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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曲终白檀悲歌起 人散边疆两乾坤

当干枯惨白的手捏住李宣脖子的时候,李宣已经看到了来人是谁,是封谞,又是他,这个多次算计自己的无耻小人,竟然在与道家合作的同时来偷袭李宣。

然而封谞低估了李宣,如今的李宣早已经不是当日那个任他揉圆捏扁的武夫,玄身九艺的习练让李宣的武功早已经脱胎换骨。

封谞本已经万无一失的一捏竟然在最后时刻被李宣让了过去,只堪堪触到了李宣的一点点肌肤,留下了两道泛红的指痕。而与此同时,李宣的手在电光火石间击中了封谞的腹部。太快了,快到封谞根本没有时间闪避,就那样生生的受了李宣的一拳,封谞只感剧痛如同蜘蛛网般从腹部向四肢百骸辐射,直至传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封谞的身体也随着李宣的一拳向后飞去,可是那速度没有抵得过李宣激进的速度,在封谞飞退两步的地方,李宣飞起一腿,膝盖重重的顶在了封谞的后背。鲜血从封谞口中喷出,洒在身前的枯草上。好在封谞也的确了得,方才受那两记主要还是对李宣功夫的预估不足,此时已经知道了李宣功夫到了何种程度,又岂能任人宰割。于是在李宣从背后又一记快拳打来的时候,身体在前冲的过程中硬是向侧面斜斜一歪,让开了李宣势在必得的一拳,同时回身肘击身后李宣的腹部。当封谞身体向侧面歪的时候李宣便知道要遭,因此另一只手已经前伸,堪堪挡住了封谞的一击,顺势身体向后撤去。又避过了封谞回身的一记弾腿。李宣和封谞终于面对面站定,这时远处几个身影起落间已经接近了李宣和封谞二人,看阵势,李宣明白这几人都是阴阳家的人,来这里的目的也一定是帮助封谞除掉自己。李宣扫了一眼,发现虞信等几人也已经被人纠缠,难以脱身,此时如果被这些人围攻,那么自己将凶多吉少。想到这里,李宣哪里敢停留,向着白檀山顶急速奔去。

就李宣此时的内力,那样的快速奔跑没有多少人能够追得上,当到达白檀山顶的时候,身后只远远缀着封谞一人。这才是李宣的目的,各个击破。他团身向封谞攻去,李宣现在要的是速战速决,于是拳拳到肉,招招拼命。这是人处绝境的本能拼死反应,然而封谞可不打算拼命,也因此,只有还手之力,而且还险象环生,幸好帮手吗也已经在百步距离,封谞只要挡住李宣的这几波攻击,那时笑到最后的一定还会是他们。

李宣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一个左勾拳被封谞避开之后,直接合身撞上了封谞,封谞没有想到如此高超武艺的李宣突然使出这样无赖的打法生生的被撞个满怀,手臂向下一切,打算在李宣彻底装入自己怀中之前劈到李宣的脖颈,以命搏命,这也是无奈之举。然而没有劈中,李宣如同泥鳅一般缠到了封谞的身后,顺势将封谞的双臂向身后大力一扶,咔吧声响起的同时,封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之后双臂无力的垂下,已是被李宣掰折。

就在此时,那几个封谞的帮手已经赶到,李宣从身后一把扣住封谞的脖子,对来人说道:“不想这个阉狗死就都退后。”

那几人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李宣忽然感觉到身后异动,顺势向侧面倒去,同时将封谞挡在身前,一蓬血箭飞起,一支狼牙箭深深的刺入封谞的前胸,而后透胸而出又刺进了李宣的胸部。李宣大叫一声,倒在地上,顺势向侧面滚去,又是几支利箭飞来,李宣只得继续侧滚,躲避着箭矢,突然脚下一空,手中急抓,攀住了崖边的一块凸出的石头,右胸剧痛此时才传来,因为翻滚此时箭杆已折,封谞带着箭尾部分倒在崖边,而李宣胸前只剩一寸许的箭杆露在皮肉之外,不停的滴着血。

