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镶黄色道袍,手持浮尘的中年汉人男子走进大帐,在所有部落首领疑惑的目光中,来到了休屠各单于的面前,微微一礼道:“单于大人,您终于想通了?”
休屠各单于日尸逐屠起身向来人礼貌的行了一礼道:“我是不是应该称您为张教主了,听说您在大汉八州境内成立了一个什么黄巾教,教众数百万,真不愧是数百年来阴阳家最为出色的宗主啊!”
如果李宣能够见到此人,他一定会惊奇的发现,这人竟然是张角,那个在幽州差一点就杀死自己的张角。
此时在明亮的大帐内,终于能够看清楚张角的容貌,只见此人额缠黄巾,面容枯瘦,慈眉善目中隐隐透露出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颌下长须无风自动,显然是一名内家高手。
他表情木然,淡淡地对日尸逐屠道:“贫道以解救苍生为己任,此次前来也是听说大汉暴军要屠戮休屠各部,特来相救的,至于八州之内的教众,并非我的门徒,都是些苦命的人,只是愿意跟着我一同进入美好的未来而已。”
见张角对这些如此淡漠,日尸逐屠竟然生出一种钦佩之情,忙将张角让到身侧上座。问道:“张教主此来定然有解救我休屠各部的方法,还请教主不吝赐教!”
张角表情依旧木然道:“无他,唯团结一心,奋起抵抗而已!”
众部落首领一听,七嘴八舌的开始诘问道:“那湟中义从正克制我军骑兵,我军根本无力抵抗啊!”
见帐内乱哄哄,日尸逐屠一拍矮几,吼道:“都安静!都给我安静!”
等帐内终于安静下来后,日尸逐屠才又期望的看向张角道:“张教主,首领们说的也的确是实情啊,并非我军不抵抗,实在是毫无还手之力啊!张教主,这该如何是好啊?!”
张角环视了一眼大帐中人,淡淡地道:“只要你们能够拼死抵抗,那么此战必胜无疑,至于湟中义从,只需在下略施小计,他们就会全军覆没!”说罢,起身,众人只觉眼前虚影一晃,便消失不见,帐外清晰地传来张角的声音:“后日且去打探汉军消息便知!”
面对这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高人,众人均是半信半疑,这其中也包括日尸逐屠,虽然他的朋友信誓旦旦地对他说这个人绝对可以帮助他解决眼前的困难,但究竟效果如何,还真的需要等到后日。
汉军依旧如往常一般做着开战前的准备,此时已近午时,他们吃过的早餐此时已经消耗殆尽,他们需要补充食物,火头军已经开始埋锅造饭,他们从城中的井里取水,宰杀湟中义从提供的牛羊,在锅里放上笼屉,蒸一些西凉人从未见过的白色食物,汉军称之为馒头。为什么叫馒头?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他们的将军李宣第一个这样叫这种食物,所以别人也就跟着叫了。
馒头出锅了,揭开锅盖,一蓬热气之后,显露出一个个圆鼓鼓软绵绵的食物,可是为什么今日的馒头一点都不白?反而呈蛋黄色,原因不明。
姑臧城的街道上,一队骑兵策马狂奔,护着一辆马车向郡守府疾行,那里是现在李宣的府邸。府门口已经等了几个大汉,仔细一看其中最前面的就是李宣,身后是关羽和张飞二人,他们正焦急的等待着,见到马车出现,忙迎了上来。
马车停下,一个年龄四十岁左右的医士掀帘走出马车,正是华佗。
李宣疾步上前道:“先生你可是来了,都急死我了,快快,去看看文和是怎么回事?”
华佗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宣强拉硬拽的拖进太守府内室。
这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显然是有人生病了,房门掩的严严实实,生怕一点风吹进去。
李宣当先将房门打开,带着华佗进去,关羽立刻将门掩上。
内室中光线昏暗,依稀可见一张床榻摆在屋子的一角,这里应该是有窗户的,可是也被关上了,因而看不太真切。
李宣揺燃一个火折子,屋内顿时亮堂起来,火折子又点燃了塌边的油灯,方才看清,原来榻上躺着一个中年文士,仔细看来,正是李宣的军师贾诩。
此刻的贾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一张枯瘦蜡黄的脸没有一丝生气,额头敷着锦帕,双眼紧闭。身上裹着厚厚的暖裘,内里估计还盖着羊毯之类的物件,显得棉鼓鼓的。
华佗一愣,问道:“怎么会如此严重,几天了?”
