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平静。
是夜,尸人出奇地平静。它们有如群居的野兽一样相拥相偎陷入了沉睡,几千尸人堆圈成一座肉山,场面壮观却骇人。冷冽的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个尸人迅速变化,快速脱落的毛发、快速长长尖牙,以及迅速塌下去的鼻子。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一刻,已然变作肤色苍白光润尖耳阔嘴尖牙鼓目塌鼻利爪如钩毛发皆脱的怪物。这些变化,说明尸人脑子里受伤的尸虫已然恢复旺盛的生机,开始塑造尸人。尸人尚有两日的进化。两日后,若无魅师操控,尸人会凶性大发,吃掉在场所有的生灵,完成最后一步化鬼。到那时,即使是穆云霓在场亦不能阻止浩劫。尸人化为尸鬼,速度更快,力量更强,且极难杀死,寻常刀剑不能伤其身,只有内功深厚的武士方能持利刃斩杀。可即使如此,武功出神入化的穆云霓在面对数千尸鬼时,亦不能力战。每只死掉的尸鬼皆会成为活着的尸鬼的食物。吃掉同类的尸鬼会更快速的进化,成为尸餮、尸魅,尸魔,直至化为百米高的尸兽。尸兽不仅具有举世无双的力量和速度,更具有远超人类的智能。它以世界万物生灵为食,是一只永不停歇的杀戮怪兽。昼行夜出,日行千里,屠城灭国,生灵涂炭。
负责当夜值守的田伟东见了这幕骇人情景,骇得心寒胆颤,其他值守的宗兵亦骇惧得心胆俱破。田伟东见状立时禀报了迟虎。迟虎见了,深锁眉头,严命田伟东率人严加看守,但有异动立时禀报。军令既出,旋急赴穆戎人帐中上禀。
穆戎人听了不以为然道:“迟将军勿虑,老朽拿捏得住分寸。这尸人化鬼挡在两日内,明日魅师应到了。到时一切迎刃而解。”
迟虎忧虑顿解,揖礼道:“门主既然胸有成竹,迟虎便放下心了。”
穆戎人呵呵大笑,卖弄玄机道:“迟将军可知,这些尸人有何大用?”
迟虎挑眉做不解状问道:“迟虎不知,还请门主赐教。”
穆戎人眉飞色舞得意非常,又故作神秘道:“迟将军也知元雄老儿实乃鬼宗之主。这鬼宗十分神秘,不以武功见长,却以炼尸为业。千百年来,不知道炼化了多少骇人听闻的尸鬼、尸魔,更有造成百余年前那场人间浩劫的尸兽暴乱。据说鬼宗门徒也皆是一群鬼怪。就是那元雄恐怕也是人魅。要知这人魅乃是活人炼化,成魅后,不食人间烟火,要食人肉喝人血方能如常人,否则便要发疯胡乱杀人。穆某人年轻时,听老人说,这人魅轻易杀不死,只有尸鬼才能杀死。今日,穆某人将这些尸人钉了银钉,明日魅师来,宗门便能有几千尸鬼做奴兵。何愁不杀元雄?!”说罢,穆戎人得意的哈哈大笑,迟虎听明白了,这穆戎人将炼化尸人为奴兵当作自己的大功一件。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迟虎新入宗门,无根无底,没有人脉,遂有意与宗门中的权贵套近乎,渴望快速融入七杀拳宗门的权贵圈子。穆戎人见迟虎受穆云霓姊妹器重,自然亦愿交结,有意拉拢,广增势力。因此,二人相互吹捧,颇有惺惺相惜之感。黎明将至,一抹红日即将冲破天地的黑暗破云而出。迟虎向穆戎人告辞,先去看了尸人,着田伟东换班稍事歇息,便回了自己的营帐,筹划当日白天事宜。他一夜少眠,却无匹兴奋。自他看到穆云霓神鬼莫测的神功后,便下定决心要背靠七杀拳宗门博得功名富贵,恢复昔日权贵地位。亦因此,他十分关心三弟萧夜此去寻找涧龙和容华世子的行程,生怕萧夜延误时机,不能尽快完功。只要找到涧龙和容华世子,他便可利用北苍龙涧龙和其他散落江湖的昔日圣殿十三英的兄弟们在七杀拳宗门稳立根基,以图大志。萧夜临行前,迟虎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一定不要辜负穆云霓的厚望,定要寻到容华世子,拥立为君,荡涤天下,建功立业。萧夜重情重义,心中自然渴望见到多年未见的兄弟,更渴望穆云霓能够真正拥立容华世子承嗣大君之位,扫清元雄逆党,还世间一派清朗。他立下重誓,找不到涧龙和容华世子绝不回来见大哥迟虎。兄弟二人洒泪而别。
晨曦微露时,穆野老起帐下令造饭,一个时辰后起营开拔。穆野老存心阿谀郑然几两位尊主和两位夫人,亲自监督灶工精心烹煮了早饭。饭才好便亲自带人送去郑然几人的寝营。郑然见了心中虽然不适,但待之谦恭,十分敬重,亦给了穆野老十足的面子。
人马开拔时,天蓝水碧,晴日追云,万里荒林莽山,天气极佳,景色极好。郑然撇下女眷,带着两个护卫策马随在队伍后,一路流连风景,心情畅快。
“我少年时,曾回过宗门,不过匆匆一瞥,不知宗门规矩。你们这些阵石武士向来归谁统领?”郑然骑在马上问身旁年龄稍长的阵石武士道。
“禀宗主,我等阵石武士向来只归宗主统辖。穆老宗主在时,我等只管修炼武艺,常闭关苦修。穆老宗主别后,我等与鬼宗大战后,便只听长孙小姐穆小宗主的。现在我等只听宗主的。”
“原来如此。”郑然听了,略放下心来,不过仍是半信半疑,便又问道:“师伯武功也十分了得,当年怎么就不能闯关呢?”
话才落,两个阵石武士中年轻的竟冷笑一声道:“大长老微末武技,怎敌得过十四阵石武士生死关!我阿爹一人便可力胜大长老。”
“哈哈哈!”郑然听了大笑:“果不其然!你们十四阵石武士故意败我!”
“不算故意。宗主亦只用了一二成功夫。”两个阵石武士竟浑然无惧,稍长者笑着说道:“我等阵石武士只试了宗主一二身手便知宗主已得七杀拳真传。即便我等用尽全力,宗主亦能闯关。只是在大长老面前,我等不能不谨慎。”
“好!待我们脱了这宗门束缚,便以兄弟相待,随意江湖。”郑然心中大快,拍马前驰。那两个阵石武士亦拍马追随。