“身手好了很多啊!”一个声音在李宣的头顶响起,他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到一个身着玄黄道袍的中年人,鹤发长髯,手中拿着的却是一把弩弓,看起来与仙风道骨的装束格格不入。那人一边说话,一边又装上一支弩箭,淡然的道:“我让封谞来给你传话,就是为了确定你到底知道多少将来的事,看来真是不少!那就没办法了,不能让你活下去了,会坏了我的事!下一次投胎,忘了上辈子的事情,那样会活的幸福点!”说罢举起弩弓对准李宣。

李宣此时突然有种释怀的感觉,自己已经努力了,这或许便是历史该有的进程,自己的苦苦挣扎不过是可笑又可悲的瞎折腾而已。想到这里,李宣忽然坦然一笑道:“你觉得你的胜算是多少?你以为你会流芳百世,即使失败也能成为历史上一位伟大的革命领袖吗?不,你只能遗臭万年,因为你的无知和无能,遗祸几百年。你的下场只有耻辱,你的作用只有助纣为虐,哈哈,你等着被千万人唾弃吧!”说罢,不等那人回过神,手一松向着山崖下坠去。

傍晚时分的时候,关羽等人都开始押解着俘虏和各种战利品,向白檀山方向进发。就在这时大地震颤,斥候匆匆回报,北方和西方几乎同时出现了数量惊人的骑兵部队,正向这边冲来。关羽等人立刻整队全速前进,可是当他们到达白檀山的时候,失去了李宣的身影。直到虞信等人哭泣着从山上下来,将被人偷袭的事情告诉了关羽等人,众人才知道李宣出事了。众人立刻四处搜寻线索,可惜天色已晚,哪里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而就在此时,北方的大军已经率先赶到,关羽立刻下令所有人马向南撤入渔阳,他要独自留下寻找李宣。张飞赵云典韦吕布黄忠等人不同意,都要留下来,谁也不愿意走。一听李宣失踪,麾下那士兵也全都要留下了一起找。关羽大急,这不是胡闹吗?大军压境,几千人漫山遍野的寻找李宣,敌人攻来一个也别想活,于是勒令手下的军侯立刻带军入关,否则军法处置。其他几人也如法炮制,总算将兵士们送走。

北方的大军已经赶到,六人对视一眼,都是决然的神情,正要转身离开,关羽突然大声道:“无论如何,诸位都要活着,大哥一定不希望看到我们为了他而死,保重!”说罢,当先策马向山脚下冲去。几人跟着冲过去,唯有典韦怔怔的看了看天,眼中满是绝望的神情,拍马冲向山脚下。

一队鲜卑骑兵终于出现在视野中,他们高举弯刀,口中怪叫着向白檀山冲来。

关羽的赤兔马速度最快,因此是最先与鲜卑骑兵接战的,只见他手中青龙偃月刀左劈右砍,挡者披靡,有些鲜卑骑兵甚至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内脏和鲜血洒了一地,也不知道哪些是人的哪些是马的;有些鲜卑骑兵的战马被拖刀砍翻,鲜卑兵摔落马下,立刻便被身后的骑兵洪流踏成肉泥。鲜卑骑兵开始害怕了,他们纷纷避让如同杀神的关羽,冲向另外几个汉人,然而让他们绝望的是那几个汉人一样让人恐怖至极,五个人如同五台绞肉机,无情的收割着他们周围的每一个鲜卑骑兵,而且几乎全部是一击毙命,甚至是一击毙几命。唯有一个手挽雕弓的将领没有那么血腥,可攻击力一样骇人,不同的是其他五人只要靠近他们的身边就会变成一具死尸,而这个将领却是专门收割鲜卑军中的头目,只要稍一露头,两百步之内,任何头目都会立刻被一箭洞穿咽喉,这样的技艺在鲜卑人中无人能敌,造成所有的头目在开战后的很短的时间内便被射杀干净,即使没有死也只能远远的躲开,这直接造成整支军队失去指挥,全凭一股彪悍之气战斗,可是在面对关羽等五人之后,又有几人能够燃起战斗的意志呢?于是,鲜卑军很快便溃退了,几人再次向山上冲去。

