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涅辛的态度

“陛下，我认为有必要再次提醒您：碳基生物中确实有品格高尚、坚定不移者。但大部分都因为他们短暂的生命和粗浅的见识而性格恶劣。更何况他们的坚定和高尚也仅仅针对于碳基生物社会。在无尽的虚空之中，这些生物恐怕难当重任。哪怕是您的灵魂，在失去记忆之后，也会受到躯体的影响。”片刻之后，涅辛上前一步，用恭敬的语气说道。

“不要小看了碳基生物的潜力啊。而且如果我的设定没有出现失误的话，记忆会在合适的时候接触封印，让‘那个人’重新获得该有的知识。”

“您的计划一直可靠，但是这次我们面对的是那不可抗拒的灾难，不能保证您留下的程序能够按照计划运转。我的虚拟人格，也有可能在灾变中损坏。”

“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男子自嘲般的苦笑一声，“如果能够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哪怕是短短的一千万年，我们就有可能找到更好的方法。然而，我们只准备了区区一千年……只能依靠这种……这种赌概率的办法。也只能希望概率在我们这边吧。”

……

帝国的设备能够从虚空中榨取几乎无限的能源；资讯-物质转化技术，让帝国拥有无尽的凡俗物质。因此，一个正常运行的帝国设备，不会因为时间流逝受到任何损伤，可以从宇宙诞生之刻一直正常运行到世界末日，永不损坏。

不过这“永不损坏”仅仅针对正常运转的设备，几乎彻底停机的生灭之权并不在此行列。为了彻底隐藏这个宇宙，它的能量供应的减少、大量备用组件被拆除、维护机械全部停机。这也导致了一个个无比微小的错误在时间流逝中积累，最终损伤了它的结构。不过，哪怕所有系统全部停机，数千万年的时间也不能对它造成多大的损伤，真正的损伤来自于那一场覆盖整个虚空的灾难。

无数宇宙顷刻之间以多种方式分崩离析，然后被虚空同化。即使是强大的奥罗拉帝国，也不能幸免遇难。哪怕是荣耀级战舰在这种灾难面前也不堪一击，无比强大的世界舰竭尽全力也不过将自己的毁灭延迟片刻——虽然这些只是皇帝对于灾变威力的推测。

不过事实恐怕正是如此。生灭之权号在不明时间突然受到了大量损伤，以至于预设的程序出现严重问题。大量的科技设备、神秘术式损毁，不计其数的数据丢失，以至于舰载主机几乎不能维修战舰。更诡异的是主机甚至不知道战舰那里受到了损伤，对某一区域的检测显示一切正常，但那一区域却根本无法运转。有的组件甚至被整个体系“遗忘”。能够造成这一切的，只有大灾变。

而现在，某一个数据库终于完成了修复，让涅辛再次看到了一部分曾经的指令。

可是这个指令与现实情况大相径庭。

“为什么会有帝国飞行器进入这个世界？他们不可能发现这里啊！不，三重概念割裂，只是为了保护这里，其余的帝国势力绝对不可能幸存，即使是以被感染的状态也不可能。”

“那些战舰的构造虽然有着明显的帝国风格，但是某些材料却并不是帝国科技造物。不知道是因为混乱侵蚀导致超凡物质变性，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将数据库中的资料与现实情况对比，不仅没有让涅辛的虚拟人格明白自己的任务，反而让她更加糊涂。逻辑混乱和逻辑冲突占据了她大量的线程，严重阻碍的她的计算速度。

不过数据的对比，也让她发现自己思维核心中的数据出现了偏差，而且那些错误的数据正在缓慢地扩散。目前虽然几乎没有影响，但是如果不及时处理，整个思维核心都会被错误数据污染，最终引起思维核心宕机，虚拟人格毁灭。如果不是和生灭之权数据库中的备份资料进行对比，她可能直到宕机都不会发现这些错误。

“我竟然无法发现思维核心的错误！不应该啊！恐怕这是灾变的力量。曾经的同僚们……”想到这里，即使只是虚拟人格，她的思绪还是发生了些许波。

“在错误数据进一步危害整体之前，思维核心必须进行修复。”她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但是这样会占据更多的线程，让我只能最低限度地执行预设指令。”

“可惜，那个人并不符合条件。他虽然有着足够的求知欲，在某些时候也算得上谨慎。但是为人粗心大意、轻浮跳脱、胆小怕事、愚蠢自大，容易被情绪左右。恐怕不能承担皇权的重量啊。”

涅辛不认为罗未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不过她也没有权利换人。灵魂收集、修复、导入由生灭之权的舰载主机决定，也只有生灭之权主机能够剥夺罗未的权限。

“不知道舰载主机的程序是否可靠，虽然它比我更加简单、更加稳固，可一旦出现问题，也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甚至可能断绝帝国复兴的最后一丝希望。”涅辛有些不安。

“看样子他要死了……死了算了，希望下一次转生到一个更好的种族。优先执行数据修复。”涅辛“看见”罗未陷入了感染体的围攻。

一个个线程关闭，涅辛的思维核心逐渐进入休眠，开始修复混乱的数据。

“等等！”即将进入休眠的涅辛忽然被外界的情况震惊，立刻终止了休眠，重新启动了自己所有线程，“为什么会这样？！他还没有达到接触的标准，这些记忆不应该现在解除！”

……

身上的痛苦不知何时消失，听觉和视觉也在逐渐恢复。不过新生的器官还不能很好地工作，她的眼前还是一片模糊，看不清眼前的物体，只能勉强感受到亮光。断断续续忽远忽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一地的感染体的尸体，它们似乎是被晶能战刃和晶能枪杀死的。”

“不应该啊，上面只有三个士兵失踪，他们不可能杀死这么多感染体。而且这里的崩坏似乎已经被彻底净化了。我的探测器没有一点反应。”

“我崩坏探测器的也没有反应，应该是杀死感染体的人净化了崩坏……等等，生命探测器有反应……那里有一个幸存者！”

“不要急着过去！小心是感染体！”

“晶能在上，她没有被崩坏侵蚀！身上有血迹，但没有伤口。”

“医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