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在一个侍卫的搀扶下,从内室出来,他今日的气色要好很多,华佗的药能够在一天之内起到如此的效果,还真是不枉他神医的称号。
李宣起身将贾诩扶到自己的位置,因为那里是大厅内最舒适的位置,贾诩眼中闪现出浓浓的感激之情,不过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痛心和坚毅。
他使劲的撑了撑扶手,想让自己的形象更好一些,只是实在是太虚弱了,没有撑得动,李宣见状,上前亲自将他扶了扶,他没有回头看向李宣,只是隐隐可以看到眼眶中有些湿润,李宣也是如此。
“敌人连下毒这一招都用上了,看来他们是真的急眼了,这很好,华神医,不知他们投的是什么毒,几日可以发作?”贾诩虚弱地道。
“砒霜!最晚也会在明日发作,不过我已经让医匠(李宣的军中有这样的一支队伍)仔细查过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毒发。”华佗自信地道。
“好,主公,你需要安排下去,最晚明天,我们要死去一半以上的兵士,而且,湟中义从要死伤殆尽!”
张飞和许褚、典韦几人有些不太明白贾诩的话,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华佗的意思,或者是病糊涂了,可是李宣和关羽已经明白了,而且明显的可以看出二人很兴奋。
华佗对这些军事上的勾心斗角没什么兴趣,他只对病人感兴趣,当看到贾诩疲惫的状态后,询问道:“怎么样?正卿,文和可以进去休息了吗?”
李宣忙点头,让一个侍卫将贾诩送进内室。华佗也跟着进去查看贾诩的情况。
张飞首先沉不住气,问道:“大哥,你和二哥还有军师到底想到什么办法了?”
李宣眼放异彩地道:“将计就计!”
一天之后,几个休屠各斥候悄悄地潜到姑臧城附近,结果他们看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的情景,一大车一大车的尸体,被从城里抬出来,城外挖了一个几十丈长、十几丈宽的坑穴,一个一个汉军兵士尸体被丢了进去,铺的满满一坑,一些地方已经填埋起来,但是没有埋严实,偶尔还会有一些军鞋或者布甲的一角露出外面,看情形,这样的情况应该已经持续了一天多了,那些负责填埋是士兵已经明显的有气无力,甚至有几个当场掉到死人堆里,便不动了。
有一个斥候的亲戚是姑臧城中的,所以他知道一个不为人知的狗洞,从那里钻进去后,城中的情景更是渗人,很多的居民已经死掉了,到处是挂着的白布,鬼气森森,恐怖至极,这个斥候的亲戚也死了,家中一个活的都没有,几个有气无力的兵士将他们的尸体和那些死去的士兵的尸体集中到一起,然后拉到城外,想来他们的归宿也只能是那些乱葬坑。
这个斥候擦干眼泪,便准备从狗洞出城,忽然听到城中央位置号角声响起,他并不了解汉军的鼓号声意义,不过感觉应该是一些重大的行动,于是左躲右闪的来到了城中央,看到那里聚集了大队的汉军,他们身着铠甲,腰系白布,显然也是在为某一位重要将领戴孝。
“湟中义从伤亡如何?”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向着身边的亲兵问道。声音不大,但是这个斥候恰好能够听到,当湟中义从这个词传进他的耳朵的时候,他立刻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起来。
“将军,施救及时,死了两三千,不过剩余的人几乎全部失明了,已经废了!”那亲兵痛心疾首地道。
那将军眉头紧皱,凄然道:“李将军有命令,今天晚上全部转移,那些人就由你带着回到湟中吧!”
亲兵抱拳领命。
就在此时一个亲兵跑到将军身边,沉声道:“报将军,刚接到李将军的命令,有斥候潜入城中,不得再提夜晚转移的事!”
那将军立刻警觉起来,吩咐亲兵将附件进行一番排查。
那休屠各部斥候也不是一般的货色,发现城中开始大肆抓捕斥候,他从屋顶上看到了远处有一个空地上吊死了两个斥候,几个起落之后,安全的从那个狗洞钻出了城。
姑臧东部有一段长城,虽然年久失修,但是那巍峨的身姿还是可以清晰的辨认出,这里没有蜿蜒的山脉,有的只是一些低矮的山坡,然而就是这样的山坡,几百年前的祖先们修筑了一道横亘东西的大墙,挡住了当时来自于北方游牧民族的缕缕进犯。
岁月流转,在之后的一些时间里,这些城墙已经用处不大了,而游牧民族也不再需要穿过这道城墙进入中原,他们可以通过很多的自然形成或者人为造成的豁口,大大咧咧的进来,直到后来,大汉的先祖们用他们的铁蹄征服了附近所有的部落民族,让他们全部臣服于大汉的脚下,然后让这些民族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再筑一道更加难以逾越的铜墙铁壁。
这样的壮举翻看整个中华民族的历史,也是不多见的,以夷制夷,后人惭愧之极啊!
