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被西河太守的无能气得不轻,一脚将他踹翻,田丰忙上前阻拦道:“主公,此人可是由朝廷任命的郡太守,按理,您是没有权利处置的,此人无能,不如主公将他暂且羁押,上报朝廷,由朝廷下令来查办如何?”
李宣指着地上连滚带爬要逃走的西河太守,半天也没有骂出一句话,最后无奈的放下手,长叹一声道:“就按照元皓所言办理吧,去把张济将军叫来。”两个亲兵进来将地上还在不断颤抖的西河太守提了出去,不一会张济领命赶来,李宣指了指地上的胡床让他坐下,然后自己和田丰也坐了下来,典韦从怀里掏出一幅精细的地图,摆在三人面前的地上。
李宣指着黄河道:“黄河以东我们算是兵不血刃的平定了,可是黄河以西被上郡占了去,这上郡太守是什么人,如此强横,竟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霸占别郡的土地?”
张济略一犹豫道:“这个恐怕是主公您造成的?”
李宣一愣神,疑惑道:“张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济鼓足勇气道:“当年主公平定西凉的时候,曾与这上郡太守约定,平定西凉时可以借道上郡入凉州,等到西凉平定后,上郡和朔方将实现自由贸易。任何人都不得阻拦,否则发兵击之。”
李宣一听,想了起来,好像是有这样一个约定,不过那是为了保证自由贸易畅通啊,和攻打西河有什么关系,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就反问道:“上郡不是可以从白土进入美稷吗?不见得非要走西河啊?”
张济无奈地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主公当年只说阻止就要出兵打,可没说是在上郡还是西河,如今白土以西春风一吹,黄沙漫天,实在是很难通行,因此上郡便要借道西河通往美稷,可是西河太守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于是上郡太守便借着主公的这个约定发兵攻打了西河。”
李宣一愣神,屁股上忘记了受力,一屁股将胡床压塌,摔到了地上,不过他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没有让自己的糗像被人看到。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样一句话,竟然是引起西河上郡刀兵相见的原由,又觉哪里有问题,忽然想了起来,蹲在地图前,看了一遍,才问张济道:“那也不对啊,那上郡太守攻打圜阳以北的地区可以说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可是强占整个黄河以西是什么道理?”
张济苦笑着说:“上郡太守要走水路到美稷与大人贸易,可是西河太守已经急眼,哪里肯同意,所以上郡太守直接出兵将黄河以西全部占了,这样就不影响水运了。”
李宣呆在那里,这又是约定的一个漏洞,自己是说自由贸易的,水路也算啊,再一想更是生气,这西河太守也是个不省事的,他要借道,你就让他借道得了,他要走水路,你就让他走水路的,非要阻拦,这下到好,都拦不住了,才跑来找老子,让老子怎么做啊,现在就看上郡太守的态度了,他要是肯干脆的依附于自己,那么这事就算了,不管是归上郡还是归西河都是归并州,倒时和朝廷通个气,让上郡大就大点,西河小就小点算了,可是如果上郡太守敢不归附自己,那么对不起,打吧,打下来了就自己说了算了。
打定主意,李宣有些尴尬地对那二人说:“是在下当时答应的时候,没有考虑周详,如今说这些也晚了,这样吧,问问上郡太守,他什么态度,是归附我还是……”
不等他说完,张济就拿出了一份信,递给李宣,讪讪笑道:“是上郡太守给主公的。”
李宣一愣,接过信笺,一把撕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叹口气道:“典韦,去跟那个窝囊废说一声,他要是愿意继续管着现在这个被阉割的西河,老子就放了他,让他继续干着,但是他必须给老子闭嘴,损失的土地是回不来了,不过老子可以从经济上支援他,如果他不愿意接管这个烂摊子,老子就只能一直这样关着他了。”
说罢,长叹一声,对一边一副好奇模样的田丰道:“不用看了,他要归附老子,这他娘的都什么事,逼着老子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咽啊!”
田丰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义正言辞地道:“主公,您这样处理,卑职觉得不妥……”
李宣一摆手,道:“典韦,送元皓先生下去休息!”
田丰还要再说,典韦已经如同拎小鸡一般将他拎了起来,向大帐外走去,于是大声喊着:“如此太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主公要三思啊!”