不多时几人来到山顶,点燃火把后,看到了地上打斗的痕迹,最后在悬崖边,赵云发现了李宣身上衣服的一块布挂在崖边的一簇灌木上,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崖下。白檀山没有名山大川那样的高耸险要,整座山高也不过一百丈,然而即使是一百丈,对于人来说还是太高了,这样的高度摔下去,又有几人能活?更何况,现场种种迹象表明李宣已经身受重伤,一个让人绝望的想法涌上几人的心头。关羽跳下战马,拄着青龙偃月刀,怔怔的看着黑暗的远方,任眼泪流下,被风吹落山头;张飞滚鞍下马,冲到崖边,对着崖下,嚎啕大哭;赵云担心张飞有闪失,使劲的拉着他,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漆黑的崖底;黄忠翻身下马,缓缓来到崖边,对着李宣失足的地方,郑重的拜了三拜,起身策马离去;许褚虎目中流着热泪,口中喃喃道:“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到,怎么就死了呢!谁同意的!”满脸颓废的离开了。吕布骑在马上怔怔的看着李宣坠崖的地方,伸手抹了把眼泪,坚定的道:“你没来得及照顾的家人,放心交给我吧,我会让他们过得很好的!”说罢也打马离开;只有典韦,双眼无神的呆在那里,面如死灰,没有眼泪,有的只是无限的懊悔,身后传来马蹄声巨大的轰鸣声,一支上千人的队伍向山顶冲来。关羽回头看了一眼,轻轻拍了拍张飞道:“走吧,大哥不会希望我们死在这里,我们还要活着为他报仇的!”张飞猛地一回头,圆睁双目,眼中怒火狂喷瞪着山下冲上来的鲜卑骑兵,挣开赵云,一个健步跳上战马,大吼一声,向鲜卑军杀去;赵云愣了愣,回头留恋的看了眼李宣摔落的崖底,起身上马,尾随张飞而去;关羽翻身上马,偏过头又看了眼李宣摔落的地方,双目突睁,爆喝一声冲向鲜卑骑兵;此时典韦才回过神来,跳下马,对着李宣摔落的地方拜了几拜,然后翻身上马,取下双戟(李宣专门为典韦打造的两只镔铁战戟),紧咬银牙,大喝一声向山下冲去。

这支鲜卑军受到的攻击是他们几乎无法想象的,开始的那个手提方天画戟的武将已经令他们心惊胆战,纷纷避开,让出一条的道放他离开了,可接着冲来的那个手握长矛的黑脸汉子,更是疯了一般,鲜卑骑兵已经不得已让开一条路打算放他过去了,可是这人非但不领情,还要追着鲜卑骑兵打,无奈鲜卑骑兵只得再次组织人马围攻他,然而紧随其后的银甲小将将这些试图利用人多势众的优势偷袭黑脸汉子的人统统一枪挑死,于是鲜卑骑兵又开始无奈的乱哄哄的避让,不想此时又有一个提着大刀的红脸汉子杀入阵中,见人就劈,逢人就杀,不给鲜卑骑兵一点还手的机会。

退,三个人的攻击便让整个攻击山顶的鲜卑军开始退却,他们也没有办法,在仰攻中遇到这样大的阻力,他们如果不退,损失恐怕难以估计,虽然这几人都不简单,一看便知是几员大将,无论是生擒活捉还是取其首级,奖赏应该都是丰厚的,但那实在是太难了,当一件事情付出和回报不成比例的时候,多数的人还是会选择放弃,当然还是有少数的人打算铤而走险,搏一把富贵,可是在势单力薄的情况下,也只是为三人平添几个刀下亡魂而已。

就在鲜卑军已经开始缓缓向山下退却的时候,一个手提两把镔铁大戟的壮汉彻底让他们崩溃了,无论鲜卑人怎么退,那汉子都会死死的咬着不放,直到杀死为止,一个两个还好,十几二十个也可以接受,可是无休无止的追杀,哪个士兵受得了,于是在白檀山这条山道上,几百个鲜卑骑兵被一个疯狂的大汉直追的哇哇乱叫,而后的三个大汉也是紧追不放。

