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看着眼前的传令兵,心中涌起一丝不安,忙道:“关将军发现了什么情况,快说!”
传令兵急道:“关将军说朔方恐怕被偷袭了!”
李宣一怔,随即问道:“恐怕是什么意思?!”
传令兵摇了摇头道:“具体的小人也不清楚,这是关将军的原话,他和几个将军分析之后,得出这个结论!”
李宣点了点头,强自压下有些慌乱的心神,对前方的白马义从一抱拳道:“既然是自家兄弟,我也就不客气了,走吧,马上就要有兄弟们的用武之地了!”说罢,打马转身便走,白马义从见李宣如此说,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出了什么事,但还是听从命令,随李宣向北方进发。
灵州城西五里的地方,一支五万大军扎营在此,连绵不绝,在大营的中央,一个不算大的中军大帐立于此地,此时帐中气氛凝重。
“我们发现董卓将所有不太坚定的将领都派到了这里,所以我们认为他一定是率领大军攻击更为重要的地方,想来想去,也就是朔方郡。”关羽详细地给李宣汇报了一下情况。
李宣点了点头,道:“如此看来,应该是这样没错,如今该怎么做?!”他看向帐下的众人。
关羽抱拳道:“如今看来,董卓恐怕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果继续步骑同行,没有二十天是赶不回去,所以某建议将军队一分为三,苍狼铁骑和白马义从作为前军,日夜兼程赶回朔方,如果能够赶得上就与郡中军队夹击董卓军,如果朔方已经被攻破就突袭董卓军,牵制他们的行动。大哥的两万中军精锐皆有马匹代步,可以作为第二梯队,加速赶往朔方,无论朔方郡情况如何,他们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加入战斗,剩余的韩遂将军的五千步军和某部下的五千步军以及一万并州降军快速赶回朔方,可以作为补充兵力参与战斗。”
李宣认为关羽的安排很妥当,便下令道:“关羽和徐晃统帅苍狼铁骑和白马义从立刻动身,务必在五日内赶回朔方,记得要做好前哨工作,切莫因为急行军而中了敌人的埋伏,毕竟此时黄河已经封河,并州军可以从任何地方过河偷袭我们!”关羽和徐晃抱拳应诺。
李宣看向张济和张绣道:“你二人随着韩遂将军率领步军务必在二十日内赶回朔方,与我们会和!”韩遂、张济、张绣三人抱拳应诺。
李宣最后看向此时眼睛以及恢复了不少的黄忠道:“黄将军身体如何,能否与我率军骑行赶回朔方?”
黄忠眨了眨依旧泪眼婆娑,但是已经可以正常视物的眼睛,惭愧地笑了笑道:“主公不必担心黄忠,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李宣松了口气道:“各将立刻开始准备,返回朔方!”
朔方郡并没有受到寒冷的冬天影响,整个大地上依旧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数十万的百姓在一些屯田兵或者民兵的率领下疏通着不太畅通的河道。那些地方都是在这一年的灌溉中发现存在问题,被记录下来后,此时才开工休整。
有人会说为什么不在秋收之后开工呢?因为那时还有更为重要的水利工程需要趁着冻土之前的一段时间开挖。而这些工程量并不太大的小修小补便只能留到现在了。
按道理这样不分春夏秋冬的劳作,百姓会有怨言的,可是朔方郡竟然没有,因为所有的百姓都清楚,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自己好,这些渠道都是他们明年要使用的,有了这些农田水利基础设施,他们便不会受到旱涝的影响,只要黄河有水,他们的地里就有水。
荀彧并不像其他地方的官老爷,也不同于其他的儒家士人那样远离农事,此时的他如果是不熟悉的人甚至会以为他是一个穿着稍稍体面一些的庄稼汉,因为他手中拿着木锹正在和身边的百姓一起清理着那些过火后消开的河槽土。只有当他有条不紊的安排工作的时候,你才会恍然大悟:“哦,这个和我一块铲土的人竟然是个官老爷!”之后你多方打听,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朔方郡郡丞!
这便是荀彧的不同之处,他的心中无分高低贵贱,想着的只有为这个大汉多做一些,哪怕是多铲一锹土也好。
堤岸上一匹快马飞驰而来,惊扰了河槽中干活的百姓,他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荀彧,猜到这是来找他的。
“郡丞大人,哨探回报,并州军的动静有些不太对?!”
荀彧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顺手在身上擦了擦道:“哦,说来听听!”
