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没有打断涂潇的思绪,不过看他似乎有些困扰,便循循善诱道:“这位哥哥,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梦想都来得及实现的,你也不是毫无指望,如今既然有此良机,你成全了二皇子妃,二皇子妃自然也乐意成全你。可若是失了这份机缘,你以后会不会因此遗憾终生?”
涂潇垂眸看了她一眼,明月却觉得好像是在瞪她:“我并不认得你,教我如何轻易信你?”
明月一脸的难到不是这样吗?
“我不过是个替二皇子妃跑腿办事的小丫头,能有多大的胆子和能耐骗你?到时我将药给你,你自然就信了。我又不收你银子,好歹也捎了个机会给你,你何苦如此不待见?”
“二皇子妃今日叫你来传什么话?”涂潇对二皇子妃并不熟,可眼下事关重大,他却也好奇。
这世上最容易蒙蔽理智的是什么?
愤怒与嫉妒!
所以明月当下便道:“二皇子前些日子使人去浑源州物色美人,二皇子妃贤德,又从杭州物色了十名西湖船娘,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人已经在往京都来的路上了。”
涂潇听了之后,想通关节,果然失神地望着远处,眸色悲伤。
半晌才道:“那药你何时给我?”
“半个月以内,若是哥哥你决定了,便在缄院后门对面往左数第二十棵白桦树上刻个笑脸,我自会拿着药来缄院寻你。”
仅仅只过了半日,明月毫无闪失地回到悦慧楼水榭,蒋大低头看着明月那张黑不溜秋的小包公脸,还有一身仿佛天塌下来也照样坦然从容的气度,松了口气之外,目光再一次从惊愕怔愣到肃然起敬。
要知道他家世子爷自从许姑娘说要去闯缄院以来,头疼得整整几宿没睡好觉了。
就怕许姑娘有个三长两短,世子爷那满身的毒该找谁来去除?!
于是紧急调集了莱国公府身手最好的暗卫,早就在缄院四周布置埋伏好了一切,缄院的附近也全是身着便衣的护卫。
还预备了三四套应急方案,连官府那头也早早地打好了招呼。
谁知道这许姑娘,咳,果然不是普通的女孩子,瞧这满身满脸的满不在乎!
去一趟二皇子的缄院,就像只是随意逛了家店铺似的。
蒋大手一挥,便有两列侍女鱼贯而入,有的打热水,有的拎着鲜花,有的捧香露,有的奉棉手巾。
明月也不矫情推辞,得以在内室舒舒服服沐浴了。又有侍女奉上崭新的衣物,服侍着明月换上,绞干了头发,精心细致地梳了头再让出来。
明月脸上那层黑糊糊的东西已经洗掉,露出洁白无瑕的小脸。
“姑娘,午饭已经准备好了。”蒋大对明月心服口服、毕恭毕敬。
明月点点头:“有劳了。”
到了用中饭的隔间,却只见秦宗然仍旧一袭白袍秀气地坐在圈椅上,略带审视地看着她。
明月穿着荷叶绿的蝴蝶穿花纱衫纱裙,衣裳上的刺绣花千朵蝶纷飞,没有一片花瓣没有一只蝴蝶是相同的纹样。
那样精致费绣功的衣裳穿在明月的身上,她依旧是不以为然、我自迎风舒展的神情。
乌云般润泽的垂丫髻,更显雪肤花貌,一双桃花眼灵秀却又坏坏地忽闪忽闪,十二岁的她已经褪去幼时婴儿肥的娇憨,初具少女婷婷袅袅的风姿,可是那一颦一笑却又慵懒而又冷酷。
这个从小到大谜一般的丫头,一言不合就给他下至毒,搞得他身为世子爷却在她跟前尊严尽失,真教人又恨又畏,却又不能撕了她,也离不了她。
“又让你破费了。”明月口不应心地道,眼睛瞅着各色她喜欢的菜肴,毫不客气地端坐在饭桌上享用起来,花妮也是有份的,站在座上牢牢守着自己那一盘鱼吃得文静而优雅。
明月吃到一半,抬起头来才发觉秦宗然仍然坐在那儿,不由得奇怪道:“世子爷,你不吃吗?”
“吃,怎么不吃?我可是从早间一直等你到眼下呢。”秦宗然虽说面带微笑,却剜了她一眼,手中的避希木扇子忍不住差点朝明月的面门飞过去。
吃!她一个人还带着一只猫,大吃大喝到现在才想起他这么个大活人来!
她的良心是漏风的窗子,是用纸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