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冬日是极冷的,贝尔湖已经被冰封,虽然还没有降雪,但整个大地已经是仓茫茫的一片。
然而此时贝尔湖南一百多里的惨白大地上,却有大片的黑色迅速移动着,向北移动,而在它的前方,更为庞大的一片灰白色静立在那里。黑色的是汉军而灰白色的则是慕容部的十万骑兵。
天寒地冻是行军打仗最为痛苦的事情,好在今年有棉衣,穿在铠甲内,既防寒,又可以抵御铁甲的冰冷。当然这是汉军才能有的特权,那些慕容部的骑兵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要么选择羊皮袄,要么选择皮甲,也就是防寒和防御只能二选一。
黑色逐渐开始减速,到后来,在距离灰白色两里的地方,完全停了下来,他们开始休整,列队,准备发动攻击。
汉军并非长途奔袭而来,这一仗不光要打胜,而且要打垮鲜卑人的信心,因此关羽决定从鲜卑人崇尚的武力方面,用最简单但最实用的方法击溃他们。
这样的想法,很符合吕布和张飞的胃口。
当军队停止前进后,吕布和张飞以最快的方式完成了军队的集合,然后便跑来找关羽,请战。
关羽面带微笑,捋着颌下的三尺长髯,道:“奉先可为头阵,切记,莫要逞强!”
吕布哈哈大笑,抱拳领命而去,留下张飞在一旁垂头丧气。关羽拍了拍张飞的肩膀道:“三弟莫急,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张飞闻言,这才欢天喜地的走了。
咚咚咚,战鼓声响起,汉军排着整齐的阵列,开始向前推进,鲜卑骑兵也同时向汉军这边杀来。
两军相距二百步,各自射住阵脚。吕布一拍战马,来到两军阵前,大喝道:“我乃大汉征虏大都督麾下大将吕布,何人敢与我一战?!”
莫护跋回头对身后的万夫长道:“此战不能输,你去!将这个吕布斩了!”
身后万夫长大喝一声,打马杀向吕布,口中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吕布嘴角一挑,一脸讥笑道:“说人话,听不懂!”说罢大喝一声,手中方天画戟在空中虚晃一圈,一拍战马,杀向敌将。
二将在两军阵前相遇。见对方一把大斧砸来,吕布手中方天画戟大力挥出,一声巨响,两把兵器一触即开,吕布只觉虎口酥麻,不禁感叹对手力气之大。
而对手更是大惊,手中的大斧险些脱手,咬紧牙关再次砸向吕布。
吕布与对方第一记拼杀,已经了解了对手的实力,见对手大斧劈来,画戟轻挑,对手的大斧立刻偏离的方向,吕布见状,手中画戟向前一送,平平一铲,刚好将对方的脑袋铲掉。
敌将巨大的身体在战马上晃了晃,侧向摔下马去。汉军阵中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莫护跋面色铁青,口中骂了句,看向另一位万夫长,道:“杀了他!”
那人答应一声,冲向吕布。
汉军阵中战鼓声和呐喊声震天响,鲜卑军阵中也是呼喝声响彻云霄。
吕布见来人速度极快,不由多看了眼那人胯下的战马,只见一批通体乌黑的战马,毛色油光锃亮,膘肥体壮,顿时眼前一亮,喝了声好马。一引马缰冲向前去。
二将挥舞手中兵器,硬拼一记,那鲜卑万夫长气力还不如之前之人,被吕布一戟砸下马来。立刻有几名吕布的亲兵冲上了,将那人按到在地,五花大绑起来,拉回了汉军阵中。
吕布也不理睬这些,跳下马来,顾不得解下马鞍马镫,一拉敌将战马的马缰,翻身上马。
那大黑马立刻开始上蹿下跳,想要将吕布摔下来。吕布揪着马缰,哈哈大笑,任凭战马颠簸,稳坐马上岿然不动。见战马不停的跳动,吕布气力稍一下沉,大黑马一声长嘶,再也跳不动,打着响鼻,不住的摇头摆尾。
吕布见状又是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马颈,调转马头,对着身后的将士吼道:“尔等敢与我冲阵否?!”
麾下将士大叫一声敢。
吕布又是大笑,回转马身,手中方天画戟一指,道:“杀!”
一万武烈军立刻呼啸一声随吕布冲向鲜卑骑兵。
鲜卑骑兵失了两名万夫长,本就士气受损,突见敌将如同天神般向己方杀来,不觉有些骚乱,莫护跋大惊失色,打马便向后退去,口中兀自嚷道:“给我顶住!”