边说边从河槽里利索的爬上堤岸。
那亲兵回道:“并州军在大量的调运粮草,按照调运粮草的数量,足可以维持十五万大军三个月的用量。褚将军认为并州军恐怕不止有那两万西进凉州的军队要出动,还要有更大的军事行动!”
荀彧一怔,心道,主公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忙道:“快去通传子龙将军,将褚将军的想法和他说一下!”那亲兵立刻打马向东驰去。
荀彧看了看南方,也快步到堤岸边的杨树下解开马匹,策马向朔方郡治所临戎城返回。
这临戎城是李宣主政朔方后新建的一座城池,南北一千步,东西八百步,城内设有郡衙和军府。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的郡衙基本上成了郡丞荀彧的办公地点,而李宣则专司军府之事,除军粮和募兵之外,其他事情一概不过问,所以荀彧这郡丞权力还是极大的。
曾有人提醒过李宣要提防一下荀彧,毕竟荀彧也是儒家士人,与李宣未必一条心,可李宣只是呵呵一笑,说他绝对相信荀彧。
这些事情被荀彧知道后,更加勤勉于政事,他在治下甚至不拘一格招揽人才,委以官职,这与大汉的官吏制度是相左的,大汉实行的是察举制度,需要有名望的人保举,可这个制度到这时已经很不实用了,成为了一个个利益集团维系的桥梁,那些有能力但是不愿意与固有利益集团沆瀣一气的人是无法进入大汉官场的。
可规则就是规则,在被打破之前,所有人都要遵守,你不遵守就要受到规则制定者的惩处。荀彧便受到了双重的惩处,一是来自于官场的,朝廷中枢认为朔方郡选人用人方面存在违规的问题,要清退所有非法途径上位的官吏,否则就清退荀彧;二是来自儒家内部,要求荀彧将所有非儒家士人的官吏全部以各种名目清理,否则就将他踢出儒家阵营,不带他玩了。
荀彧为这件事着实苦恼了一番,他写信对李宣说了这事,李宣立刻上书朝廷说朔方郡的政事都是他批准的,如果朝廷要怪责就怪责他吧,朝廷那时正求着李宣收复西凉呢,那敢惹他,于是这事就那样不了了之了,可是来自儒家的责难李宣是帮不了荀彧的,荀彧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给儒家的高层回了书信,就三个字:“办不到!”
好了,荀彧于是被清理出了儒家。这事反倒让朔方的各方欣喜若狂,这下好了,荀彧再没地方去了,只能跟着李宣了。
这对荀彧有些不公平,不过荀彧似乎也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他心中想着的依旧是只要能为大汉做些事情,即使不被固有的官场所接受,问心无愧就好。
在临戎城中,荀彧见到了焦急的褚燕。
“大人,并州各郡开始大量的换防,卑职认为那只是一些障眼法,估计他们是在集结军队!”褚燕开口道。
“能探查到具体有多少人吗?”荀彧问道。
褚燕摇了摇头,道:“很难,整个并州被封锁起来。而且朝廷对此也配合他们掩藏行踪。”
荀彧一愣,道:“怎么说?”
褚燕道:“朝廷今日下令拨五万并州军进京!”
荀彧眉头一皱道:“如此,即使并州军有较大的军事动静,咱们也无法判断就是冲着我们来的,看来朝廷里已经和董卓达成了共识,那些宦官看来一定要除掉我们!”
褚燕也点了点头道:“大人,当务之急是要我们的手头有兵,有足够应付任何情况的兵!”
荀彧点了点头道:“主公那边有消息了吗?”
褚燕摇了摇头道:“还没有,主公应该还在武威攻打那里的休屠各部。”
荀彧淡淡地道:“此时如果送信过去,一来一回至少要半个月,有些耽误啊。不能指望那边了,褚大人,你立刻开始募兵,贴出告示,就说有外敌入侵,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都可以来参军,此时没有农事,百姓可以抽出足够的时间,现在就看他们愿不愿意为保住这块乐土拼命了。”
一天之后,不光是朔方郡,就是附近的五原郡也开始大量的募兵,荀彧的担心是多余的,褚燕甚至需要在募兵的人中进行筛选之后才能确定应征人员,因为报名的人实在太多了,人山人海,朔方和五原的百姓都想要为保卫自己的家园而贡献自己的力量。
三天之后,一支八万人的新军诞生,这些人与朔方五原的旧有郡兵组成了一支超过十一万的大军,分别驻防临戎、朔方和九原三座城池,互成犄角,等待这董卓军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