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乃超看着单崇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又看了看一眼文斌,向单崇问到:“不知老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单崇默默的望着文斌,声音有些沙哑:“我打算带着文斌在长安城里谋个生计,安度晚年。再说他也不小了,该学点手艺自谋生路,万一哪天我走了,他也好自力更生,不用过乞讨的生活。秦将军,今天多亏了你慷慨相助,才使我师徒度过难关,此恩此情,我单某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今天打扰的够多了,我们就不继续打扰了。”
说着单崇下床就要走,但因为刚刚苏醒,还没有恢复的缘故,他一个踉跄,要不是秦朗眼疾手快,扶了他一下,恐怕得磕在地上了。
秦朗拉着单崇的手说道:“单先生您别这么说,助人为乐本就是我秦府的立足之本。您才刚刚苏醒,气力都还没恢复。再说这天都快要黑了,您又还没安息之处,这样带着文斌兄弟出去,我们也不放心啊。”
单崇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再麻烦秦家的人,因为他知道,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人家也没责任对自己这般关心。再打扰下去,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罗长青也在一旁附和道:“单先生,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您的伤实在是不宜走动。您现在需要的是静养,这样,您先在国舅府安心修养几日,一来呢是调养身子,恢复伤口;二来呢,我让人在城里给你找住所,到时候你再走也不迟啊。”单崇一脸慈爱的看着文斌,又看了看秦乃超和秦朗等人,忍着身上的伤痛对众人鞠了一躬:“众位的大恩大德,单崇此生难忘,在此谢过各位了。”
罗长青赶紧上前扶着单崇。秦乃超的嘴脸微微上翘,可是旁边没人注意到这一细节。
第二天,文斌早早的就起来了,他起这么早主要是自己本来就有早起的习惯,睡久了会感觉背疼;同时他也想逛一下国舅府,这偌大的庄园,还是先熟悉的好,不然以后迷路就尴尬了。
早晨的国舅府还没人起来,天空也没大亮,四周静得出奇,只有值班的家丁们偶尔会提着灯笼经过,时不时的往手里哈着热气。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人走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伴随着脚步声,倒也还有些动听。
文斌穿过荷叶已经枯败的池子,走过一段长廊,又拐了几个弯。此时的文斌已经走到了国舅府的后花园,可是他却浑然不知。
文斌在后花园走着,远处飘来几声练武人的声音。文斌走到一个亭子旁,他拨开挡在前面的竹叶,清清楚楚的看到确实有人在练武。
只见那人手拿一长柄钢锏,锏身刻画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在寒冷的冬月里显得异常凶猛。练武者时而锏挑空中,时而扫过地面,卷起地上一层落叶。看似笨重的长锏在他手里头像轻盈的木棍一样,被他甩得虎虎生风。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国舅爷秦朗。
文斌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油然而生对秦朗的敬重:真乃当世一员虎将。
文斌看得入神,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慢慢走向秦朗:“早就听闻秦将军有一子,善使一柄长锏,打遍天下无敌手。今日一见,果然大开眼界啊。”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父亲说我的锏法还需多多练习,虽耍得流畅,但还是缺了些力道。一般表演还过得去,倘若真要上了战场,未必能斩敌于马下。”秦朗见有人夸赞自己,自然要谦虚一番。
文斌看着秦朗身上汗如雨下,一看就是起来练了很久了,他不禁询问秦朗:“秦大哥一直都这么早起来练武吗?”
秦朗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走到一石桌旁,端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他指了指放在旁边的长锏道:“它叫无敌金龙锏,重五十四斤,只要我一日不练,就觉得它在增重,不仅手痒痒,浑身也不自在。家父曾说过,习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长久以往,这手中的金龙锏便轻得跟枯木一样。所以我才每日闻鸡起舞,从不间断。”
文斌伸手去抬了抬那金龙锏,确实有点分量,要想使得顺手,着实要下一番苦功。从刚才秦朗使出的动作来看,他确实已经可以很轻松的使用这根金锏了。
秦朗眼睛瞪大的看了一眼文斌,他无比吃惊的对文斌道:“王兄弟,了不起啊了不起,你居然能如此轻松的抬起这根金龙锏,看来不简单啊。”
文斌感觉到自己的失礼,急忙放下手里的金龙锏,对秦朗解释道:“哪有什么不简单的,我师傅说过,我天生神力。”
秦朗有点不相信的看了看文斌,拉着他的手就往府外走去。
文斌不解的问秦朗?:“秦大哥,你要带我去何处啊?”