惭愧却不是从后世才开始的,到得刘宏统治的年代便已经开始了,大汉逼反了大多数依附于自己的游牧民族,不但没有发挥他们抵御外来游牧民族侵略的作用,反而让他们成为了贻害中原的一股强大的势力。
羌人便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他们今夜完全无视着长城的存在,他们甚至就在长城脚下歇脚,他们在等待,等待着那支弱不禁风的残兵败将,那支汉军打算转移到后方的军队。
天空中的点点繁星,眨呀眨得看着这个苍老的大地,月亮已经斜斜的西下,比深夜更深的黑暗一点点到来。
“来了!”一个亲兵低促地向日尸逐屠汇报着情况。是的,这一夜日尸逐屠亲自出马了,他已经胜券在握,他的几十个派到姑臧的斥候,只有几个能够安全的回来,而这些回来的人都验证了汉军大量中毒死亡的事实,然而这其中只有一个斥候探查到了这一条极其有用的消息,汉军要向后方撤退,在今晚,他们要转移的是数千失明的湟中义从。
顺着亲兵所指的方向看去,日尸逐屠隐隐约约看到两条火龙弯弯曲曲地向这边缓缓行来,一步一步地向着这边靠近。
渐渐的,看得更加清晰了,两边的两列士兵一手打着火把,一手执着一大把的马缰,而行在中间的湟中义从,双手只是死死的拉着一小截马缰,稳着自己的身形。
“他们怎么还穿着铠甲啊!”一个亲兵疑惑的问着另一个亲兵,而另一个亲兵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不穿着还得弄马车拉着,没有必要!”他是一个比较精明的士兵。
头目已经下达了噤声的命令,因为汉人骑兵已经来到了距他们只有五十步的地方,这一次几个眼神好的,已经透过汉军的火把看到了湟中义从的面容,只见他们都用白布包着头眼,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在战马上晃荡,没有任何生气可言。
“杀!”日尸逐屠见敌军已经完全进入射程,便大喝一声,拉开了这场伏击战的帷幕。
休屠各部迅速翻身上马,目前这个距离甚至不用冲锋就可以开弓射击了,然而当他们从背后取下弓箭,准备射击的时候,对面的汉军瞬间熄灭了火把。
整个大地顿时陷入黑暗,好在今天的夜晚还有星星,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对面大队人马影影绰绰还是能够辨别的。
于是日尸逐屠果断的指着那些晃动的影子下令放箭。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是弓箭击中铁甲的叮叮当当声和轰隆隆涌来的马蹄声。
马蹄声,日尸逐屠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辨别到了马蹄声,此时,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丝不安的感觉,正要说话,剧痛传来,与附近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长枪入肉的噗噗声混在一起,让日尸逐屠失去了思考,下一秒,他摸到了大腿上疼痛传来的地方,是一杆投枪,湟中义从的投枪,那些失明的战士在攻击他们,亦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一个引他们上钩的圈套。
又是一阵剧痛,这一次剧痛来自于胸腹的位置,他开始呼吸困难,每一次吸取都有一个长长木棍堵在那里,让他无法吸气,而同时他却在几个地方同时呼气,有鼻腔、嘴巴还有胸口。
日尸逐屠意识开始模糊了,而直到此时他也没有能够再发出任何的命令,他的那些士兵,则无奈的成为了屠杀的对象。
正面的上万湟中义从并没有冲杀上来,而是在原地投射了五轮的投枪,足够了,四五万支投枪,将这一段长城的脚下完全覆盖了,之后没有什么活着的生命,无论是人还是战马,唯留下一滩一滩暗色的污渍在不断的蔓延,与周围的污渍融汇到一起,越来越多,最后流淌成河,一条长长的血河。
不是所有的休屠各战士都死在了长城脚下,此次出动了所有休屠各的精锐近两万人,而其中有五六千是沿着长城向东西两边逃走了,可惜那里也等着好多人,是的,是好多,每一边都有两万左右,其中还有五千的骑兵追杀着那些漏网之鱼。
休屠各部,完了,他们的单于日尸逐屠没有能够带领他们最终走向强盛,而是走向了覆灭。
之后,李宣率军掠夺了所有休屠各部的部众,一个没有精锐战士的部众只能任人宰割,六万多休屠各部的部众被李宣一分为二,一半送给了湟中义从成为了湟中义从胡的奴隶,在之后的征战中这些奴隶为湟中义从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补给,之后也因为这些功绩,获得了自由;另一半送给了羌渠,成为了南匈奴的奴隶。
至此,盘踞于武威附近的休屠各部被彻底歼灭。
那么下一步李宣将目标对准了谁呢?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