李宣面有惭色地道:“快七天了,毫无征兆,突然就开始食欲不振、上吐下泻,而后甚至开始发高烧,怕冷。”
华佗一听,走到贾诩身边开始为他把脉,李宣静静地立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过了良久,华佗常常的呼出一口气,对李宣道:“无妨,只是水土不服而已,我开个方子,只要照方抓药,半月之后,定然无甚大碍。我顺便开了一个预防的方子,将士们多来自朔方,来到这里时日一久,难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你需要提前预防着,不然等大规模爆发的时候,就难以控制了。”
李宣忙躬身施礼,阴阳怪气谢道:“多谢华神医救命之恩!您就是李宣的再生父母,请受小的一拜!”
华佗听李宣话说得好笑,也懒得理他,哼了一声便向屋外走边说道:“少说这些没用的,老子饿了!”
李宣疾步跟上,轻轻掩上门之后,呵呵笑道:“你老稍等,马上开饭了!”
就在这时听到城中传来开饭的号声,华佗回头瞪了李宣一眼道:“你难道是打算给老子吃军队的饭菜!”
李宣两步跟上道:“你老可别看不起我李宣军队的伙食,那味道绝对够好,而且有馒头哦!”
华佗一听,眼睛一亮道:“这还差不多,老子云游四方,实在是吃不到这东西。”
李宣带着华佗来到军营,只见关羽等人已经和那些大头兵们蹲在一起开吃了,原来李宣的军中无论什么级别,吃的饭都是一样,只有一种人吃的东西和别人不同,就是受惩罚的人,他们是没有肉和面吃的。
华佗见此情景也不以为然,他与李宣是多年旧识,李宣此次从鲜卑回来,短短两年时间,已经不知道把他请来多少次,有时华佗气不过,骂李宣道:“老子干脆给你干好了!”
李宣马上顺坡下驴道:“好啊,求之不得啊,真要那样,小的把自己的俸禄全给你!”
因而华佗对李宣军营的这个景象早已经见怪不怪。
“火头张,你他妈的今天在馒头里加了什么,颜色这么黄,跟屎一样!”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李宣循声看去,是张飞,他今天来的稍稍有些晚,此时才领饭。
“老三,都吃饭呢!你说的什么话啊!”李宣没好气的冲着张飞喊道。
张飞一愣,回头看去,见是李宣,马上喊冤道:“大哥,俺老张说的粗些,可事却是真事,不信,你看!”说着把个黄黄的馒头在手里晃晃,给李宣看。
李宣见状,发现馒头的确是与平时的有些不同,再一看大家伙手中的馒头,也确是如此,正要问问,却看到华佗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张飞面前,拿过张飞手中的馒头,仔细的嗅了嗅,突然脸色大变道:“正卿,快下令停止进食,有毒!”
这次中毒事件影响范围极广,五万多人的军队,有八千多中毒,在华佗一番救治之后,依旧有上千人死去,另外还有两千多人失明,有人在饭菜中下了毒,是砒霜。
接下来的调查过程稍稍有些残忍,就不在这里赘述,总之一番拷问之后,最后将源头都指向了城中的几处水井,好在排除了军中有内鬼的可能,那么就是外人下的毒。可是什么人下的毒呢?很难查,因为这些水井同时被下毒,这样的可能性不大,而这些水井都是城外的一条河流的暗河,这样就将下毒地点锁定在了城外。城外下毒,很难查是什么人干的,流动人口很多,有附近的牧民,有过往的行商,数量很大,所以没法查了,不过李宣可以肯定是休屠各部干的。
“此人真是丧尽天良,在城外的饮水河中下毒,那么整个城中的人都将受到波及,因为我们一开始只以为是针对军营的,所以当发现城中百姓也出现中毒现象时已经晚了,城里五千多的百姓,有一半多中毒而死”太守府大厅内,一个卫士向厅中众人汇报道。
“这个畜生!禽兽不如的畜生!”华佗暴跳如雷的在那里大骂着,他是一个医者,听到如此多的人死去,他的心中难过至极,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特别是这竟然是一起人为的事件,更是让他恨之入骨。
李宣能够理解华佗的感受,可是此刻他也对此无能为力,“华叔,能够让整个城中的水中都有毒,那么投毒的时候,砒霜的量一定很大,如此量大的砒霜,你可以查到来源和流通渠道吗?”李宣询问华佗道。
华佗眼睛一亮道:“我华佗在大汉的医士中还是有些名望的,我可以通过他们查一下,一定可以查到,毕竟砒霜在药用方面的用量是不多的,有人购买如此大量的砒霜,一定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但是不一定能够找到真凶。”
“找到真凶是其次,卑职认为应先想想敌人为什么这样干?”
内室中贾诩突然开口道。
究竟这个毒士又会有什么惊人的阴谋,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