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眼前高高的商品楼时,江水萍丧气极了。
“该不会又没有电梯吧?!……”
眼前的这个商品楼起码有15层!
江水萍将记便利贴上的地址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福泽大厦……”江水萍瞟了一眼标牌,“没错,是福泽大厦……”十三楼……”
江水萍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份外卖从保温箱里拿出来,振奋着向大厦里走去。
当看到有电梯时,江水萍掩饰不住满心的欢喜,刚才进门时她就担心电梯门口竖着一个告示牌,上面写着:因故,暂停使用,请走楼梯。
她开心的按了一下“↑”键。
电梯缓缓的从15楼下来。
“叮咚—”
在门开的那一霎那,江水萍有些吃惊的望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
而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也愣了片刻。
“江水萍?你怎么……”
当看见江水萍穿着肯德基员工专用的服装,安树就不在说什么。
“你?……”
“哦,我来见个人。”
安树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你要上去吗?”
“对。”
“那你上去吧,再见。”
江水萍提着手里的东西,进了电梯。回过身来,发现安树已经走出了大厅。狭小的电梯里,炸鸡的香味直钻鼻孔。
13楼是一个设计公司的办公地点。步入正厅江水萍就看见一些员工在电脑旁忙碌着。
“哦,我的外卖终于到了。”一女子开心的喊道。
“我快要饿死了!你们的速度可真够慢的。”女子从江水萍的手里接过外卖似怨非怨的说。
江水萍听了连忙道歉说店里忙,没及时送到很抱歉之类的话。
女子看江水萍额头上挂着一些汗珠并诚意道歉也就没说什么,从钱包里拿出钱递给江水萍。
江水萍轻吸一口气,如释重负的从女子的手中接过钱。
背后出来女子清脆的声音:“大家先别忙了,美味的午餐来了!”
大家一听欢呼而至。
双脚终于接触到最原始的地面,江水萍一面走出打听一面用一只手不停的捶着酸涩的肩膀。
出了大厦,江水萍就看见安树站在自己的脚踏车旁边。
“咦?你怎么?……”江水萍惊讶的问。
“哦,突然想起没有车,而且现在公交车一定很挤,所以嘛,决定搭你的顺风车。”安树笑着说。
“你想的可真好。”
“呵呵,你不愿意吗?”安树笑着问。
“不过你现在就是不同意也没有办法了。”说着,他轻巧的跨上了江水萍的脚踏车。
“上来啊!”安树对着呆站在身后的江水萍说。
“难道你要自己走回去吗?”安树笑着问。
“当然不!”江水萍坐到后座上说道。
“这样很好,咱们出发吧!”安树欢快的蹬起了车子。
酸痛的双腿终于有了放松的时候,江水萍闭起双眼,静静的享受迎面出来的和煦的风。
突然车子停下来了。
“到了。”安树说。
江水萍这才从空无中回到现实。她睁开眼睛从后座上起身下来。
“哦!?”
当看见脚踏车停在自己工作的店门口时,江水萍不免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工作,你都没问过!”
安树微笑着示意江水萍看自己胸前的工作牌。
“哦……”江水萍恍然大悟却又为安树的细心所感动。
“好了,你到了。那我就‘完璧归车’了。”安树将脚踏车停放好。
“你不是说你要回家的吗?怎么……”
“没事的,我家就住在这附近,不远的。你快进去忙吧,不然老板扣你薪水,我可不负责任哦!”安树笑着说。
“那好吧。”
“嗯,再见。”安树说。
“再见。”
江水萍说完就推门进去了,店里仍旧在忙碌着。
看着江水萍就去后,安树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忙碌的江水萍在收拾桌子的时候,突然好想寻找什么似的向门口望去,又有些失望的回过头继续忙手里的活。
安树其实绕了很远的路才回到家里。一路上他脑海不停的闪现出江水萍的身影,想起她疲劳的样子,安树不禁心疼起来。
第二天恰巧在路上相遇,他们彼此会心一笑。
清晨的阳光从枝桠间穿插而过,斜斜的射在他们的身上,落满叶子的地上有着斑驳的影子。
江水萍对他不再感到那么陌生了,愉快的和他交谈起来。
他们悠悠的骑着脚踏车,身旁时而有同学骑着脚踏车“疾驰而过”。
和他谈话江水萍觉得很愉快,安树看的书非常多,对一些书也有自己独特的观点和见解,江水萍听了觉得很受用。江水萍其实一直很看不起同龄的男生,觉得他们不是死读书就是不学无术,要么是只知道如何做题目拿高分,要么就是彻彻底底的一窍不通。江水萍懒得和他们讲话,也很少正眼看身边的男生一眼。今天和安树的一番谈话后,江水萍觉得以往的自己太过于偏见了。
自此这好像是约好了一样,江水萍总是会在离家不久后就看见安树。放学后,江水萍推着脚踏车走出校门,就会看见安树坐在脚踏车上冲着自己挥手微笑。
晚风习习吹得人好舒服,江水萍和安树缓缓的骑着脚踏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你住在几楼?”安树突然问道。
“嗯?”江水萍有些惊讶的望着安树,因为每次他们都是在江水萍家小区附近的一个四岔路口分手告别的,安树从没有和自己进过小区的大门。突然这么被安树一问江水萍当然不免会惊讶。
“我很想知道。”安树坚定的说。
“三楼。”望着安树赤诚的目光江水萍回答道。
“三楼吗?”