鲜卑人要疯了,他们好像什么也没干啊?见到的几个汉人都还活的好好的,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怎么能这样不依不饶呢?几百人都退了,怎么四个人还是追着不放,干嘛呢?欺负咱们人多吗?可委屈归委屈,命还是要保的,无奈只能退的更快,退的更彻底,退到山下直接向北退去,给那四个人让开南下的路。

关羽毕竟是冷静的,虽然李宣的意外让他痛彻心扉,但是身边还有两个兄弟,不为自己就是为了他们,再这样蛮干下去也太不知轻重了,于是,在鲜卑人向北退去的时候,关羽果断的喝止了其他三人的攻击。下令道:“走,返回大汉!”说罢当先开路,向南奔去,张飞哇哇叫着不肯走,赵云拉着不放,僵持了一下,张飞才嚎啕大哭起来,赵云拉起张飞的马缰,向南而去。典韦依旧双眼无神,看着三人渐渐隐没在黑暗中,突然苦笑着道:“主公,你的兄弟们应该无忧了,典蛮子也没什么任务了,这便来陪你!”说罢,大吼一声,打马又向鲜卑人冲去。

幽州大捷,乌桓在大汉和鲜卑的联合夹击下,被彻底灭族,代郡、上谷的匈奴人投降了姜渠,辽西乌桓带着整片辽西的土地归降了大汉,而辽东乌桓则将土地献给了高句丽,不过高句丽接受了他们的投降,却没有接受辽东的土地,就这样,大汉不费吹灰之力将辽西辽东的管辖权收了回来,赏给了幽州抗乌中表现不错的公孙瓒,渔阳和右北平的乌桓被灭族,鲜卑人甚至还将丘力居的人头送给了大汉,朝中大臣都认为这是鲜卑人在向大汉示好,然而桥玄可不这样认为。不过桥玄没有表达什么异议,他只是请求刘宏准许他告老还乡,辞了太尉。桥玄老了很多,在知道李宣可能已经战死后,终于坚持不住了,他绝望了,失去李宣这个希望的种子,他看不到大汉的未来,因而,他辞职了,这里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留恋的了,他带着同样悲痛欲绝的如月离开了洛阳,至于何人掌了太尉的大权,他已经不再关心。

黄忠带着已经痊愈的儿子回了南阳,去了职,尽管南阳的太守多次差人来请他,他都没有答应,而是专心教导身体已经逐渐硬朗的儿子各种武艺,有家传的,也有学自道家的。

关羽将张飞送回了涿县后,也放弃了做官,而是单人独骑回并州,他要去杨县找任红,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通缉犯,而是一个响当当的英雄,可是李宣的死让关羽觉得这些都毫无意义。

张飞自从回了涿县便整日喝酒,清醒之时也多是独自一人在桃园中练武,妹妹张莹对此也无计可施。

许褚也去职回乡,当起了自己的土财主,只是没了之前好寻人比试的热情,乡民问起原由,便说大汉最好的武人他已经会过了,其他人差太多,没劲。

赵云再次回到常山的时候,被百姓热烈欢迎,李宣的六千兵士押送着上千的乌桓降兵却无人领导,最后还是赵云将他们带到了常山,将俘虏交割给常山太守后,五千匈奴兵返回了美稷,而那一千汉兵便由赵云统御着,随时等候朝廷的诏令。后来乌桓被灭的消息传来,乌桓降兵绝望至极,赵云一番劝导后,这些乌桓人诚心投效了赵云,只是因为校尉没有募兵权,因此这些乌桓兵虽然由赵云训练指挥,但其实并不在兵籍,好在有大量的战利品足够这些乌桓人的用度。这支人马义聚于赵云麾下,又效仿赵云装扮,银盔银甲,更兼购来了千匹白马,因此渐渐被当地百姓称为白马义从。后来公孙瓒在幽州、冀州招募兵士驻守辽东,听到了赵云的这支人马,便和手下校尉高览前去招揽,见面才知道原来是旧部,不禁唏嘘不已。赵云为了继续完成与李宣的宏愿,便欣然答应了公孙瓒,率军进驻辽东,自此,白马义从威震整个辽东。

典韦自那夜之后,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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