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裳听了不耐烦小妹花痴,稍稍大声,并不使他人听到:“小妹,你一口一个郎君,你且如何看他?他毫无征兆,突然现身黄昏镇,与我缠斗一番。岂料他已身负重伤,敌我不过,被我打出淤毒,险些丧了性命。若不是我与他服了救命丸药保住性命,他早死了。他身负重伤怕回宗门被暗害,情有可原。只是大姐来了,要还位于他,他竟不愿,非要行脚江湖。若是为了磨炼武艺,便视宗主权位若蔽履,倒真是清爽爽一个人了。可我不信。我瞧他绝非善类,怕有不可告人之秘。他又如何受的伤?又不可知。他既是阿爷传人,定是知晓古卷中记载秘辛的。想那秘辛定玄奥无比,不然他宁弃宗主权位,也要我行我素。我真真猜不透这其中因果。”
穆小妹不以为然,谑道:“二姐好狠,谋杀亲夫,脸也不红,脑筋也似只有一根。可曾想过,大姐毁掉古卷半部,便是叫郎君无法得知古卷中记载秘辛,阿爷一样不会叫他知晓。”
穆云裳疑道:“你只会饶舌,莫要说我,我伤他不也救他么!快说正经事!莫惹我心烦!”
穆云羽撇撇嘴,正色慢慢言道:“二姐不知,前日我偷入大姐修身洞府,无意中见到那本古卷,只见古卷被撕掉纸页簇新痕迹,一旁石炉尚温。炉中灰烬尚有残火,虽不能辨所烧何物,但定不是大姐平素喜用的檀香木炭。那燃物九成便是古卷残页。大姐烧毁它,无非是不想郎君知晓其中记载秘辛。大姐如此做,便知阿爷也没有将古卷中事皆说与郎君,定是有隐瞒。至于大姐为何不尽烧古卷,想必是要对郎君有个交代,留下的半部古卷毫无用处,交给他没什么大不了。”
“听小妹说的,我愈发糊涂了。被毁的半部古卷中到底记载了什么秘辛?要阿爷、大姐皆瞒着人?”
“想必便与阿爷择选继承人有些关系。”
“说来听听。”
“阿爷废弃阿爸,宗门中穆家嫡传一脉尚有大爷爷子孙。大伯穆慈孝忠厚仁德,禀赋虽不如阿爸,可素来练功不辍,最为勤奋,如若得了阿爷真传,也可成一代宗师。即便不选大伯,便是哥哥穆云愁也可,虽禀赋差些,可毕竟自个血脉,细心教授,一二十年也可雄视天下。还有云恪哥哥。云恪哥哥禀赋非常,选他最好。只是懒些,稍加督促,勤奋修炼。到今日,便是大爷爷也不能胜。宗门之中,只居大姐和阿爷之下。便是不选穆家嫡亲之人,宗门中没有可造之人么?可阿爷却偏偏选了与穆家毫无干系的宗门外人。二姐可曾想过,这是为何?”
穆云裳默然摇头,她听了心中十分茫然,胸中隐隐作痛。小妹提及早逝兄长穆云愁,平添了她一份痛楚。
“阿爷穷尽一生想修炼七杀拳至化境,为此抛妻弃子,云游四方,寻山入海,吃进辛苦,万里行程,足下不惜,可终不能如意。凭阿爷禀赋,若得到另半部真经,或能得偿所愿。若不能,断不会选个外人来做传人。定是我们这郎君身上有非同寻常之处,阿爷才会选他。阿爷煞费苦心,要他女孙皆嫁他的传人,想是要借传人血脉延续穆家人数百年宏愿。如若郎君中不能入七杀拳化境,便要寄望于他的后人。而这后人,在阿爷心里,有一丝穆家血脉最好不过。将来若有英才出世,修至化境,也算是穆家人功业。便是郎君将来修成大果,也能善待我穆家人。而阿爷和大姐不叫他知晓过往许多秘辛,想必怕他对我穆家心生芥蒂,将来不会善待我们。这一番苦心,二姐怎就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