鲜卑骑兵见主将退走,虽然得了命令,却也是士气泄了七七八八,抵挡一阵,便被吕布率领的武烈军冲乱,自相践踏,死者无数。
关羽稳坐中军,手捋长须,点头道:“奉先真世间少有的悍将啊!传令全军冲阵!”
汉军中数面战鼓同时响起,全军开始冲杀,因为是清一色的骑兵,所以行动迅捷,很快便与混乱不堪的鲜卑军相遇,汉军阵型严整,而鲜卑军已经阵型大乱,两军相遇不到片刻,鲜卑骑兵彻底溃散。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鲜卑骑兵的身影,而他们身后,大股大股的汉军紧随其后,追杀一直进行到日落西山。
战后统计,此役汉军损失五千人,其中战死或受伤不到一千,其余人只是未归,具体是战死还是继续去追杀敌人现在还没有结论。杀死鲜卑骑兵一万多骑,俘虏两万多骑,至于敌人损失多少,便不得而知了。
关羽对此十分满意,立刻将战报通过飞鸽传与李宣。
李宣看着手中的战报,拍手称快。“奉先勇武不凡,请向朝廷请封。”
荀攸领命,满脸喜色地正要离开,却听到李宣开口道:“公达随我也有多年了,不知愿意与我说些知心话否?”
荀攸一愣,随即笑道:“可以。”
李宣点了点头道:“公达觉得如今的儒家能救大汉吗?”
荀攸一愣,眉头微皱,走到李宣的身边,并排站定,抬眼望向南方,过了片刻,才幽幽道:“将军有信心救大汉吗?”
李宣一愣,疑惑道:“公达何意?”
荀攸回头看向李宣,郑重其事地道:“将军心思,攸很早之前便明白,家叔文若公也是这般心思,不过说实话,攸并不看好,这之中涉及的方面很多,儒家的问题只是其中之一。可以这样说,儒家的问题很多君王都明白,他们想了很多的方法去解决,依靠宦官、依靠外戚都算是,但目前来看都行不通,这些力量在大局上无法撼动儒家的地位,可是在局部上的力量却又太大,平衡被打破了,几方势力互相攻伐,但不是在一种焦灼之势下的互相攻伐,而是在各自占有优势的局部上的攻伐,每每获胜,但是对对方的损耗很小,对大汉的损害却是很大。这便相当于两个人隔着窗户纸互相刺对方,如果力量用在同一个方向,双方会争夺同一个窟窿,即使捅破了,也会被胜利的一方填上,然而现在的形势却像是双方各刺各的,最后只留下破了无数个洞的窗户纸。这样的情势,将军可明白?”
李宣眉头微皱,虽然他的心里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说法,但是理智告诉他荀攸说的是对的。他茫然地看向荀攸道:“如之奈何?”
荀攸移开目光,再次看向远方,过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我们站在这里,想要将整个大汉尽收眼底,可我们看到的不过是面前很小的一块地方。将军,未来什么样的?!卑职也想看清,可是谁又能真的看清呢?定好您的目标,是百姓还是王朝,然后坚定不移的前行,未来如何?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宣看着荀攸的眼睛,思绪万千。
荀攸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意,道:“主公,还是专心对付鲜卑吧。”
李宣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荀攸,随即露出一个释怀的笑,爽朗的一笑道:“召集众将,该我们出手了。”
莫护跋暴跳如雷的呵斥着下属,让他们继续寻找逃散的大军,他必须寻找,否则根本无法与汉军对抗,因为此前的一战,慕容鲜卑的骑兵损失巨大,经过十多天的收罗,也不过归来四万左右,这样的损失是莫护跋无法承受的,也是整个东部鲜卑无法承受的。
汉军的骑兵实力强悍,莫护跋是有所耳闻的,但是强悍到如此地步,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那吕布听说是汉军中少有的悍将,如今看来传闻也有可信的地方,果然厉害,自己派出的两名万夫长在整个慕容鲜卑来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可没有一个能够在吕布手下走上五回合。
莫护跋已经决定下一次见到汉军,绝不与他进行这样毫无意义的单挑,他会下令全军一拥而上,最好是能乱箭将吕布射死,这是莫护跋此刻定下来的战法。
汉军这几天依旧有人陆陆续续赶回来,这让关羽哭笑不得,他下令将那些未按时归队的士兵无论有没有军功,全部打了十军棍,就是为了让他们记住不能为了战功而影响了大局。
“将军,斥候回报,发现了敌军的踪迹,他们驻扎在贝尔湖边,似乎还在收罗溃军!”徐晃汇报道。
关羽微眯的眼睛,猛一张开,沉声道:“传令全军,向贝尔湖进发,此次定要全歼敌军。”
究竟关羽能否在贝尔湖歼灭慕容鲜卑的精锐骑兵,咱们下回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