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担心地说:“这样说起来,不必朱涂兄弟前来攻打,咱们汉军自己就要乱起来了,是不是?”
张顺点头,道:“人心既已思乱,癞皮大虫这厮又是扶不上墙头的烂泥。说不得,咱们几个义气相投的好兄弟这才决心结成团伙,伺机发难,劫持了高公子,做翻了那个癞皮大虫,然后再迎回小周都督,到了那般时候,全军上下,众志成城,便不怕胡人们再来进攻了。”
王勇皱眉,好心想要提醒他,但又不能讲实话,于是,王勇的口风一转,朗声说道:
“这个计策固然是好的,可是,如果小周都督不肯回来呢?”
张顺反问道:“小周都督为什么不肯回来?”
“总是有这种可能的嘛,凡事总要多往坏处想一想嘛。”
“唔,”张顺点头,说道,“不管怎么样,反正若是跟着癞皮大虫,必是一条死路,兄弟们都是不服气的。即使不能请回周都督,咱们也仍然是要举事的,拥戴董大哥为帅,与胡人决一死战。未必不能杀出一条活路来……”
顿了一顿,张顺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豪爽地说道:“纵然运气不济,战死在这大草原上,咱们当军吃饷的,也早就想到会有这个结果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说罢,张顺仰天大笑。
待他笑罢,王勇问道:
“张顺兄弟,你与小周都督有过接触吗?”
“唉,我只是一个小军官,哪有这样的福气哟。”
“正是,”王勇点头说道,“若是小周都督与你熟悉,知道你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好汉子,自然信得过你,便会赶来相助。可是,他却并不了解你的为人。在他看来,高党内哄,俱是一丘之貉,值不得他冒险犯难,前来相救。说不定呀,还会起一个坐山观虎斗的意思,就是要看着你们两败俱伤,才觉得欢喜呢。”
张顺听了这话,有些焦急了起来,说道:“哎呀,王先生明察,不是这样的呀。咱们这些兄弟们可与高党不是一伙的呀。咱们都是效忠于梁头领的,也都恨死了那些高党余孽们了。”
“哎呀呀,哎呀呀,事到如今,你们当然要这样讲啦!却如何能够取信于人呢?”
“王先生,你……你怎么这样……空口污人呢?”张顺委屈忿懑地说道。
“张顺兄弟,我怎么想并不重要,小周都督怎么想才重要呀,”王勇说道,“以常情推断,小周都督当然很难相信你们的诚意啦。”
王勇心想:“梁头领与贺头领私下做交易,你情我愿,出卖了这一军。这个机密万万不可说出来的。可是,又要打消张顺对梁头领的幻想,就只好拚命给小周都督泼污水了,情不得已,终是觉得有些愧对老朋友啊!”
张顺哪知王勇的心中所想,早在一旁叫起了撞天屈来。
“王先生,此言差矣!谬之极矣!可坑苦了咱们兄弟们啦。咱们暗中谋反的兄弟们都不是高党的,甚至都很痛恨高党呢。”
“是吗?我竟不知。”王勇狐疑地答道。
这时,张顺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酒也不吃了,略略沉思了一会儿,这才又开口分辨说道:
“王先生明察,高大王自己的基本部队都在瓦桥镇外被西山兵全部歼灭了,咱们这一军两千余人,除了领兵的头领们大多是高大王的亲族旧部之外,下面的底层校尉士兵们可都不是高大王的旧部呀。”
王勇呵呵笑道:“张顺兄弟,你这话哄谁?所谓‘兵随将令草随风’,既然头领们都是高党,部下壮士们自然也都是高党咯,说不服小周都督的。”
“唉,唉,王先生,不是这样的呀,你听我细细讲来。”
“好吧,不过,请你讲得简单一些,这顿饭可吃了不短时间了。我也要赶时间呢!”
张顺点点头,便又长篇大论地讲述了起来,讲的是自己初出江湖,如何落草为寇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