李宣一抹脸,尴尬地对张济笑了笑。
上党郡太守张扬在太守府大堂的座榻上看着手中的信笺,那是丁原派人送来的,内容大概是李宣正在整肃并州,丁原已经与李宣达成共识,互不干涉。
这也算是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张扬和丁原很早以前便认识,二人关系不错,只是后来丁原走了宦官的关系,而张扬则投到了河南尹何进,哦,不对,前几天已经被刘宏任命为大将军,二人分别被安排在了太原和上党,怎么说呢,两地各有优势,太原郡地盘大,而且有晋中平原,农业发达,而上党郡地盘相对小多了,不过它靠近司隶。
这也是一种平衡,宦官和大将军之间的一种默契,既然是平衡就没有什么谁占了便宜一说,于是二人的关系依旧维持的不错,经常互通信笺。
特别是最近李宣在并州动静颇大,丁原和张扬都担心李宣会借机吞并了他们的势力,虽然这样的可能性不大,现在虽然有州郡之间的势力对抗,但是做到这种程度的还没有。
但他们也并不确定,因为李宣可是个地地道道的武夫,他敢拿着一道命令就转遍大半个西北从朔方发兵讨伐凉州,足见此人根本就不会顾及那些所谓的官场规矩,当然,李宣不顾及也有他的资本,他的军事实力太雄厚了。
当日丁原和张扬虽然都没有随董卓北征,但是当时董卓带走了多少并州兵他们是一清二楚的,谁曾想到,在李宣已经带走了大部分精锐的情况下,朔方还是将董卓军打得节节败退,甚至最后还斩杀了董卓,这样的实力哪里是他们这一两个郡可以比拟的。
张扬和丁原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如果李宣铁了心要将所有的军政大权都收回,那么他也跑路,离开这里,去哪里再说,不过现在丁原的来信为他增添了不少信息,起码他有了和李宣谈一谈的筹码。
想清楚了这些,张扬提笔写了一份给李宣的信,在经过反复的推敲,觉得其中之意既不卑不亢,又很是尊重,才小心翼翼地将信封好,对着门口喊道:“来人!”
一个膀大腰圆的亲兵走了进来,张扬交代了亲兵一番,将信笺交于他,命他无论如何要将信送到李宣手中,那亲兵领命离开。
李宣致信上郡太守,斥责他行事太过霸道,命他每年支援西河一定数量的粮食,土地就先用着。他又将委曲求全的西河太守放了出来,一番安慰,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将实际情况报告朝廷。
那西河太守如今只要能继续做着他的官就好了,何况李宣还答应给他补偿,而且上郡太守也来信说愿意每年给自己提供一部分粮食,既然这样,土地没了就没了吧,就当是被黄河水淹了。
安顿好这些后,李宣命部下率领两万精锐返回了朔方城,以防北方鲜卑趁机南下劫掠。虽然如今这样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鲜卑内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且北方的丁零,东方的北扶余和夫余,西方的坚昆都在不断的攻打已经有些失了游牧民族血性的鲜卑人,他们想要在此时腾出手来劫掠大汉,估计是很难。
不过再难也是有可能的,李宣要做的就是将比例降到零,所以北方的防御一刻不能松懈,这样鲜卑才会知难而退。
布置完这些,他便开始带着那一万五原军向东进发,原路返回阳曲县。
等李宣到达的时候,张扬的信已经早到了,李宣拿起来一看,不禁眉头一皱,这张扬洋洋洒洒地到底要说什么,他竟然没看明白。而且字体也古怪,是一种李宣并不认识的写法。无奈之下,李宣叫来了郭缊和田丰,将书信交给他们看,二人看后也是眉头大皱,过了良久,郭缊突然道:“大人稍等片刻,下官去去便来。”
李宣和田丰二人不禁疑惑不解,又过了片刻,郭缊拿着一本古本书走了进来,李宣一看便明白了,这是要对照着这本古本书来翻译内容啊,于是凑过去看了一眼那书,果然,字体与书信的字体一般无二,于是看向郭缊,等着郭缊翻译给他听,不过这一看,却发现那郭缊的表情古怪至极,而且他不看书信,却是看着自己。
李宣不由的摸了一把脸道:“你不看着书信翻译,你看我干什么吗?”
郭缊将书和信放都送到李宣面前,李宣一看,果然写得一模一样,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二者字体一样,你倒是翻译一下内容是什么啊?你给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这上面写得什么!”
张扬无奈地道:“大人,你不觉得二者不只是字体相同,连内容都一样吗?”
李宣一愣,田丰也好奇的看过来,一看果然,二者完全相同,不只是字体,而是内容也一样,李宣不禁将书合上,要看看是什么书,可惜书名也是用这样的字体写得,于是抬头看向郭缊,等着他回答。
郭缊苦笑着道:“这是论语!”
李宣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张扬给他抄了本古体的论语干什么,突然明白过来,问道:“那个送信的亲兵有问题!”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