“嗯。”
“那为什么每次我在楼下看了很久也不见灯亮呢?”安树有些疑惑的看着江水萍。
听到安树这么说江水萍惊讶极了,看来安树很多次都尾随自己进了小区大门。
不知为什么,江水萍觉得自己被伤了自尊。
“你不要误会,那天天很晚了,我看见你一个人进去很不放心,就跟在你后面了。”
“哦。”江水萍听了有些感动。
“你回到家,为什么不开灯呢?我每次都只能看见你窗前微弱的一丝光,那是蜡烛发出来的光吗?”安树小心翼翼的问道,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生有很强的自尊心,他唯恐自己问的不妥就会伤及她的自尊心。其实这个问题心里已经盘旋了好久,自己不问又很为江水萍担心,几经思量,他决定还是问一问,即便一时惹怒了她让她生气,也比她陷入危险好。
江水萍一时低头无语,她不想告诉安树最近这个月,她又忙的没去交水费。每次去,人家不是下了午班就是下了晚班。所以电费几次都没交成,最后,她索性也就不问了。买了蜡烛将就着用。
可是自己不回答安树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让她有些生气。
“你这个人可真奇怪,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疑问?我没有交电费,也没有交水费,所以电也停了、水也停了,这样你满足了?明白了?可以不用追问了吧?”水萍使劲的蹬着脚踏车负气的快速前行。
“你不要这样,我这样问不是为了取笑你,也不是为了满足所谓的好奇心,而是担心你……”安树紧紧的抓住水萍的车把慌忙说道。
“水萍……”安树无奈的叫着她的名字。
看着她放慢了速度,安树继续说道:“每次看见你的房间里很黑,我总是担心你会跌着、撞着……”
江水萍听了,不像刚才那么气恼了。
“你不用为我担心的我自己会小心的,这么些年我都习惯了。”
“可是总归是电灯亮,用蜡烛的灯光太微弱了,看书对眼睛不好。”
“我知道。”
“你要好好爱惜你自己,不要对自己这么苛刻。”安树有些心疼的说道。
“嗯……”江水萍的语气已经柔和多了,她有些难为情—为刚才自己的那番“无名火”,觉得自己有时坚强的有些尖锐,而自己尖锐的棱角总是会刺伤别人。
“不好意思,刚才我……”江水萍歉意的说。
“没关系……我想我会习惯你的‘刺’的。”安树微笑着说。
“嗯?……”江水萍尴尬的望了安树一眼,“我有那么多刺吗……”
“不仅有刺,而且还是不小的刺。瞧你那一根根翘起的刘海就知道啦!”安树望了一眼江水萍笑着说。
“刘海?!”江水萍连忙用手摸了摸刘海,发现它们都翘了起来。一定是昨天晚上睡觉时弄的,今天早上起来梳头因为走得太急,就随便扎了扎,也没照镜子……
“这是……”江水萍红着脸尴尬着说道。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昨天晚上睡在太空飞船里,失重失重,头发都倒立了。”安树笑着说。
听了安树的这个说法,江水萍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连刚才的那份尴尬也忘记了。
中午,水萍正在厨房里不慌不忙的做着菜,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林阿姨吗?
