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上官图真拨马向十余丈边的一处空地上奔去。
王勇便把座骑的缰绳交与了那名百夫长,披着沉重的甲胄,一步步向上官图真走去。
走到上官图真近前,上官图真早已跳下马来,大剌剌地坐在了草地上。拍了拍旁边的空地,说道:“贤弟,你也坐下。”
王勇感受着身上铁甲战衣的沉重份量,翁声翁气地说道:
“大哥,坐下容易,再站起来可就费力气了。有何吩咐,请大哥直言便是。”
上官图真笑道:“我这些话儿,怕是要讲一阵子的,为了节省体气,还是请你坐下来的为好。若是你自己站不起来,愚兄我亲自搀扶你起来,也就是了,哈哈,哈哈。”
王勇听他这么一说,也只好慢慢地坐了下来。又十分费力地解开护住喉咙、脸颊的锁子甲,摘下钢盔,长长地嘘出了一口气,道:
“图真大哥,有何指教,请讲。”
上官图真双眼望着前面的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丘,沉默无语。
王勇等了一会儿,颇觉奇怪,正欲出言相询,上官图真却缓缓开口了,
“贤弟,刚才我布置处分,你听着可有什么纰漏之处吗?”
王勇眨了眨眼,说道:“既然大哥相问,我自然是要坦率直言,若有不是之处,还请大哥包涵。”
上官图真的脸上却露了出赞赏、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示意王勇贤弟继续讲下去。
王勇说道:“适才大哥言道,朱涂人溃败之余,士气灰烬,洛均人不相统领,各怀心事,俱都不足为虑。这些嘛,都是很对的,小弟十分佩服大哥的见识。”
上官图真一拍大腿,笑道:“如你所言,咱们这一战,肯定是赢定啦,是不是?”
王勇又道:“可是,大哥却没有提及,普努尔丁部下的那数百骑兵,咱们又如何应对呀?”
王勇一面说,一边暗自想道:“我不知道你现在可以投入作战的兵力有多少,你既然决定强攻,想来是有足够的把握的。”
上官图真哈哈大笑,说道:“痛快,痛快,贤弟,你果然是个有见识的,深知我心。咱们全营的诸将,除了你,再更没第二个念及此事哩。”
王勇摇了摇头,心想:“这可不见得,我看呀,刚才侦敌之时,负责左侧山峰的那位兄弟,面有忧色,未必就没有想到此事。只是图真大哥的心意已定,便只好闭口不言了。”
上官图真笑罢,双目注视着王勇,目光如炬,炯炯有神。轻轻说道:
“贤弟,我也不必瞒你。我现在约有三分之一的兵力都在比德兄弟的麾下,不及来此。若是普努尔丁与朱涂人合力死守谷口大营,以我现在的兵力,恐怕是攻不下来的。”
王勇闻言大惊,失声说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硬攻呢?岂不是枉自教兄弟们白白送命呢?”
上官图真摇了摇头,说道:“你所说的,固然很有道理,却未免有些拘泥。不适合现在的形势。”
“那么,现在是怎样的形势呀?”
上官图真答道:“我的前面是野獐子岭,敌人如果坚守,我无法强攻。身后是渥斡队长,追得急迫。我估计,今日黄昏前后,他就能赶到这里,渥斡队长十分强悍,他若是觑出了我的破绽,也许当晚便可以发起突袭。既使不然,待到明天天明,必然来攻,又是一个腹背受敌的危局,那可怎么应对呀?”
王勇咳嗽一声,说道:“若是按照一般的方法嘛,咱们舍了普努尔丁,趁夜疾走,也还是足可以自保的……”
说到这里,王勇抬头看了看上官图真的脸色,叹一口气,又继续说:
“……不过,这样白忙一场,想来图真大哥一定是不甘心的吧。”
上官图真点头,道:“我与渥斡队长和普努尔丁这两个家伙周旋了这么许久,安排下许多计策,眼看着猎物就要撞上网子了,却抽身而走,前功尽弃,真的是很不甘心呀。”
王勇脸上一红,知道是自己坏了图真大哥的好事。
上官图真微微一笑,转了转眼珠子,却说道:
“贤弟,如果你是普努尔丁,退入这条山谷以后,你会怎么布置?嗯,我记得你曾经讲过,昨天初到这里之时,你是建议那位明海武士守住谷口的,是不是?他们却不肯听从。可是,若是普努尔丁也用了这条计策,全力守住谷口,却是对我最不利的情况了。以此人的本领,不可不防呀。”
“大哥的打算是什么?”王勇问道。
上官图真说道:“我宁可冒下一险,我赌普努尔丁不敢行险,下面的谷口没有重兵。如果我在黄昏之前占领了谷口,立即布置防守阵地,再转身对付渥斡队长,就容易得多啦。”
“嗯!可是,如果谷口大营确实屯守重兵,那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