秦朗抓住文斌的手并没有送来,一边走一边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一口气从长安城西走到城东。此时的长安城被一团薄雾所笼罩,太阳刚好出现在地平线上,白雾变成了红色的烟雾。路上来赶早市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平常冷清的街道一下子变得人声鼎沸。
文斌不知所以然的问秦朗:“秦大哥,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啊?我们离府里已经很远了。”
秦朗没有回答他,依旧拉着他往前走。等走到一家铁铺时,秦朗才停了下来。
“铁铺,秦大哥,你是要打造兵器吗?”文斌不解的问。
秦朗回答他道:“不是我,是你。”文斌吃了一惊,他从没想过秦朗带他出来是为了打造兵器,他还以为秦朗要出来吃早饭呢。再说他也没有在别人面前显露过功夫,按道理来说,不会武功的话打造兵器就是浪费啊。
“给我?秦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不会武功啊,这样岂不是浪费嘛。”文斌尴尬的说。
秦朗倒没觉得什么,在他看来,文斌是一个难得的练武人才。这样的人才不练武,确实有些可惜。
“没错,我就是要给你打造属于你的兵器。不会武功不要紧,俗话说得好,万丈高楼平地起,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只要你肯学,就凭你身上那力气,会几招基本的,对付一般人足够用了。不过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兵器?”秦朗自信满满的问文斌。
文斌问秦朗:“非要打?”
秦朗用毫不保留的语气说:“必须要一个。”
文斌看了看四周,围着铁铺转了一圈,又仔细打量了铁铺里的每一款兵器,时而拿起大刀,时而扛起长枪。那样子,不知是滑稽还是认真,竟惹得秦朗哈哈大笑:“王兄弟,看不出来你还挺懂兵器的嘛。”
文斌朝着秦朗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抬的去寻找其他兵器:“反正我也不懂兵器,与其被人说外行,还不如装一下呢。”然后他直接跟铁铺的打铁师傅说道:“师傅,给我打造一柄弯月银枪,我要单勾的,枪体通身银白,用红樱点缀。七天后我来取。”
那师傅一听文斌的要求,立马保证:“那得要多花一些钱了。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用精钢为您打造一柄锋利无比的银枪来。”
文斌恭敬的对师傅说:“那就有劳师傅了。”他摸了摸身上,想先把订金交付给老板的,奈何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出个名堂。师傅明白他的窘境,连忙说道:“公子不必先付订金,等枪给您打好了,您来取的时候再一起给就行了。”
文斌半开玩笑的对师傅道:“您就不怕我不给您银子吗?”
打铁师傅倒也豪爽,哈哈大笑的指着秦朗说:“您不来也没关系,或许我不认识您,可是您旁边的这位可不一般,当朝国舅爷,又是这长安城的戍城将军。要找您确实困难,但要说国舅府,这长安城里还没有人不知道呢。再说以国舅爷的为人,就算他给我银子,我也不能要啊。”
秦朗看两人讲起话来没完没了,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刚刚又练武又走了这么长的路来到城东,腹中早已不听使唤的敲起了鼓。他把两人的谈话打断,叫上文斌就往城西走去了。
回来的路上,秦朗好奇的问文斌:“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功,不懂兵器吗,怎么和老板说起兵器来没完没了,还说得一套一套的。”
文斌嘿嘿一笑,好像一切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他用搞笑的话语回答秦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在三阳山的时候经常到舍馆里听书,那上面的老先生经常讲到西楚霸王项羽,手持一柄霸王枪,垓下之战,一人冲击数万人的汉军,毫不畏惧。还有三国的赵子龙,单骑救主,七进七出曹军大寨,毫发无伤。这两位都是使枪的高手,乃我辈之楷模。所以我对枪异常有兴趣,希望有一天能像他们一样,做一个驰骋疆场的将军。”
秦朗很同意的点了点头,他本身也是出身将门,又怎能不知文斌此时的心情。他鼓励文斌道:“你能有这样的壮志,着实不简单啊。好,从明天开始,你跟我学武,我教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将军。只要你好好学,定能有所成就。”
秦朗本以为文斌会很高兴的答应他学武,毕竟这长安城里想做他弟子的人数不胜数。可是他错了,文斌并没有答应和他习武,而是淡淡的对他说道:“再说吧,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当个将军呢。也许,我本就不适合习武吧。”
看到文斌这一变化,秦朗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明明说想成为项羽赵云那样的大将军,还说得那么慷慨激昂。可就这一瞬间却又蔫了。他现在是越来越琢磨不透这个才十来岁的孩子了。貌似他心里有万千的事想说又不能说出来,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秦朗看在表面,记在心里。他一定要解开这孩子的心事,他究竟是经历什么,让他如此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