来不及多想水萍匆匆忙忙的去开门。
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安树,他高高的个子,身着白色T裇,浅蓝色的牛仔裤,温文尔雅,充满着书生气。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有着真诚的善良。
“你?怎么……”水萍惊讶的问道。
安树看着穿着围裙的水萍,心里有着难以描述的温暖,他微笑着看着满脸诧异的水萍,说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怎么说也要尽‘宾主之宜’啊。”
水萍这才反应过来,侧身一步让安树进来。
“虽然私闯你的闺房有点冒昧,想着你夜里要点着蜡烛看书,我的心就阻止不了我不来,左思右想,我还是来了。”
面对着他一连串客气的话措辞几乎完美的话,水萍真不知道该是笑是恼。
“所有的灯都坏了吗?”安树环视一周问道。
“不是,书房里和厨房里的坏了。”江水萍说。
可是她疑惑的望着安树,她不明白安树问这些要做什么。难道他要帮自己修吗?……
安树听闻便来到厨房,他环视着四周,打量着房顶的灯。一番打量之后,他折身来到书房搬来了水萍的写字桌。
安树站在书桌上,从口袋里拿出自己新买的灯泡小心翼翼的换了上去。
待都换好了之后,安树长舒一口气:“这下安心了。”
他将书桌搬回原处,仔细的擦了上面的脚印。又检查了总阀门。用随身带来的用具,修好了总开关。修好了之后,安树这才放心的拭去额头的汗。他随手打开了开关。
“亮了!”江水萍有些激动的喊道。
看着江水萍兴奋的样子,安树笑了。
“家里还有什么要修的吗?”安树问道。
江水萍想了想,说道:“没有了。”
“以后有什么要修的要及时告诉我,我随叫随到!”安树笑着说。
听了他的话,江水萍笑了。她的笑容那么真挚,夹杂那么多的感动。
“萍儿,你都烧了什么菜?”安树闻到了空气中饭香。
“很简单的家常菜。”
“是吗?我来看看……”
“哇!都是我爱吃的,平菇青菜,干煸青豆。”安树厚脸皮的说道。
“那就吃饭吧。”水萍笑着说。
“好啊,正好我饿了。”
水萍微笑着为早已就坐的安树盛了一碗饭。
安树吃的很香,一边吃一边还不忘时不时夸奖水萍菜做得好。
这顿饭吃的好开心,好温馨。多年后,安树想起这一幕心里人就溢满温暖和幸福。
吃完饭,安树起身去收拾碗筷,让水萍干坐在一旁。
看着厨房里安树忙忙碌碌的样子,水萍觉得自己倒像个客人了。不禁觉得好笑起来。
“下午你要干什么?”安树对着正在神游的水萍说道。
“要去打工啊。”
“现在就要走么?”
“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水萍看了一眼手表说。
“在哪里?”
“在新街口的那家肯德基店里。”
“这么远?我陪你去。”
“啊?不,你今天不用去上补习班吗?”
“我上不上成绩都会一样好。”
“那也不用。”
“为什么?”
“你没事可做吗?”
“有啊。”
“那你还跟着我……”
“跟着你就是我现在要做的事。你不给我去我还是要跟去的。”安树无赖的说着。
“无赖……”
隔着玻璃窗看着水萍忙碌的身影,安树的心就那么不知不觉的为她疼了起来。
忽然他看见四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肯德基的店里。她们在使着眼色,似乎有什么预谋。
安树的心猛的一沉,一种不祥的感觉迎面袭来。
“8号桌,两杯热咖啡,一袋薯条,一盘炸鸡……”
水萍从前台接过托盘,小心翼翼的朝8号桌走去。
突然有几个人影闪过,来不及反应,热咖啡已经泼在水萍的身上,薯条、炸鸡也滚落的满地都是,地上一片狼藉。
“你瞎了眼吗?!”
“对……”水萍强忍着自己的疼痛刚想道歉,一抬头却发现是在不久前踢倒自己脚踏车的女孩。
水萍脸上写满了惊愕、不解与愤怒。
女孩则一脸挑衅的样子,高高的挑起眉毛,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
值班经理闻声赶来:“怎么回事?”
“我……”
“哎呦,她撞到了人还对我们大喊大叫,连个对不起也不说。你们这里的服务态度都是这样的吗?”领头女孩尖声道。
“不是这样的这位小姐,”值班经理连忙解释道,接着又转过脸向水萍厉声说道:“江水萍,还不快赶快向客人道歉!”
“没什么可道歉的!”水萍态度强硬。
“江水萍!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瞧瞧,瞧瞧,这是什么态度?”领头女孩尖酸的说。
“就是啊,照着态度谁还敢来啊?”
“就是,难不成顾客来这里是看你们服务员的脸色的?”
几个女孩附和道。
“天哪!还弄了我一身的油!这可是我新买的裙子,要好几百块呢!你说说你赔的起吗?!”领头女孩继续说着。
江水萍强忍着怒气站在那里,愤怒在一点点的撕扯着她的心。
“江水萍!你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想干了么?!”值班经理气极。
“你就是把我开除了,今天我也不会道歉的!”水萍斩钉截铁的说道。
“的确,她没有必要道歉。”
好熟悉的声音。是的,是他,是安树。
水萍惊异的看着逐渐走近的安树,愤怒的心忽然在此刻平静了,变得好踏实。
“这位先生……”值班经理被搞糊涂了。
“我亲眼所见,不是服务生不小心而是这几位顾客不小心。”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