贴了英雄榜,要招揽壮士,补足这十余名缺额。这可是一件大事呢,咱们周围的十多个村子俱都轰动了,人人都要抢先,倒是有一、二百名青年人,都要去争聘这个职位的。”

“哎呀,哎呀,想不到这样的职位竟然如此抢手。”王勇感叹说道。

“王先生,你不晓得呀!”张顺解释说道,“若是能够投奔到两位大王的手下,做了一名喽罗,有极大的好处呢!首先一点,家里省了一份吃嚼开销,又可以免除了每年的孝敬贡物,这样算起来,一年的日子,就好过得多了。”

王勇自己也是贫苦出身,十分明白这个道理,连连点头称是。

张顺又道:“不仅如此,若得选上,对自己也是极有好处的。到了山寨上,可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若是运气好,做成了一桩大买卖,又可以分到许多金银财物。因为业务关系上的往来,又可以结交四山八寨上的许多英雄好汉,见识也增广了许多。记得我第一次进刺猬集,就是随着金角大王去集子上赴那绿林大会,好一个繁华世界、神仙巢窟,那也是七、八年前的旧事了,现在想起来,历历在目,好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呢。

“应募的那一日,两位大王在聚义厅上坐定,众好汉们分列两旁,十分的威风雄壮。咱们这百余名应聘者,分做数拨,一拨一拨地走到两位大王的面前,行过礼后,便在厅前的大校场上,各展本领,打几套拳脚,舞几回枪棒,被两位大王看中的,便留在山寨里了。看不中的,也款待一顿酒饭,送下山去。”

张顺说到这里,称赞了一声,吃一杯酒,夹几口菜,又继续说了下去:

“那时候,我的年纪小,身子弱,个头又矮小,上场献艺之时,埋没在众人的行列里,打了一套拳,舞了一趟刀法,没什么出彩的。练罢之后,管事的便把我算在落选者之内,请到侧厢房里休息,等着吃过散伙饭,便送下山去。我不甘心呀,委屈懊恼,几乎眼泪都落下来了。”

王勇说道:“想是后来,你又有奇遇,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是不是?”

说罢,王勇看了看张顺身上的军官服色。

张顺满面笑容,点了点头,又说道:“正在此时,金角大王指了指我,发话说道:‘霍,这个小猴崽子手脚令俐,眼色乖巧,瞧着怪可怜的,便把他留在寨子里吧。’那管事的回道,‘这孩子身子单薄,没力气,留在寨上,怕是做不得什么活计的。’金角大王说道,‘咱们寨子上又不缺少粗蠢有力气的大汉,须是要有几个会看眼色的,场面上才应付得来。这个小猴崽子可以试他一试。现在年纪小,自然是没力气的,再过三、四年,不就是一个棒小伙子啦!’既然大王有话,自然我就是留下来了。呵呵,呵呵!入伙之后,兄弟们见是大王亲自招揽的,便都待我很好,我又努力做事,不敢偷懒,渐渐地,得了两位大王的赏识,也在寨子上做了个小头领,能够穿得起绸缎衣裳,佩了一口绿鲨鱼皮鞘的腰刀,算是有了几分体面了。”

王勇掐着指头,算了算,然后说道:“张顺兄弟,你十多岁时投奔了两位大王,三、四年后,就能够随着金角大王去赴绿林大会,想来金角大王当年的眼光不错,你也是一个有真本领的好汉子呀。”

张顺听了这话,十分欢喜,口里少不得谦虚了几句,说道是自己并没有什么真本领,都是两位大王的深恩厚德,自己至今感激不尽。

听得出来,张顺确是对这两个强盗首领是十分感激的。

王勇说道:“这样当然很好。可是,我不明白,这样的经历又怎么能够取信于小周都督,说明你并不是高党呢?金角大王、银角大王,两位英雄,至今何在?怎么我在梁头领的军中,从不曾闻得两位大王的名号呢?”

听了这话,张顺顿时怒气勃发,愤愤说道:“提起此事,我就十分恼恨了,可恨飞天夜叉那厮已死,不能落在我的手里,我亲自替两位大王手刃此贼,替两位大王报仇!”

“噢?那又是怎么回事呀?”王勇心下里大概能猜出个几分来,急忙询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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