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心中有了烦恼,还没解决,奈何时光匆匆,一眨眼秦宗然的人看到缄院外白桦树上出现笑脸标记,遂令蒋大通知到明月。
可惜短短半个月之间,汪敬先并有惊人的长进,没能将那睡美人的药制出来,明月得知以后嗤之以鼻地翻了翻白眼,教忘追暗中推了那汪敬先一把。
灯光昏黄的汪家药庐,趁汪敬先熬夜迷糊之际,故意“帮他”失手打翻了一些草药,混进滚滚的药鼎之中,最后炼制出来一撮粉末。
汪敬先觉得这一个晚上算是泡汤了,叹了声气皱着老眉头,不抱希望地弯腰捻了点在指尖,送至鼻尖嗅了嗅,嗳?
再嗅了嗅,一个激灵直起身来,毛发倒竖,好像对了!
汪敬先眼目顿时清亮起来,晃着袖子急匆匆出去抓来一只猫,拎着猫后颈的皮毛大步流星地回到药案前,卷起袖子动力十足地做起临床试验来。
那花猫服了药之后几乎立刻便睡了过去,汪敬先等了半晌,伸出手来戳了戳它,花猫软绵绵地晃荡了两下,根本醒不过来!
汪敬先当下眉飞色舞欣喜若狂,捧着那剂“驻春散”兴奋得满脸通红,最后在空间不大的药庐里激动得搓着手走来走去,晃得屋外隐藏在暗中的忘追眼睛盯得有些酸。
好不容易那汪敬先驻步安定下来,先将那猫小心翼翼地捧去安置在椅上:这猫还得留些日子以观后效。
又反复检查了那些药渣,挑拣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愣是没琢磨出门道来,有些药渣他仿佛见都没见过!
汪敬先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只得将药渣留好,以备改日再作分析。
又将炼成的“驻春散”用蜡纸细心包好,塞进一个密封的瓷匣子,再踮脚打开墙上一副字画后面的一道暗格,最后这才神兜兜地哼了两声小曲儿,返身出屋,锁紧了药庐的门之后,脚步轻快地下了台阶离了药庐。
忘追等那汪敬先进了一房小妾的屋子,熄了灯,这才悄然将那些“驻春散”弄了大半出来,又将明月给的药粉混进剩下的驻春散之中,最后拣出一些要紧的药渣,在夜色的掩映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汪家。
如此过了几日,翊坤宫里的赵贵妃正为了十公主严思晚的亲事犯愁。
原本想借着替严梦薇保媒再嫁,让汪敬先续弦收了严梦薇,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在暗中通过汪敬先改变严倾在的身份并左右他的婚娶。
然而方才收到消息,被洗脑得差不多的淮王妃竟果决地一口回绝,不同意了!
这些日子她算是白忙活了,整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贵妃的心情不免有些灰暗,坐在贵妃宝座上发呆,细瞧的话虽然乌发润泽,保养得宜的脸还显得蛮年轻的,只是如今眼下的乌青有些重,眼角出现了两道明显的鱼尾细纹。
桌几上放置着宫娥一早采摘的新鲜玫瑰,那红艳艳的花朵格外刺眼,赵贵妃一眼瞥见,忍不住伸手掐下一朵,放在手中无意识地揉来搓去,半晌低头,却见白皙的手上都是花汁子,忍不住一阵心烦,将那花瓣两片三片地拔光,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花蕊,赵贵妃便随手丢弃。
可看到脚下散乱的花瓣,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印象之中似乎宫中有什么人极喜撕扯玫瑰,凝神想了想,眼前便浮起林秀叙那年少鲜亮到人神共愤的好颜色,不觉一个怔忡,忿忿地拍案骂了声道:“不识抬举!”
十公主看上林秀叙已绝非一朝一夕了,可是林秀叙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在上书房读书时,便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来去随意得很,皇上的御书房也是高兴则去,不高兴,连皇上都捉不到他的影!
思晚那孩子总是十扑九空,还有一趟要么只捞到个背影,要么干脆被林秀叙无视到气哭!
战绩惨不忍睹!
可是她这个当亲娘的,虽执掌六宫,又是赵王嫡女,却每每因为要顺从皇上的意思,在面上对林秀叙还不能怎样。
有时她虽绵里藏针,可林秀叙却总让她这根针自己弯掉!
赵贵妃越想越是心堵。
这个林秀叙,简直无懈可击!
除了……没错,眼下出现了一个严倾在不是吗?
赵贵妃头渐渐仰起,目光45度朝上放空,不知不觉间却又放平下来,盈盈如秋水的眸子点点生辉,旁边久惯侍候她的尚宫瞧见了,便知道赵贵妃又有了主意。
华服丽冠的赵贵妃将手搁在几案上,涂着大红色蔻丹的指尖缓缓地轻叩着台面。
赵贵妃容颜姣好,生得细皮嫩肉相当妩媚,虽养尊处优却打小知书识礼,身上便濡染了一种令人舒服养眼的平和,掌管六宫十多载,又有权势的浸淫,沉淀到如今,身上虽不至于高傲到盛气凌人,可却依然有一种尊贵优雅凛然不可冒犯的气势。
以至于宫中朝中皆时有赞赏,说她比之整日苦眉愁脸呆滞缓慢的皇后娘娘更有中宫风范。
其杀伤力虽不及太后娘娘一眼便能威慑八方,可她这种含而不露的锋芒更能令克勋帝欣赏并接纳!
太后娘娘眼下病体沉疴,已是日落西山垂垂暮矣,而她赵贵妃才是那只如日中天的真凤凰!
尚宫心下稍安,赵贵妃慧黠多智,势力庞大,不然如何能在这深宫之中长年立于不败之地?!
正想着,却不想外头有宫娥来报,说是二皇子妃来了。
赵贵妃只眼睛一花,却见二皇子妃没等她宣人便急匆匆地进来了,脸色当下便复又有些难看起来。
真是越发地没规矩了。
然而又眼睛一花,却听得二皇子妃带着哭腔道:“母妃,您瞧瞧二殿下去吧!”
赵贵妃惊讶不已,待看清二皇子妃脸上滚下清泪来了,这才紧张起来。
却原来,二皇子华炀在缄院已接连昏睡了四日,一直未曾醒来,原因不明,太医去瞧过了,可是却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